第一百四十一章 恢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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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歲月還真是半點不饒人,那些追著他的腳步苦苦前行的日子早已成了過去之事,他本該有著萬眾矚目的地位,他本該肆意灑脫,他本該在哪裏都談笑風生,可是因為我的闖入,他的一生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說:“你醉了!”。
他說:“醉了好,醉了就可以不用時刻保持清醒,醉了我就不用再那麽虛偽的在你麵前做作了!”。
他說完,雙臂將我抱的更緊,我知道他情緒也隻有在這樣的時候才能真正表露出來,於是沒有推開他。
我說:“你這又是何必?”。
他說:“我可以很坦然的麵對生死,我可以與與我實力懸殊天壤的人麵不改色的對抗,可是一對著你,一對著你我就覺得快要愧疚的死掉,心疼的快要死掉!”。
我說:“我都已經這副模樣了,還可以給你什麽?林晨,你走吧!”。
他突然抽泣起來,像個受盡委屈卻不敢說出來的孩子,他滾落的淚水燙的我難以忍受,裝傻充愣誰都會,可是如果明知道這種裝傻充愣會讓一個深愛自己的人痛苦不已,還繼續裝下去的話,那麽未免就太殘忍了。
過去四年的事情我都已經想起來了,沒有坐牢,沒有什麽寧死不願相見,一切不過是我不堪重負選擇的一種逃避方式而已。
梁駱和我們在墓園碰見後,關於念真的記憶就如潮水一般一湧而出,而這股記憶的洪流一並帶出的是我想盡辦法在逃避的四年光陰,關於黑幫,我甚至連死在我懷裏的趙劍我都不願意再記起。
可是一個人即便再不願麵對過去,即便可以使用催眠讓自己忘記一些人一些事,可是刻在了腦中,刻在了心中的,即便是勉強忘了,可是心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若非釋然,否則那些痛苦將永不會散去。
他抽泣了半晌後,突然開口:“你怎麽會知道是我?”。
我既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就不會再裝傻下去,推開他,我摸著黑找到了椅子,緩緩坐下來,我對他說:“教練沒有未婚妻,教練不知道念真的墓地在哪裏,教練不會對我這樣關心過度,你以為我會因為看不見了就真的無知了嗎?林晨,你不欠我什麽,所以不要再覺得對不起我了,那時我們畢竟都太過年輕,誰也不知道後來究竟會發生什麽,說到底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所以可以放下那些愧疚了!”。
他身體有些發軟,因為飲了酒,腦子也沒了平時的運轉速度,在聽完我的一席話後,他竟然傻傻的問出一句:“那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家了!”。
我幾次張嘴皆說不出話,他走至我麵前然後蹲了下來,伸手抓住我的一隻手握在掌中,他說:“煮雪,我放不下的,不可能放下的,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過不去的坎兒了,可是不怕,你一日過不去,我陪你一日,你一輩子都過不去,那我也陪你一輩子!”。
放不下的,誰又真正放下過呢?
那一刻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不難過了,顧自傷悲是一件不能長久繼續的事情,人世間牽絆我的東西還是太多太多,我捧起他的臉,然後對他說到:“好,這是你說的,林晨,即便是我永處地獄,你也休想再離開我半步!”,他癡癡的看著我,我彎腰在他額間落下一吻。
是的,我和黑道那邊還有恩怨未了,是的,趙劍以命護我,如今他慘死,我卻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避了半年多,還可笑至極的做催眠治療,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的,事實是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他流下的血,我定要洪越百倍嚐之。
後來我將恢複了記憶的事情向林晨和盤托出了,雖然過往過於悲痛,但是能夠重新鼓起勇氣去麵對,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何嚐又不是一種解脫,他在聽我說完一切後,喉嚨反複滾動了幾下,眼眶腥紅。
他說:“想做什麽就大膽的去做,不管發生什麽,我都在!”。
我說:“便是你想逃,也不可能了,林晨,我想過放過彼此,想過各過各的,過去的感情可以當做一場幻夢,可是你偏偏不知死活的非要往我這裏闖!”我指著胸口,表情半分不做作。
他突然一笑,伸手撫上我的麵頰,他說:“你從來都沒有放棄我,我又怎麽可能棄你而走,一輩子總不過那麽幾十年,我還有幾個二十年再去遇見你這樣的笨蛋,我還有多少真心再去交付她人!”。
我內心一股暖流淌過,雖然那一刻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是我知道他的神色定然和少時一般,一個人裝腔作勢的強勢了太久,偶爾聽到這樣的話,突然就會忍不住要卸下那份偽裝來,隻是靜靜的依偎在他懷中,暫時做個弱勢的女子。想著反正天塌下來了還有這個人給我頂著。
深秋的安寧鎮,一片金黃,樹葉到了歸根之際,開始陸陸續續的飄落地上,離開安寧鎮之前,林晨帶著我和梨梨去外麵玩了很久。上午十點多鍾的太陽正是和煦之際,坐在草坪上,仰頭曬著太陽說不出的愜意,林晨帶著梨梨在一邊拉著風箏跑,笑聲並著微風蕩漾在整個鎮子,我想起了還是孩子的我們,那時王燁和葉非菲還在,一幫孩子無憂無慮的玩著遊擊遊戲,歡聲笑語也是這般醉人。
也不知道那些散落天涯的人如今過的如何,不過想想我們這許多年的曲折離奇經曆,他們定然是要比我們走運的多的,我甚至相信葉非菲和王燁已然修得正果。
遠處梨梨的聲音傳來:“哥哥,我看不見風箏了,快收線快收線,不然待會風箏收不回來了!”。林晨幾聲爽朗的笑,然後連連應是,這樣的他才是我記憶中的他,因為我的原因,他這一年多過的其實是極其痛苦的,愧疚並著無能為力,難以言說的苦將他活活逼成一個陰鬱之人,我一心想要護他無憂的人,到頭來是我逼他最狠。
將風箏收回來後,林晨將風箏交到了梨梨手裏,然後附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兩句,梨梨便開心的點頭自己拉著風箏跑了,他笑笑後,瞥了一眼我,慢慢朝我走來,然後挨著我坐了下來。
我抓過一瓶果汁擰開蓋子遞給他,他接過果汁咕嚕咕嚕的引了兩口,然後看著遠處的梨梨說到:“有沒有想到那時的我們?”。
我點點頭,他放下手中的果汁然後拉過我的手緊緊握在手裏,接著說到:“那時候王燁問我為什麽每次都要做英雄,你猜我怎麽回他的!”。
我扭頭“看他”,等著他的下文,他一聲嗤笑後接著說到:“我跟他說因為煮雪喜歡,那時候你給我講的故事裏,不是王子就是英雄,我想雖然我不是王子,那我就做英雄吧!你一個人的英雄,嗬……,到後來英雄沒做成,反倒成狗熊了!”。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說到:“你不需要是英雄,因為從第一眼見你開始,你就已經顛覆了我的整個世界了,那時我什麽都不在乎,隻覺得能在你身邊,做個癡傻愚笨的人就已經很好了,你總是對誰都好,對誰都溫柔,有你在的地方,即便是星光都顯得暗淡了,我習武,我開始算計人,我踏上黑幫,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因為我想護你歲月無憂,人在黑暗裏走久了,就會漸漸不奢望光明了,在我就要跌入深淵之際,你總是能及時出現,將我緊緊拉住,其實你比英雄更讓我感動!”。
英雄總有缺席的時候,而你不會,從來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