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那人是何麵貌？”武延秀問著，他早就想好的一連串問題。

    武延秀心想，沒料到李重俊如此配合，這倒是不像李重俊秉性，難道他已經猜透了他的目的？知道是他故意將芙蓉樓透漏給他？或者說李重俊此來，有別的目的？

    李重俊眯起鳳眸，又道：“是個女子，身形與她相似。瘦的像魚竿似的，也是這樣蒙著麵。”

    “既然蒙麵，如何斷定是我家奴才，難道殿下見過這女子容貌？”

    李重俊道：“與本宮打鬥時，被撤了麵紗，所以見得很清楚！”

    武延秀又道：“那可否由殿下細說，那刺客長得如何？”

    李重俊又撇了眼她，眯著鳳眸，嘴角微翹，道：“臉蛋兒圓圓的，很小，還沒有巴掌大。但那小臉蛋兒，倒是挺白的。小嘴和櫻桃差不多，又大又圓的眸子，水汪汪的，和這奴才一模一樣。”

    同時他還用手勾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撩了上來。

    她輕蔑一笑，瞪了他一眼，別過頭來。

    他冷冷笑了下，又嫌棄地拿出玄色手帕擦了擦手。

    眾人皆是詫異，這太子哪裏像形容刺客，倒有些像……調戲？

    這太子難道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至這女子於死地，從精神上折磨這女子，讓這女子每日活在驚恐之中，這個夠狠毒啊……

    她把心裏能想到罵他的詞句，又都默念了一遍，輕浮，無恥，卑鄙，下流……

    武延秀麵露一絲怒色，轉而臉色又恢複正常，轉變之快極不易被人察覺，緩緩道。

    “那殿下所說之人，定不是家奴，家奴從下便患有惡疾，臉部異常醜陋不堪，殿下若不信，不妨現在就揭開家奴麵紗，瞧上一瞧？”

    李重俊倒是不怕看熱鬧，笑道：“好啊，本宮美女見多了，這醜女還未曾見過多少。”說罷，便親手奪過她麵紗。

    隻見那小女子握緊拳頭，娥眉緊蹙，怒狠狠瞪著這當朝太子，一動不動。

    人群中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怎麽這麽醜，真可憐。”

    “可惜武功不錯的姑娘”

    “怪不得蒙著麵……”

    李重俊發出一刺耳幹嘔聲，滿臉嫌棄道：“如此粗鄙，快快蓋上，武大人你家是有多缺奴才？這樣的也用，也不怕深夜看到嚇死。可需要本宮送你幾個？不然被你家奴才嚇死，豈不是要讓所有大唐人笑話掉牙？”

    武延秀淡淡道：“此等小事，不敢勞煩太子殿下！”

    她真後悔那晚那一刀下手沒更利落些，被他躲過了去。又想到那孔雀翎之毒，竟沒能毒死他，心裏更是恨得牙癢癢。

    李重俊又冷嘲熱諷了幾句，見武延秀不再搭理他，便留下酸酸留了一句：“武大人好福氣，能得到殺手點金榜榜首相助，隻不過這福氣大了，容易吃不消。”

    他負手離去，隻留下一修長，傲骨臨風的背影。

    過了半晌。

    芙蓉樓被嚇的客人也皆都相繼離去，整個大殿隻有幾個使喚丫頭纖細的身影，偶爾傳出幾聲桌椅搬動的吱吱響。

    “殿下，為何不趁此時機，收了芙蓉樓，再抓了刺客，一舉兩得？”李承況有些困惑，便直接問了出來。

    “那武延秀心思縝密，怎麽會在如此時候再贈本宮一個刺客出來？難道把自己也一並贈了？又為何救她，多此一舉。”

    “這？”李承況還是沒太明白，把剛在芙蓉樓發生的事情又回憶了遍，還是有點混亂。

    “那女刺客的出現是個意外。”李重俊淡淡道。

    李承況心想，如果刺客是意外，那殿下來芙蓉樓不是意外？那是武延秀故意露出了芙蓉樓？

    怪不得，他查的順利，但又沒有證據。心裏歎道：“武延秀真陰損啊……”

    他差點害了殿下，成了武延秀的幫凶？還好殿下信任他，不然他腦袋早不保了。這麽想，心裏更多了一份內疚。

    李承況忍不住又道：“殿下意思是，武延秀早已經算計好了，請君入甕？芙蓉樓的賬目都是他的，人也都是他的。等殿下抓來後，賬目就變成了殿下的，人都是殿下的。殿下就會被扣上，誣陷忠良，私自經商，甚至牽扯上謀逆……”

    李承況不敢再說，如果真這樣，那多虧那個女刺客來攪局。

    “你這腦袋還算能用。”李重俊半依靠在坐攆上，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謀逆之罪倒扣不上，但扣上私培養勢力，誣陷良臣之罪錯錯有餘。再借著此事為由，讓父皇把本宮真的財源斷了。不過那是武延秀也賠了所有家當，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也就隻有那韋氏想的出來。”

    李承況忽然哈哈大笑道：“諒那韋氏怎麽也想不到，被一個女刺客打亂了計劃。”

    又頓了頓道：“不過那女刺客那麽醜？也能讓武延秀為她冒著得罪韋氏的風險也要救？話說，那武延秀還和安樂……哈哈，他還真風流多情。佩服，佩服。”

    李承況說的起勁，又道：“不過說真的，還真得感謝那女刺客，要不就中了他們奸計了。”

    李承況邊說邊想剛剛那場麵，他的殿下差點被那女刺客扇了一巴掌。見殿下那般淡定，其實依照殿下脾氣，那種神色，一定是渾身汗毛都快炸了才有的神色。不過，殿下竟忍了下來，這可是殿下第一次在女人麵前吃癟。

    李承況想著想著不忍偷偷又笑了兩大口，又想雖然那刺客又醜又危險，但心裏還是十分期盼殿下和那女刺客再次遇到。

    “本宮也沒想到，當初放了一個女刺客，竟然有意外驚喜。越來越有趣了。”

    李重俊閉上鳳眸，翹起一腿，似笑非笑。心想：“感謝那個死刺客？嗬嗬，有機會……好好感謝。”

    芙蓉樓後院，十分靜謐。

    武延秀站在芙蓉樓後院木橋上，她低頭看著木橋，木橋下的水還結著一層薄薄的冰，冰上閃爍著晶瑩的雪霜。

    “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