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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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入主院,一大群人來來往往,麵色焦急。

    數名大夫搖頭歎息地從屋內出來,麵上一派惆悵。

    香盈袖上前兩步福了福身禮貌問道,“大夫,我父親他怎麽樣?”

    被問話的大夫先是朝香盈袖拱手一禮,而後道,“令尊的情形不容樂觀,前有心事鬱結於心,後又身中奇毒,我等才疏學淺實在沒轍。”

    其餘幾名大夫也附和地點頭。

    香盈袖眉心輕蹙,讓人看來是在擔心香廷賀。

    方才那大夫開口寬慰道,“不過香大小姐暫時不必擔心,令尊並沒有生命危險,香大少爺已經派人進宮請禦醫了,想必禦醫能解此毒。”

    香盈袖感激一笑,“多謝大夫,來人,送大夫出府。”

    一名丫鬟上前,“請隨奴婢來。”

    一眾大夫朝香盈袖拱手一揖搖頭歎息地走了。

    香盈袖抬眸望向門內,此時香塵正好望出來,兩人四目相接。

    香盈袖與半月緩步進入屋內。

    “父親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大哥不用擔心,禦醫定會有辦法的。”

    聽到她不知真心假意的寬慰香塵牽了牽唇,“但願如此!”

    香盈袖點了點頭上前兩步,目光落在香廷賀青白的臉上。

    嘴唇慘白,麵上毫無血色,雙眼無力攏拉著,兩鬢生了些斑白,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

    方才大夫說他鬱結於心,看樣子這段日子他過的並不好,陸淑荷和香落縈的死,二姨娘曲瀾的死,這對他來說也是有一定打擊的吧,畢竟一個是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一個是他的血親骨肉,二姨娘也是傷了他的心。

    “什麽味道?”香盈袖眉心突地一蹙,鼻端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

    她左右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麽異物。

    “什麽?”香塵疑惑地跟著她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異常,也沒有聞到什麽特別的氣味。

    香盈袖臉色微凝,又仔細聞了聞,方才那一瞬奇怪的味道又消散於無形,仿佛方才的一瞬僅僅是她的錯覺一般。

    “怎麽了?”半月擔憂地望著她。

    香盈袖搖了搖頭,“沒什麽,許是我的錯覺吧!”

    嘴上這麽說,眼睛還是不放心地四下搜索,方才的一瞬一定不是錯覺,她相信自己的嗅覺,對於味道她有超乎常人的靈敏。

    半月握住她的手,蹙眉道,“是不是太累了,生了錯覺?”

    香盈袖看向他,“你們方才都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她想了一下找了個確切的比喻,“就好像紅藍花的味道?”

    半月和香塵同時搖了搖頭,“未曾聞到。”

    香盈袖擰眉不語,香塵疑惑道,“這裏怎麽會有紅藍花?”

    香盈袖輕搖了搖頭,“或許是我聞錯了,紅藍花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大少爺,禦醫到了!”官家剛走進院子便高聲一呼。

    香塵看了香盈袖一眼,“現下最重要的是父親中的毒,其他事情暫且不論。”

    香盈袖點了點頭,退到一側。

    王叔領著一名年過半百的禦醫步履匆忙地走進來。

    “香大人”禦醫朝香塵拱了拱手。

    香塵連忙抬手一揖,“有勞李禦醫這麽晚還來跑一趟,香塵實在心有愧疚。”

    “香大人快別這麽說,還是香家主的身體更重要。”

    香塵適才比了個請的動作,“李禦醫這邊請。”

    李禦醫瞧見香盈袖和半月時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們的身份,客氣地拱了拱手遂往床榻邊去。

    香盈袖禮貌地點了點頭,抿唇不語。

    三人靜靜看著李禦醫給香廷賀把脈,空氣裏充斥著一股名為安靜的因子。

    半晌後,李禦醫收回手,仔細查看了香廷賀的眼珠口齒等地方,最終點了點頭。

    香塵麵上一喜,“如何?”

    李禦醫拱了拱手道,“據下官的診斷,令尊之所以會暈倒是有兩種原因導致,一是長時間鬱結於心且身心勞累過度導致身體不堪重負,二是中了毒。”

    他所言與方才的大夫無異,香塵迫切問道,“是何毒?”

    李禦醫擰了擰眉,聲音有些沉悶,“具體是何毒我暫且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有一味主藥乃是天仙子即莨菪。”

    “可能解?”香塵試探性地問。

    李禦醫沉沉一歎,“若僅僅隻是天仙子倒是不難解,主要是其中還混雜了些許特殊的藥材,在查清楚之前不能妄然用藥,還請香大人給下官一些時間。”

    香塵蹙眉點頭,“有勞李太醫了。”

    李禦醫擺了擺手,著手開了個方子,“此藥方可暫緩毒性蔓延,還請香大人盡快派人抓來熬製。”

    官家連忙接了藥方安排下去。

    由於時辰已晚,香塵安排人備了住處讓李禦醫住下,也方便就近診治香廷賀。

    回簡笙居的路上,香盈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半月忍了又忍還是決定開口道,“別擔心了,會沒事的。”

    聞言,香盈袖頗為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有什麽還要擔心的,香廷賀是死是活可跟我沒關係。”

    半月挑了挑眉,就知道,“那你在想什麽,這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香盈袖邊走邊道,“也沒什麽,就是在想今日在琅音軒的事。”

    半月麵上劃過不快,“果郡王?”

    香盈袖並未發現他的異樣,淡淡點了點頭,“其實沐陽公主今日的做法也沒錯,現下穆柒寒並沒有與琅音長公主或者說整個王室叫板的能力,收斂鋒芒養精蓄銳才是最明智的,隻是我看今日穆柒寒的樣子,若不是沐陽公主攔著隻怕不會給長公主麵子。”

    半月勾了勾唇,嘴角含著一抹興味,“那你今日那樣說沐陽公主,就不怕她記恨於你?”

    香盈袖輕笑一聲,頗為不屑,“過猶不及,過於犀利或者忍讓都不是明智的選擇,穆柒寒過於著急,沐陽公主又太過退讓,太著急會輸得很難看,同樣,太過忍讓一樣不會有好結果,他們二人需要綜合一下,今日隻是想告誡沐陽公主,凡事不要太過大包大攬,看穆柒寒的樣子他並不知情我和沐陽公主之間的交易。”

    半月讚同地點了點頭,“的確”

    隨即眉心擰起,“可是你今日未免太過鋒芒畢露,琅音長公主顯然已經注意到你了!”

    香盈袖輕笑了搖了搖頭,無奈一歎,“今日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如此琅音長公主會繼續揪著穆柒寒不放,我這麽做也算是完成了沐陽公主的交代,琅音長公主已然打消了替穆柒寒擇妃的念頭。”

    半月睨了她一眼,眼神頗為不滿,“那是你暫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難保往後不會發生同類事情。”

    香盈袖彎了彎唇,步入簡笙居,“要想不受製於人就必須要先發製人,與其給對手機會不如先折斷對方的爪牙。”

    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半月目光幽深地望著她,“就像你一樣?先發製人給人個措手不及?”

    不知想到什麽,香盈袖麵上閃過不自在,“那是你自找的,我本意並非如此。”

    半月恍若未察地隨她進屋,自動轉了話題,“那你打算如何做?”

    香盈袖頓住腳步,抬眼望他,“南嶽王的生辰就快到了,屆時我會朝穆柒寒拋出橄欖枝。”

    半月眉眼微揚,“你怎確定他會接?五年的時間都尚未磨平他的棱角,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會接受你的相助?還有,他這個心性你確定要助他?”

    香盈袖點了點頭,隨即眼神怪異地望向他,“你倒是知道的多,我可從未跟你說過我要做什麽,可是你好像對我的一舉一動都很清楚,你的身份,我很好奇。”

    半月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一笑,“不急,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

    香盈袖別開眼,從他手下退開一步,無所謂謂地理了理衣袖,“現在不知道也無妨,早晚我會查清楚,隻是到時候,若是我發現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純,你當知道下場才是。”

    半月手心一空,眼神暗了暗收回手,麵上勾起邪笑,“怎麽會,你這麽暴力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我怎敢與你為敵,我的目的隻有一個,你知道的。”

    香盈袖頰邊浮上兩抹可疑的紅雲。

    我心悅你兮,千裏追隨兮!

    香盈袖退後兩步,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壓下心裏的澡意,冷淡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聞言,半月唇邊一抹飛揚的笑,他上前兩步自然而然往榻上一趟,幽幽一歎,“又不是沒有一同睡過,我今日乏了就在娘子這裏將就一晚,娘子這般大方,為夫借你半張床想必你不會介意的喔?”

    香盈袖眉間聚氣一層烏壓壓的黑氣,“你別得寸進尺!”

    半月蠻不在意地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心安理得地閉上眼,“娘子,我已經睡著了,你若是實在不願意也可以去我的房裏睡,有崽崽給你作伴我也放心。”

    香盈袖狠狠瞪了他半晌,最終咬了咬牙道,“先起來洗漱,髒兮兮的別往我床上躺。”

    床上‘睡著’的人刷的張開雙眼,手腳麻利地下床打水洗漱,順便伺候完香盈袖洗漱才又躺回去。

    香盈袖心裏沉沉一歎,也罷,反正如他所說也不是沒睡過,與其跟小崽子一起睡她寧願跟他睡,崽子的爪子可鋒利得很!

    香廷賀這毒中的奇怪,香塵命人查了整整兩日也未查到蛛絲馬跡,下毒之人更是不知道藏到了那個雜咎犄角!

    李禦醫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研究香廷賀的毒,整整兩日毒藥的最後一味配料始終未有結果。

    “小姐,您說這毒會是誰下的?”心焰蹲在香盈袖跟前好奇地問。

    後者瞥了她一眼,繼續下棋。

    見她不理自己,心焰扁了扁嘴,自言自語道,“說來也奇怪,這好端端的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在小姐您出門的時候中毒,而且下毒之人明顯不是要取命,應該隻是想警告某些人,不然這毒也不會拖了兩日也不見香廷賀出事。”

    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香盈袖連著下錯了兩步棋,她無奈地道,“你再這麽念下去我都可以去吃齋了!”

    心焰下意識道,“為何?”

    香盈袖睨她一眼,“既然要聽你念經,豈不是該吃吃齋飯配合你?”

    聽出香盈袖是在嘲笑她話多,心焰吐了吐舌,“我不說了就是。”

    香盈袖卻是沒了下棋的興致,她動作不徐不緩地收好棋,站起身整理好衣裙上的皺褶而後道,“聽你說來也奇怪,我昨日在香廷賀的屋子裏聞到了一股紅藍花的味道,隻是那味道來得快去得也快,若說是錯覺我覺得不可能,可是後麵細細去聞又沒了!”

    心焰驚訝地‘啊’了一聲,“紅藍花不是墮胎之物嗎?”

    香盈袖點了點頭,“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奇怪,好端端的香廷賀的屋子怎麽會有紅藍花的味道,莫不是真的是我產生了錯覺?”

    “怎麽可能!”心焰想也不想張口否認,“小姐您的嗅覺超乎常人,平日又時常研究香料,什麽味道能逃得過你的鼻子!絕對不可能聞錯!”

    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香盈袖不由失笑,“瞧你說的,莫不是成了狗鼻子?”

    心焰心虛氣短地‘嘿嘿’一笑,“哪有!”

    香盈袖睨她一眼,倒也沒出言責怪。

    心焰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她聞錯的幾率並不大,可是香廷賀的屋子怎麽會有紅藍花的味道?

    她百思不得其解,麵上一派冷凝。

    半晌後,她對心焰道,“你速去查一查,昨日香廷賀中毒之前見過什麽人?或者中毒之後有什麽人到他房間去過!”

    心焰收起玩笑的神態,麵色一肅,“心焰這就去。”

    香盈袖看著麵前的棋盒,輕笑了笑,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除掉了一個陸淑荷,少了一個香落縈,拔掉了曲瀾,現如今這香府僅剩的這麽些人依舊可以掀起波瀾,真是不讓人省心!

    哎!

    輕歎一聲,香盈袖索性無事再去看看香廷賀,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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