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送到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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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廷賀的模樣如昨日所見一般無二,並沒有任何好轉之色。
想想也是,這毒還未解又怎會好呢!
香塵照顧了他一個晚上困不住靠在榻邊睡著了,香盈袖喚了兩名小廝進來。
“帶少爺下去休息,仔細照料。”
小廝忙垂首應了一聲,隨後小心翼翼地扶著香塵離開。
香盈袖在屋子裏走了一圈,繞到屋中的金雕小香爐去聞了一聞,並無異樣。
她顰了顰眉,又走回榻邊仔細聞了聞,真的什麽味道也沒有,就仿佛昨日的一瞬隻是錯覺罷了!
如果屋子裏並沒有味道,那麽極有可能是昨日來過屋子的人留下的,因為剛走不久所以味道尚未消散,但是她初初進來的時候並未聞到,這個說法說不通。
就在香盈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股異香攸地竄入弊端。
香盈袖眉心輕展,在榻邊落座,伸手輕輕搭在香廷賀的脈搏上,凝神靜聽。
脈象虛弱無力,氣若遊絲,的確是重症!
她又仔細聽了聽,睜開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幽光。
原來這最後一味藥竟是……
難怪她會聞到紅藍花的味道,竟是藏在人腹中,這毒藥配的著實有趣!
“小姐”門外響起三聲平緩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香盈袖抬眸望去,心焰推開門左右張望了一眼見沒人方才鬆了口氣。
她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合上門,走近香盈袖附耳道,“心焰已經打探過了,昨日除了香塵隻有三姨娘和三小姐來過這裏。”
香盈袖略微挑眉,“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見香盈袖這副神情便知她是有了主意,“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香盈袖漫不經心地看了昏迷不醒的香廷賀一眼,“不急,且讓他們鬥個天翻地覆,三姨娘因為當年之事將仇記在香廷賀身上,香若晗又因二姨娘的死恨上香廷賀,香塵是個孝順的,隻可惜生錯了門第,此番便讓他們拚個魚死網破,我們隻要作壁上觀便好。”
她朝心焰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些。
心焰依言靠過去。
香盈袖勾了勾唇,緩緩道,“你去尋些紅花引來放在這屋子角落裏,待李禦醫過來診脈自然會診斷出這最後一味藥,紅花並不常見,下毒之人手上必定還有花引,屆時你想法子讓香塵知曉,他自會去找人算賬。”
心焰眉眼彎彎,“好”
心焰離開後,香盈袖也沒多待,片刻後便起身離開。
不出半日,李禦醫果然診斷出了香廷賀所中之毒,花費了整整兩個時辰研製解藥,現如今有了解毒之法,香塵便有空閑去尋那下毒之人。
恰是李禦醫提起了紅花的藥用,墮胎之藥混入毒藥中著實不常見,不會致命卻也難解,可能還需要一兩天才能治好解藥。
隻要知道香廷賀沒有性命危險香塵便放下心來。
乍一想起那紅花,便命人去查了一番,紅花多產於西南之地,南都並不常見也難以購買。
“三姨娘的本家就在西南,大少爺您看這事兒…。”官家頗為通透地道。
香塵眉眼間劃過戾氣,“話雖如此但尚不可妄下定論,這府上多的是不想父親好的人,這紅花並非常物,若是下毒之人拿得出必然不會隻有這麽一點,此時去搜應當會尋到蛛絲馬跡,你且帶人去將香府上下搜查一遍,任何地方都不準放過!”
官家點了點頭,似想起什麽有些猶豫道,“大小姐那邊…?”
“搜”香塵眸光攸地一沉,聲音冰冷的毫無溫度。
官家不敢怠慢,連忙點了人去搜查。
香塵雙拳死死握緊,指甲陷入掌中沁出絲絲血跡。
簡笙居
香盈袖正坐在院子裏滿是興味地看著白崽給半月洗衣裳。
毛茸茸的兩個小爪子被水浸濕,煞是熟練地兩個爪子揪著衣裳的一角不斷搓動,腦袋隨著動作一下一下地晃蕩,兩隻後爪牢牢抓著地麵以免重心不穩,身上到處可見濕淋淋的茸毛。
“小崽子,你主人是不是經常欺負你,讓你給他洗衣裳?”香盈袖語調上揚,心情聽起來很是不錯。
聞言,白崽慫了慫鼻頭,忙裏抽空望了她一眼,一雙異色瞳眸可憐巴巴地眨了眨。
“吱吱…”可不是嘛,零心哥哥在的時候它洗,這出門在外的零心哥哥照顧不到,伺候爹爹生活瑣事的責任可不就落在了它頭上!
香盈袖雖聽不懂它的話,單看那神情也能猜到它是在抱怨。
忍不住一笑,“可真是辛苦你了,別人的愛寵都是用來疼的,偏生你遇上這麽個主人,不僅不疼你反而使喚你做這做那,你說你一非人類做起這些瑣事來怎麽看怎麽詭異。”
白崽用濕淋淋的爪子擦了一把不小心濺在鼻頭上的水,嘴裏發出一聲歎息,哎!誰讓它不是一般的寵物,而是這時節獨一無二的神寵呢!人類能做的事它學一學也就會了,除了燒飯老是不小心燒到它美麗高貴的毛發之外,其它的它也算都會個七七八八。
一看它一臉臭屁的模樣香盈袖就知道,這家夥八成又是在自戀了!
又一聲歎息傳來,白崽臭屁完了又接著唉聲歎氣地搓衣裳。
想它一介神寵竟淪落到洗衣做飯的地步,說出去實在丟人,太丟人!
偏生它那爹爹懶得很,別看他穿得跟個潦倒書生沒什麽差別,純粹就是為了裝蒜。
白華殿那時候,別說麻布素衣,便是雲緞錦衣他也要最上層的冰雲絲,一身白袍那叫一個風華絕代魅惑眾生,一天一個樣不帶重複的,別說有多能耐了,這一出門倒好不知道上哪兒搞了一身破布衣裳穿在身上,還要勞煩它這雙尊貴無匹的爪子每日耽擱睡美容覺的時間給他洗一遍。
真是,別談多悲催了!
哎!
一聲聲哀怨的歎息聽得香盈袖嘴角抽搐,這是被壓榨得多慘啊!
正在這一人一寵各有心聲時,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香盈袖擰了擰眉,起身走到院外。
以官家為首的衣裙小廝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大小姐。”
香盈袖聲色淡淡,聽不出息怒,“出了何事?”
官家斟酌了一番,開口道,“老奴奉大少爺之命搜查府裏上上下下所有地方,方才到了大小姐的院子正想進去稟報,不曾想大小姐您出來了。”
香盈袖挑了挑眉,“搜查?”
官家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正是,老爺突然中毒,少爺懷疑下藥之人還藏在府上,便命老奴四處搜查,大小姐,老奴並沒有懷疑您私藏凶手的意思,隻是大少爺的命令老奴不得不遵從啊,所以您看?”
不待香盈袖發問,官家便急急忙忙地解釋,顯然是怕極了香盈袖。
輕笑一聲,香盈袖淡淡道,“既然是例行公事,我自然不會阻攔,王叔盡管讓人進去搜便是。”
她當然知道他們要找的不是人,這院子裏也並無他們要找的東西,放他們進去也沒什麽不可。
“多謝大小姐體諒。”官家感激地拱了拱手,帶著人進了院子。
香盈袖跟在他們身後進去,白崽已經喜好了衣裳在井邊打清水。
眾人一進院子就瞧見一坨毛茸茸的小東西蹲在井邊打水,一群人險些沒驚掉下巴,這麽小的東西就不怕掉進井裏!?
香盈袖彎了彎唇,徑自走到井邊給白崽幫忙。
她知道崽子能耐大,但是這麽一幅畫麵被人看去著實詭異。
眾人這才收起下巴,跑進各間屋子裏認真搜查。
香盈袖幫白崽提上一桶清水,趁著倒水的功夫道,“你主人呢?”
白崽抬起爪子指了指院牆。
香盈袖問道,“出府去了?”
白崽點了兩下頭。
香盈袖挑了挑眉,“這個時候出府做什麽?”
當然是有重要的大事啊!白崽在內心呐喊,當然香盈袖並不能聽見。
半柱香後,官家朝香盈袖拱手一禮,“擾了大小姐清靜實在抱歉,老奴這便帶人走了,大小姐好好休息。”
香盈袖點了點頭,“慢走,不送。”
官家客氣地擺了擺手,帶著一群人走了。
院子裏再度恢複平靜,香盈袖好心地替白崽晾曬好衣裳,又拿了幹帕子替它擦掉身上的水才悠悠道,“你主人也真是的,自己跑出去溜達把你留在這兒,到頭來還要我伺候你。”
白崽趴在她腿上,舒服地哼了哼,心裏卻在想,我看你是氣爹爹沒跟你打聲招呼就跑了不高興吧,才不是因為我!
半月回來的時候就瞧見這麽一幕,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一人一寵身上,美得如夢似幻。
大抵是盯在身上的視線太過炙熱,她抬眼便對上半月的目光。
微愣了愣,扔掉手上的帕子將崽崽放在榻上,彎身端起銅盆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便是與半月擦身而過她也不曾看他一眼,徹徹底底的無視。
半月無辜地摸了摸鼻子,看向白崽,眼神示意,她怎麽了?
白崽哼了哼,誰讓你偷跑出府來者!
這廂氣氛凝固,琴湘居卻是炸開了鍋。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這不是我的東西!”
香若晗狼狽地趴在地上,腳邊正正躺著散落的錦盒和一盒淡紅色粉末。
香塵冷漠地坐在敞椅上,滿麵犀利,“不是你的?那為何在你的房間裏找到?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給父親下毒,你這是弑父,大逆不道!”
香若晗不住地搖頭,聲色戚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麽會在我的房裏,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縱使又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給父親下毒啊!”
香塵麵上閃過不耐,一拍桌案站起身,冷然道,“看著她,父親醒過來之前不準踏出院子半步!”
官家連忙應下。
香若晗急了,一把抓住香塵的衣擺,哭吼道,“你憑什麽關我,我又沒有下毒,你冤枉我!”
香塵麵色不善地看了她一眼,冷冷抽回衣擺,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官家連忙跟出去,見香塵走遠,朝候在院子裏的一眾人吩咐道,“把門鎖上,老爺醒過來之前不準私自放人出來!”
侍衛們連忙上前給門上鎖,然後裏裏外外守了一層,裏麵傳來香若晗撕心裂肺的哭吼聲也沒人敢理會。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香盈袖輕挑眉頭。
“可不是嘛,想不到竟是香若晗,我還以為是三姨娘呢!”心焰憤憤道,她居然猜錯了!
香盈袖好笑地看她一眼,“二姨娘死在香廷賀手上,香若晗心裏有恨也難免受人蠱惑做了傻事?”
“受人蠱惑?”心焰捕捉到她話中的重點。
香盈袖淡淡點了點頭,“紅花不是那麽容易得的,且以香若晗的心性絕對想不到下毒這茬嗎,遑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香廷賀中毒!”
“小姐的意思是,她隻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後隻是另有其人?”
香盈袖淡淡一笑,“是,也不是,這下毒之人的的確確是香若晗所為,隻是給她毒藥替她出謀劃策的應當另有其人。”
心焰疑惑,“小姐所指的幕後之人是?”
香盈袖輕搖了搖頭,“這府上也就剩下三姨娘一人,她的本家在西南,紅花真是西南特有之物,三姨娘要拿出些紅花並不難。”
心焰砸了咂嘴,“這香若晗也真是沒腦子,毒下了也就下了,非留那麽多毒藥在屋子裏做什麽,不久等著人去逮嗎?”
香盈袖輕敲她腦袋,“她再怎麽沒心機毀屍滅跡也還是懂的,隻怕她也不知道這毒藥為何會出現在她的屋子裏。”
心焰張了張嘴,“栽贓嫁禍?”
香盈袖淡淡點了點頭,“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
兩日後,香廷賀清醒過來,聽說在香若晗房裏搜出了毒藥,當時腦袋一晃險些再度暈過去。
“父親,您別生氣,當心身子。”香塵忙出聲寬慰道。
香廷賀深吸了幾口氣,勉強平靜下來。
“那個逆女,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她也做得出來,實在可惡!”
香塵蹙了蹙眉,“父親,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或許其中還有隱情也說不定。”
香廷賀冷哼一聲,“能有什麽隱情,她這是恨我殺了曲瀾要報複於我。”
香塵雖心有不讚同卻是不好多說,畢竟香廷賀所言不無道理。
“那父親打算怎麽做?”
香廷賀蒼白的麵上劃過狠辣,“這麽一顆毒瘤埋在身邊我便是睡覺也不安穩,索性將她送到莊子裏,眼不見為淨!”
香塵雙眼微睜,送到莊子裏,豈不是把人扔在鄉下自生自滅?
雖覺得這懲罰過重,香塵也沒多說一句話,畢竟香若晗於他而言並無太多感情。
“父親你先休息,此事交給塵兒去辦便是。”
香廷賀滿意地拍了怕他的肩,“這個家就隻有你不讓為父操心。”
香塵眸中情緒不變,隻笑了笑,“替父親分憂是塵兒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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