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往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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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焰回來的時候香盈袖正準備入睡,今日半月不知忙什麽去了,也沒見人,但是白崽有給她傳消息讓她別等,她索性沐浴後就上了榻。
門外響起極富節奏的敲門聲,香盈袖前一秒才閉上的眼睛‘刷’地睜開,側了側頭揚聲道,“進來。”
心焰推門而入,就著窗外的月光走至榻邊,矮身道,“小姐,事情已辦妥。”
香盈袖揚了揚眉,“喔?他答應了?”
心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想必八九不離十了,該說的心焰都說了,隻要是聰明人就不該拒絕才是。”
香盈袖點了點頭,“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心焰道了聲‘是’,腿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香盈袖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說什麽便說吧,這般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心焰低低笑了一聲,“還是小姐了解心焰。”隨即正了色,“小姐,心焰之前不該那般逼您,現如今心焰已經知道錯了,小姐和半月公子兩情相悅,心焰不該為了一己之私阻攔小姐才是,還望小姐不要把心焰當時的話放在心裏,心焰支持您與半月公子在一起。”她麵上掛著愧疚以及少許的低落,當日她卻是衝動了,無論半月公子真正的身份是什麽她都不應該不考慮小姐的感受,一心隻想著讓小姐複仇卻沒顧慮到小姐也是有會傷會痛的活生生的人,是她做錯了。
香盈袖倒是有些意外,那時心焰可是義正言辭的,她想來了解心焰的性子,表麵上嘻嘻哈哈的,實際倔強得很,一旦是她認準的事便是十頭牛也拉回來,現如今跟自己認錯倒是奇了。
不過她也沒說什麽,擺了擺手道,“那日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但是我當日的話至今有數,半月既是我認定的人我便不會輕易放手,朝華也好,你也罷,在事情真正發生之前我斷不會那般容易放棄這段感情,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並不怪你。”
她麵上堅定,卻是隻字不提她當日的痛苦糾結,在她心裏,心焰的地位並不比半月低,兩個人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她不會因為一個人放棄另一個人,至於朝華,她自相信自己的能力。
心焰心下感動不已,忍不住紅了紅眼眶,小姐待她好她知道,小姐這般雲淡風輕的說,但當時的她一定很痛苦,自己真是不懂事!她真是恨透了自己當時的愚蠢。
香盈袖視力極佳,便是夜裏也能視物自是將心焰內疚的模樣看在了眼裏,她低低歎了一聲,坐起身牽住心焰緊握成拳垂在身側的手,“心焰,那個時候我確實很糾結,半月於我而言,是光,是明亮,他在我黑暗的世界裏點燃了風燈,哪怕他對我有所隱瞞但我依舊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相信他有能力保護自己,朝華的人固然難防,但是那都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我是斷斷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可能而放棄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但是心焰,你於我而言是妹妹,是親人,我知道你因為我當年的事恨透了朝華,同樣我也恨透了那群道貌岸然的人,但是報仇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謀劃了這麽多年,隻待取得九朝匙我們便能一嚐所願,所以耐心等一等,我想要給半月一個機會,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極輕的‘啪’一聲在黑暗裏響起,一地熱熱的眼淚落在香盈袖的手背上,燙人得很,心焰淚意湧來便收不住勢,淚珠子可勁兒地掉,一時傷心得不能自已。
這是香盈袖第一次連著對她說這麽多心裏話,她知道自己對小姐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才更痛很自己當日的所為,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頓。
“好了,別哭了,跟你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哭的。”香盈袖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略顯無奈地道。
心焰狠狠抽了口氣,反握住香盈袖的手,鄭重地道,“小姐,您放心,心焰斷不會再說那些混賬話,無論您想跟誰在一起想護著誰心焰都會幫您,隻要小姐能幸福,心焰做什麽都可以。”
香盈袖眼睛有些熱熱的,她輕笑一聲,“傻丫頭,快別哭了,難看死了!”
心焰一下破涕為笑,“小姐,你還嘲笑我。”
香盈袖揉了揉她的腦袋,“快去睡吧,明日你還有事要做呢!”
心焰掛了淚珠的雙眼晶亮晶亮的,“要做什麽事?”
香盈袖捏了捏她的臉蛋,“笨,果郡王要請旨解決崇州暴動,你覺得端親王和睿親王會同意?而且南嶽王也一直對果郡王心存芥蒂,隻怕沒那麽容易將事情交給他,你讓宮裏的人看緊點兒,必要的時候助果郡王一二。”
心焰一雙紅彤彤的兔眼眨了眨,“心焰知道了。”
香盈袖拍拍她,“知道了就快去睡吧!”
心焰點了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房門打開又關上,香盈袖輕輕一笑心情很是愉悅地躺下睡覺。
心焰剛關上門背過身來擦了擦眼睛,隨即瞧見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裏的人時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三兩步上前朝他福了福身,“帝師大人。”
此人正是半月,不對,是鳳棲梧。
鳳棲梧微微頷首,轉身往遠些的地方走去。
心焰猶豫了一瞬懷著忐忑地心情跟上去,以帝師的耳力想必方才她們的話都聽見了。
鳳棲梧在一棵銀杏樹下站定,背著身子不語。
心焰心裏毛毛的,自從知道姑爺的真實身份自己總是下意識畏懼,但是鳳棲梧不說話,她也隻好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不知帝師大人有何吩咐?”
鳳棲梧雙手負於身後,輕抬頭望著天邊明亮的圓月,聲音淡淡,“我之前說過我的身份暫且還不能讓盈袖知道。”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心焰卻是反應了過來,她忙垂首恭敬道,“是奴婢考慮不周,不知姑爺有何吩咐?”
鳳棲梧對姑爺這個稱呼很滿意,他勾了勾唇轉過身,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屋子。
心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下一凝,不正是小姐的房間嗎?她不由地背脊生寒,猛地屈膝跪地,“姑爺恕罪,奴婢有眼無珠之前未能識得姑爺的身份,這才口無遮攔說了那些話,害的小姐傷心是奴婢的錯,請姑爺責罰。”
這便是鳳棲梧,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清楚地表達他的情緒,不需要一句話,隻要無形的威壓便能逼得人喘不過氣。縱使心焰這等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在她麵前也不由自主的畏懼臣服。他的氣勢仿若一張無形的巨網包裹著心焰,有些呼吸困難。
見心焰跪著的身子有些瑟瑟發抖,鳳棲梧緩和了臉色,威壓的氣勢消散於無形,又是一派慵懶閑適的模樣。
他輕輕彎腰扶起心焰,溫和地笑了笑,“我什麽都沒說,你做什麽嚇成這樣?”
心焰整個腿肚子都在顫抖,嘴唇咬得緊緊的。
鳳棲梧好心情地沒再嚇她,另外換了個話題,“那月笙是什麽人?”
轉變來得太快,心焰一時有些跟不上思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敢有絲毫隱瞞道,“月笙是朝華左護法,行文武職權,是聖君跟前的大紅人。”
鳳棲梧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家小姐是什麽人?”
心焰咬著唇,明顯的猶豫。
鳳棲梧也不逼她,靜靜站著等待她的回答。
心焰終是鼓起勇氣,輕聲問道,“恕奴婢冒犯,帝師大人為何會出現在小姐身邊,還,還以夫妻的名義?”
她這話問得隱晦,半月卻是聽得明白,仿似想起了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他彎了彎唇,“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接近你家小姐,又為什麽與她在一起對嗎?”
心焰麵色白了白,卻還是鎮定地點了點頭。
鳳棲梧心情更好,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屋子,“看見了嗎?那裏麵住著我的心上人。”
心焰驀地轉頭,心裏的震驚實在難以言表,那裏麵住著帝師的心上人!所以帝師接近小姐並不是有什麽目的,隻是單純地因為喜歡,所以追隨,這,這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一代風華帝師墜入紅塵,為了一個情字甘願隱姓埋名倒插門兒,心焰的心思千回百轉,最終慢慢消化了這個事實。
帝師鳳棲梧喜歡她家小姐,這,帝師可真有眼光!
鳳棲梧看著一會兒震驚一會兒驚喜一會兒欣慰的模樣,不由輕笑出聲,這丫頭是真的念著娘子的好。
知道了真相,心焰也沒有許多的顧慮,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開口,“小姐本是朝華的帝姬,是聖君和聖後唯一的女兒,但是因為是逆生,且帶著罌粟花降生,想必姑爺也知道,朝華一直以來有一個傳說,伴著罌粟花降生的逆生嬰兒乃是天生孤煞的不祥人,會導致朝華全族覆滅,會給朝華帶來為難,所以小姐出生的時候就被全朝華的人視作煞星,但是又不能立刻殺了小姐,所以國師想了個法子,將小姐關在朝陽樓直到九歲那年要火燒小姐,聖後娘娘拚了性命將小姐送出朝華,後來奴婢便與小姐在這七國流浪,再後來就遇見了姑爺。”
心焰隻著重說了香盈袖的身份,卻是將她的遭遇一筆帶過,其中艱辛卻是不願再提。
鳳棲梧擺了擺手讓她走了。
心焰福了福身悄悄退出簡笙居。
鳳棲梧在原地站了許久,一直盯著香盈袖的屋子出神,娘子,你當初是怎麽挺過來的,又經曆了什麽樣的非人的折磨?七國中流浪沉浮又遇見過多少傷害才造就了你今日的模樣,他此此時迫切地想知道,想將她曾經的痛都體會一遍,哪怕什麽也不能改變,能痛她所痛也是極好的。
站了許久,鳳棲梧這才抬腳往那屋子靠近,香盈袖此時已經睡熟了,鳳棲梧向來來去如風也沒有驚醒她。
小心翼翼地在她身旁躺下,動作輕柔地將她攬進懷裏,仿佛抱著此生至寶,滿懷珍惜。
娘子,曾經的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必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傷害。
這一晚香盈袖睡得既是舒服,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瞧見旁邊躺著的人微微一愣,他何時回來的?
鳳棲梧也恰在此時睜開了眼,見香盈袖看著他勾唇一笑,“醒了?”
香盈袖被他這笑容迷得一愣,呆呆地點了點頭,“嗯。”
難得見她這副模樣,鳳棲梧頓時起了逗弄之心,他微撐起身子朝香盈袖靠近,薄唇落在她唇角上輕輕一吻,“早上好。”
香盈袖眨了眨眼,半晌沒回過神來。
至此之後,每日醒來鳳棲梧都要在她唇角一吻,道一聲‘早上好’。不過這都是後話。
此時香盈袖半晌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昨晚去哪兒了?”
知她是轉移話題,鳳棲梧也收斂了些,隻緊了緊手臂將她更緊地摟在懷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昨日崽崽不知跑去哪兒了,我便去尋它。”
香盈袖擰了擰眉,明顯不相信,“需要找一天?”
鳳棲梧滿是鎮定地點了點頭,半點不見撒謊的心虛,“它惹了些麻煩,處理起來有些棘手,這才耽誤了時辰。”
香盈袖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最近小崽子是越發神秘了,我都好些日子不見它了。”
聽起這話竟是有些埋怨。
鳳棲梧低低笑出聲來,“崽崽近日有了新歡,暫時忘記舊愛你別跟它計較。”
可不就是新歡嗎?最近連著往秦盛雪和零心那邊跑,別說香盈袖,便是他也半個影子都瞧不見,當然這話暫時還不能跟她說的。
香盈袖聽著這話怎麽聽怎麽怪異,索性也不回嘴,默不作聲地起床穿衣。
吃過午膳心焰便帶來了宮裏的最新消息。
“如何了?”
心焰來得及有些喘氣兒,香盈袖遞給她一杯水問道。
心焰一股腦喝完一杯水,這才開口道,“小姐神機妙算,那南嶽王果真不同意讓果郡王處理崇州的事,朝堂上也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不過幸好,咱們的人暗中動了些手腳,端親王和睿親王今日在朝堂上大打出手,南嶽王惱怒至極將他們罰了禁閉,現如今沒有人比果郡王更合適處理此事,果郡王借機將計策獻了上去,南嶽王左思右想雖是不樂意但念著大局還是將此事講給了果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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