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寧郡主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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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闖趙王宮禁地的賊人最終還是在禁衛軍的層層包圍下逃了!

    趙王大怒,下令杖責禁軍統領五十個板子,又讓人繼續搜查,務必將賊人盜走的寶物找回來。

    今朝一麵聽著心焰打聽來的消息,一麵漫不經心地將夜行衣燒了。

    “顧姑娘,三殿下來了。”丫鬟在門外通傳。

    今朝手上的動作一頓,“知道了,我馬上出來。”應著,她將燒成灰的夜行衣蓋住,吩咐心焰將它處理了,方站起身開門出去。

    “見過三殿下。”

    “顧姑娘無須多禮。”宋軼抬手虛扶,遂蹙了蹙眉,“姑娘在燒什麽東西?”

    今朝愣了下,突然了悟地笑起,“家裏人傳來的書信,無非就是些家長裏短的事,讓殿下見笑了!”

    宋軼眉頭舒展,又不動聲色地蹙了一瞬再展開,他溫和有禮地道,“那日逃到棲霞院的賊人不見了蹤影,父王大怒,現在下令全城搜捕,我來看看,那賊人會不會在顧姑娘這裏留下什麽蛛絲馬跡,還請顧姑娘不要見怪。”

    “為趙王陛下排憂解難當是今朝的榮幸,殿下請進。”

    宋軼此話的意思就是要搜查她這院子,今朝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當即請人進去。

    她如此坦蕩蕩的模樣,倒顯得宋軼此舉有些小人了。他尷尬地摸了摸鼻梁,負手往屋子裏走去。

    一進門,宋軼便看見鳳棲梧躺在窗邊的軟塌上,拿一本書遮在臉上小憩,即使他進來也毫無察覺。

    宋軼不自覺放輕了腳步在屋子裏來回走了一圈,複又到院子裏其他屋子和院子都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異常才對今朝道了謝。

    “今日此舉雖是不合禮數,但也算排除了顧姑娘你們的嫌疑,畢竟賊人莫名出現在棲霞院,縱使我相信顧姑娘你們和賊人沒有關聯,但也保不定有人到父王耳邊胡言亂語,待我進宮與父王說明,也能排除你們的嫌疑。”

    今朝不是那等不辨是非之人,她當即福了福身,“如此,便多謝三殿下了。”

    宋軼擺了擺手,歎了口氣道,“說起來,那賊人也是膽大包天,不但擅闖王宮禁地,還盜走了至寶‘九朝匙’,若是將人抓住,定要將其狠狠收拾,免得讓那些心存異心之人認為,我趙王宮成了人人隨意進出的九六之地。”他的語氣頗有些惡狠狠的味道,向來儒雅的臉上也滿是憤怒。

    今朝卻是佯裝沒注意到他的情緒,有些驚訝地問道,“不知殿下所說的‘九朝匙’是何物?”

    宋軼轉頭仔細打量她,麵前女子一臉的疑惑之色,絲毫不像是作假。

    他收回視線,“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隻是父王喜愛得緊,便將他看得重了些,想來那賊人也是以為得父王重用的應當是極寶貴之物,才起了偷盜之心。”

    聞言,今朝頗有些失望意味地點了點頭。

    見此,宋軼將心裏的那點疑慮很好地掩飾下去,他道,“過兩日我會在府上設宴,邀請趙都青年才俊和妙齡女子過府,到時顧姑娘和月公子也一並來吧!”

    今朝有些猶疑,“這不太好吧,我與相公隻是庶民,到時三殿下的客人定然都是達官貴人大家之女,若是有所衝撞,反倒會給三殿下惹來麻煩。”

    宋軼擺手道,“顧姑娘是小十一的恩人,也是這十一殿下府上的貴客,絕對無人膽敢小瞧,況且就是我今日不說,到那時小十一也定會來請,總歸隻是一場宴會,顧姑娘無需多慮。”

    “這……”今朝還是有些徘徊不定。

    宋軼又道,“顧姑娘,實不相瞞,此次宴會名為青年才俊聚交之所,實際是我已經到了議婚的年齡,母後派人來催了數次,所以才有了此次宴會,隻是不能辦的太明顯,顧姑娘是成了婚之人,若是你能去……”

    接下來的不用他說今朝也明白了其中含義,這宴會實際就是相親宴,趙王雖然民風開放,那女同桌而食、或郊遊雅宴,或遊船賞花都已經是尋常之事,但這畢竟不是趙王下旨設的選妃宴,一切都需低調行事,若是邀請的全是年輕未曾婚配的女子,別人完全可以想到其中的意圖,若是能邀些年輕且已婚的少婦,那意義就不一樣了,若有人要說這是變相的選妃宴也拿不出實據,畢竟中間混有已婚女子,就算是喜歡找茬愛彈劾朝臣的言官也無話可說。

    話技藝說到這個份上,今朝就算不想參與那些個勾心鬥角的宴會也不好再拒絕,遂點頭道,“既然是為了幫三殿下這麽一個小忙,那今朝自是要答應的,這些時日我夫婦二人受三殿下與十一殿下諸多恩惠,已經叨擾十一殿下許久,待這次宴會過去,我們便搬出十一殿下府。”

    見她答應,宋軼自是高興萬分,又聽她說因此要搬出去,當即道,“顧姑娘且安心住下,若是因為這一個宴會便與姑娘生分,那當是宋某的不是,顧姑娘盡可放心,若是你實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強。”

    “殿下誤會了。”今朝解釋,“與宴會無關,隻是今朝與相公早已有此打算,早先售樓和客棧都已經找好,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與殿下和十一殿下開口便拖到如今,今日見了殿下便順便提了,絕對與宴會無關,殿下的盛宴我們定會準時參加,還請殿下不要多想。”

    聞言,宋軼舒了口氣,笑道,“那便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宮裏還有些事等著去處理。”

    “恭送殿下。”

    眼看著宋軼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今朝才收回視線,轉會回屋。

    剛一轉身,一下子撞上一雙幽怨深深的鳳眸,她心髒驟然緊縮了一瞬,臉色冷了下來,“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鳳棲梧微微彎腰,與她平視,“娘子,你與他在外麵聊了這麽久!現在人都走遠了你還看,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這聲音怎麽聽怎麽幽怨,醋味十足。

    今朝抬手揉了揉額頭,“我就是在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走了,你想多了!”

    說完便要與他擦身進屋。

    鳳棲梧伸手攔住她,倒退一步,保持剛才的動作,“那他走了嗎?”

    今朝給了他個無聊的眼神,“明知故問!”接著推開他的手進了屋。

    鳳棲梧後腳便追進來,不依不饒地問,“你們聊什麽聊這麽久?”

    今朝懶得回答他,徑自躺倒窗邊的軟塌上閉目養神,任他怎麽說都充耳不聞。

    …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到了宋軼說的宴會當日。

    如今天氣尚且炎熱,便把宴會時間定在了酉時。

    日下黃昏,裕臨街沐浴在一片懶洋洋的橘黃之下,鱗次櫛比的屋簷在照射下波光粼粼,像一片片魚鱗在水中蕩漾,美麗極了。

    十一殿下府在裕臨街街頭,而三殿下府在街尾,與趙王宮僅有一街之隔。

    今朝三人一寵提早了一個時辰出發,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好將裕臨街逛了個遍,才踩著時間點到達三殿下府。

    心焰將昨日宋軼命人送來的帖子遞上去,門口的侍衛朝他們拱了拱手,“幾位裏邊請。”

    剛踏進門檻,便有府上的丫鬟前來帶路,三人一路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丫鬟將他們領到後花園人群聚集之處,便離開去接引旁的客人了。

    三殿下府比之十一殿下府規模龐大許多,光是一個後花園便占了好幾裏的麵積。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名喚‘拒霜園’,實際就是木芙蓉,木芙蓉又名‘拒霜花’,這院子裏開滿了大片大片的木芙蓉,一眼望過去全是紫紅色,淡淡的夕陽餘暉落在上麵,灑上點點斑駁光影,璀璨奪目。

    園中已經來了不少人,男女各半,年幼的差不多十二歲,年長的也不超過二十四,盡皆著華服,談吐舉止皆大方有禮,眾人談笑晏晏,或賞花,或論詩,亦或品茶,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致。

    原本躺在心焰懷中安睡的白崽,被吵吵鬧鬧的聲音驚醒,它抬起一雙雙色瞳,四處打量了一番,看到眼前美得驚心動魄的景象,一下子什麽瞌睡也沒了,它‘咻’的一聲躥了出去,在一片花叢中上躥下跳,興奮地‘嗷嗷’直叫。沒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心焰道,“小姐,我去看著它。”

    今朝含笑點了點頭,便由他們去了。

    “想不到這府上還有這般美麗的景致。”

    “那是!不僅這‘拒霜園’,其他還有梅園,露薇、香雪蘭、秋海棠等奇花異景,像你們這樣的賤民,隻怕是一輩子都不曾得見!”

    阿寧郡主恰巧剛到拒霜園便聽到今朝的一聲喟歎,當即冷笑著嘲諷。

    阿寧郡主身後跟了三四名身著豔麗華服的少女,聽了阿寧郡主的話,一個個捂唇嬉笑,明顯是在嘲笑今朝目光短淺。

    見狀,今朝也不怒,她拉著鳳棲梧朝阿寧郡主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便退到一旁將路讓出來,一句話也無。

    “你……你竟敢無視本郡主的話!?”阿寧郡主見她如此態度,從來被人吹捧著長大的那股子自以為是又出來了,她眼珠子一瞪便要發怒。

    “阿寧!不得胡鬧!”宋軼恰巧趕到,一見她這副模樣,連忙開口訓斥。

    “哼!你給我等著——”阿寧郡主朝著今朝冷哼了聲,留下一句狠話便甩袖進了園子。

    幾名少女本來還沉浸在宋軼突然到來的驚喜中,見阿寧郡主走了,幾人猶豫了幾下也跟著走了。

    見她們走了,宋軼走上跟前對今朝道,“阿寧的話千萬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驕縱慣了,其實並沒什麽惡意。”

    今朝含笑道,“殿下放心,今朝明白。”

    宋軼點了點頭,“那便好,你們先進去坐坐,我還有幾位客人要迎,待會兒再過來。”

    今朝應了聲好,便拉著鳳棲梧進了園子。

    趙太後壽宴之時不少達官貴人都帶著家中嫡子女去參加了,有不少見過今朝的人,知道他們沒什麽身份地位也對他們無甚影響,便沒打算打理。而其他沒見過的也聽說過她與阿寧郡主的之間的矛盾,阿寧郡主還因此挨了陳留王一巴掌,一方麵想著不能得罪阿寧郡主,一方麵又覺得今朝不是什麽善茬,便也不敢上來結識。

    隻有宋連遠遠瞧見他們,招手讓他們過去。

    “十一殿下,這兩位是?”

    與宋連一同坐著的還有兩名年輕男子,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見今朝二人氣度不凡,不免多看了兩眼。

    宋連道,“這位是顧姐姐,和她的相公月公子,顧姐姐,他們兩人是我的好友。”他指著身著寶藍色衣袍的少年,“他叫孟岐,是孟太傅的嫡長孫。”然後又指著另一名身著淺綠色衣衫的少年道,“他叫李元希,是尚書郎的嫡次子。”

    今朝朝他們一一見禮,“見過孟小公子,李小公子。”因著年長,今朝便多了個小字,不然叫起來實在奇怪。

    鳳棲梧也象征性的輕輕頷首,實在是,這幾個小子在他眼裏就是幾根小豆丁兒,若不是顧著今朝他根本不會理會。

    “不必多禮,既然十一殿下喚顧姐姐,我們也喚顧姐姐吧,顧姐姐你不會介意吧。”孟岐生性活潑好動,也不怕生,當即眨著眼睛道。

    今朝好笑地點頭,“不會。”都已經叫了,難道她還能說不能不成?何況她本就年長他們兩歲,喚一聲姐姐也不為過。

    孟岐興奮地召來兩丫鬟,讓她們搬來椅凳,“顧姐姐,你們別站著,快坐吧。”

    今朝兩人道過謝落座,孟岐又殷勤地替他們倒茶。

    “多謝孟小公子。”

    “不用謝不用謝。”孟岐連連擺手,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旁邊的李元希突然用胳膊撞了撞他,朝著不遠處努了努嘴。

    幾人一同看過去,正好看見阿寧郡主陰沉著一張臉瞪著他們。

    孟岐蠻不在意地‘切’了一聲,“別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她喜歡瞪就讓她瞪去,我還會少一塊肉去不成!”說完他又對今朝道,“顧姐姐,你別理她,她就是被慣壞了,以為天大地大誰也管不著她,都該奉承她圍著她轉,自以為是!”

    “你小聲點兒,讓她聽到又該抽鞭子了。”李元希膽子小,見孟岐說得滿不在乎的樣子趕忙扯他衣袖。

    “切,我才不怕呢!”孟岐扯著嗓子大聲說了一句,一副‘老子誰也不怕’的模樣。

    孟岐在三人中最年長,膽子也最大,加上是孟太傅的唯一的長孫,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

    孟太傅乃是趙國三朝元老,當過三朝趙王的老師,其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便是趙王也得敬重三分,隻是他膝下多是女兒,直到四十多歲才得了一個兒子,六十多歲了才添了這麽一個寶貝孫子,自然是捧在手心裏的疼。孟家乃是世代書香世家,其教育理念與眾不同,這孟岐雖然得寵,但並沒有養成驕縱跋扈的性子,除了膽子大些,還是個懂禮儀學識淵博的謙謙君子。

    阿寧郡主縱使再驕橫,也還算知道事情的輕重性,孟岐還不是她能輕易惹得起的人物,所以即使聽見孟岐的話也隻能恨恨地咬牙瞪著他,不敢輕易抽鞭子甩人。

    “瞪什麽瞪?轉過去!”孟岐見不得阿寧郡主這副要吃人又不敢張嘴的模樣,開口便朝她吼了過去。

    他孟岐雖是個男兒,還是個謙和有禮活潑懂事的男兒,知道不該對女人動粗發吼,但這個阿寧郡主平日裏的所作所為實在叫他不齒,那個時候他沒理由說什麽,但現在就不一樣了,他是與顧姐姐站在一邊的,阿寧郡主和她之間的事他也略有耳聞,早就覺得這阿寧郡主就是個蠻不講理囂張跋扈的母老虎,如今既然惹上他跟前來了,他可就不客氣了!

    “你再給本郡主說一遍!”阿寧郡主怒然而起,手上的鞭子甩開,甩落了一地的拒霜花。

    “說就說,誰怕誰啊!”孟岐也站起來,兩人怒目而視。

    “孟岐,別這樣,她就是一母老虎,咱別惹她。”宋連也站起身,拉住孟岐的袖子,生怕兩人在這兒打起來。

    李元希也是一臉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插話。

    “郡主,您別跟他一般計較。”阿寧郡主隨行的丫鬟在她耳邊悄聲道,“他可是孟太傅的長孫,陛下向來敬重孟太傅,您若惹了他,到時若是孟太傅到陛下麵前告狀,您就得遭殃了,何況惹起這樁事的是那個顧今朝,她定然是故意在挑撥您和孟小公子,您要想出氣,到時想個法子收拾她就行了,這樣既不會惹陛下和王爺不快,也出了氣,劃得來。”

    阿寧郡主陰沉著一張臉聽她說完,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但心裏那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她將鞭子狠狠摔在地上,怒氣衝衝地跑開了。

    “郡主——”丫鬟連忙追了上去。

    見人走了,宋連和李元希悄然鬆了口氣,兩人合力將孟岐拉著坐下,跟他好說歹說才聽到他‘哼’了一聲,算作了事。

    一刻鍾後,主角宋軼才匆匆趕來,原本還在議論方才阿寧郡主和孟岐之事的眾人連忙閉口,轉移了話題。

    事情就此揭過,三三兩兩的人群合到了宋軼所在的地方,熱熱鬧鬧地開始吟詩比賽,眾人臉上盡是興奮的神情,渴望著在宋軼麵前展示自己的才情。

    女子想要做身份尊貴的三殿下妃,男子想要在宋軼麵前露露臉,好為將來考取功名鋪一條康莊大道。

    宋連三人也將方才的不愉快拋之腦後,開開心心地湊熱鬧去了。

    今朝和鳳棲梧兩人坐在那兒沒動,與他們一樣坐著沒動的也都是些年輕夫婦,隻是沒一會兒便相攜賞花去了。

    “顧姑娘,月公子,奴婢奉三殿下之命前來傳話,若是二位覺得無聊,可以道隔壁‘玉簪園’去走走,玉簪花如今開得正盛,風景極好。”一名丫鬟走到跟前對今朝兩人道。

    今朝有些詫異地看向人群中的宋軼,恰好看見他這邊望過來,朝她含笑點了點頭,意思是的確是他的意思。

    今朝回以點頭一笑,拉著鳳棲梧跟著丫鬟到了所謂的‘玉簪園’。

    此處較為幽靜,一個人都沒有,但是滿園霜白的玉簪花著實吸人眼球。

    “二位在此賞花,奴婢就在外麵候著,若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吩咐奴婢,或者二位想到別處看看也可隨意。”丫鬟朝他兩人福了福身便自發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這位殿下倒是想得挺周到!”鳳棲梧酸味滿滿地吐出一句。

    今朝好笑地看著他,“你這是在吃醋?”

    鳳棲梧橫了她一眼,“難道我表現的不夠明顯?還需要問?”

    今朝臉上笑意加大,眼底的寒霜盡褪,染上笑意,她伸手握住鳳棲梧握著背在身後的手,拉著他往花叢中走去。

    “誰都知道,我現在是你半月的妻子,難不成你還擔心我被拐走了不成?”

    鳳棲梧美滋滋地輕哼了一聲,嘴上還是一副不爽的樣子道,“在南嶽的時候,也誰都知道你是我的,怎麽還有那麽多人喜歡,想娶你?!”

    今朝歪了歪頭,看他,“他們為什麽想娶我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鳳棲梧看著她,回答得一本正經。

    今朝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就算了!”

    說完,便甩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去。

    鳳棲梧也不執著於此,總之早晚都是他的人,那些人要覬覦就讓他們覬覦去吧!

    總之,他鳳棲梧的想要的人誰也別想搶走!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在園子裏走了許久,直到黃昏盡褪,月上中天。

    今朝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走,站定在鳳棲梧麵前,仰頭看著他,一雙冰眸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我說過,從我帶走你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被綁在了一起,無論你是怎麽想的,此生,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鳳目微抬,琉璃眼珠中劃過詫異與喜悅,鳳棲梧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而後順著發絲劃至頸邊,他俯身在今朝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娘子都這麽說了,為夫豈敢不從!”他麵上是一貫的不正經,眸中卻閃爍著名為炙熱的情感。

    今朝頓時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她微微偏了偏頭,拽著他的手往回走,“回去吧。”

    鳳棲梧嘴角彎起一個極大的弧度,若是此刻白崽崽在,定然會說,爹爹臉都要笑爛了!

    府裏上下已經亮起了燈籠,‘拒霜園’中還隱隱傳出陣陣男子爽朗和女子嬌俏的笑聲。

    今朝兩人正準備離開‘玉簪園’,鳳棲梧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今朝隨著他停下,疑惑地看他。

    鳳棲梧沒回答她,卻是轉了個身看向不知何時跳出來,正咬著他衣擺的白崽崽。

    今朝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去,“崽崽怎麽會在這兒?”

    白崽咬著鳳棲梧的衣擺,見他發現自己,連忙放開‘嗷嗷’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鳳棲梧將它的話轉給今朝,“它說在‘梅園’看見了阿寧郡主的丫鬟的屍體。”

    今朝微微一愣,“屍體?”

    鳳棲梧點了點頭,“方才她是跟著阿寧郡主跑開的,如今成了一具屍體,隻怕阿寧郡主也出事了。”

    今朝臉色微沉,這個當口出事。

    “此事暫且不要聲張,我先過去看看情況,你去拒霜園等我。”

    “不行。”鳳棲梧馬上出口拒絕,“此事瞞不了多久,何況外麵還等了個丫鬟,你若是突然消失難免惹上嫌疑。”

    今朝蹙眉,“那你去引開她。”

    鳳棲梧還是搖了搖頭,“你若是莫名不見了蹤影,到時就會有人懷疑你,畢竟你與阿寧郡主的不合很多人都親眼見過,她出了事別人定然懷疑你,現在你要做的,是找一個人當你的不在場證人,梅園那邊我去看看。”

    今朝想了想,覺得可行,便道,“那我去引開外麵的人。”

    鳳棲梧握住她的手,道“我們一起出去。”

    今朝挑了挑眉。

    兩人一齊出來,原來那丫鬟果然還等在原地,見她們出來立刻迎了上來。

    “二位現在要去何處?”

    今朝朝她笑了笑,麵上露出兩分難受的神情來,“可否先勞煩姑娘帶我去貴府的東廁,我肚子不太舒服。”

    丫鬟當即點頭,又麵露難色,“那奴婢先領月公子回去,再來給姑娘帶路?”

    鳳棲梧開口道,“不必,方才走過一遭,路我還是識得的,姑娘還是先帶內子過去吧,我去拒霜園等著。”

    說罷,也不給丫鬟反對的時間,徑自朝拒霜園步履悠閑地走了過去。

    看他確實是往拒霜園去的,丫鬟便轉頭對今朝道,“奴婢領您去東廁,這邊請。”

    …

    心焰原本跟著崽崽以防它亂闖驚擾了別人的,結果就看見阿寧郡主的丫鬟被人殺害丟在園子裏,她讓崽崽去找今朝兩人,自己則上前檢查丫鬟的屍首。

    後腦勺有傷,應該是被利器砸暈了,然後又在胸口補了兩刀,她在屍體旁看到幾個血腳印,便順著追了過去。

    剛好看見眼前一幕。

    阿寧郡主被人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一名身著黑色夜行衣的人拿著染血的刀在她麵前比劃,看身形應當是個男人,不知道再跟阿寧郡主說什麽,隻看見阿寧郡主驚恐地睜大眼睛瞪著他,然後黑衣人拿著刀就要往她胸口捅去。

    心焰身形剛動,肩上突然被一股力道壓得動彈不得,然後就眼睜睜看著阿寧郡主被刀子穿了心髒,倒地不起,那黑衣人似乎有什麽感應一般,往心焰的方向瞥來一眼,然後不屑地冷哼一聲,翻牆跑了。

    心焰肩上的力道立時鬆開,她怒然轉身,想要看看是什麽人竟然壓得她動彈不得。

    一轉身便看見鳳棲梧雙手負在身後,站在月光之下,目光平靜地看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

    心焰一驚,身體已經快速反應,朝著她單膝跪下,“帝師!”

    鳳棲梧淡淡點了點頭,“起來吧。”

    心焰心有餘悸地直起身子,帝師的力量果然驚人,她自己有多少本事心裏還是有個數的,可是帝師連手都沒有動一下,光靠意念就能令她動彈不得,想想,若是他們是敵人——心焰突然無比慶幸,她早一步知道了帝師的身份,否則當初她若是不自量力地去殺他,隻怕早已經連渣都不剩。

    隻是,她猶豫地張口問道,“帝師,為何不讓心焰不救阿寧郡主?”

    鳳棲梧沒看她,似乎不打算回答。

    心焰正準備垂首安靜地呆在一旁,突然又聽他道,“你救不了她,方才那人,你不是他的對手,若是不小心驚動了府上的人,你就會成為他的替罪羊,更何況——”

    更何況,這阿寧郡主幾次三番對今朝出言不遜,他沒理由救她。

    心焰見他突然不說了,有些好奇地抬頭,正好看見鳳棲梧臉上一閃而逝的冷鷙陰狠。

    心中驟然一驚,趕忙垂首不再亂看。

    “回去吧,他們該找過來了。”

    留下這麽一句,鳳棲梧已然拂袖轉身,臉上又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情,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心焰有些心驚膽戰地跟在他身後,腿有些發軟,背後有些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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