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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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梧一夕間站到了今朝的身後,眸光淡淡地掃過四周,麵色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漫不經心的模樣。
白雲無視周圍眾人,隻冷然看向高台之上的白歌,“你難道不知道朝華聖殿是什麽地方?難道要讓血染此處?這可是對聖尊的大不敬!”
白歌冷然漠視,“聖尊有令,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帝姬,我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這到底是聖尊的命令,還是你的命令,你自己心知肚明!”白雲臉色黑沉至斯。
白歌臉色陰鬱,聞言隻冷哼一聲,“給我拿下!”
“誰敢!”今朝冰玉般冷然的聲音響起,涼薄而不失威壓。
她一把拔下發間的玉簪,高高舉過頭,“鳳凰花在此,有如聖後親臨,誰敢放肆!”
一雙寒眸淡淡掃過去,上千人被她的眼神看得背脊發涼,握著劍下意識後退一步。
今朝拿著簪子,上前一步,眾人退後一步,再上前一步,再退後一步。
其他三人護在今朝身後,隨著她一步步往高高的階梯邁去。
白歌完全沒想到,她竟然還備有後手。
鳳凰花是朝華聖後的象征,見此簪有如聖後親臨,就算如今聖後已死,她的身份依然擺在那裏,聖尊一日沒有廢黜,她便一日高貴尊榮,任何人不能逾越,不能不敬!
今朝四人就這樣一步步邁著階梯往上,上千人圍在他們周圍,不敢上前,也不敢撤走。
白歌看著離自己越來越的今朝,眸中溢滿毒光。
想不到,她當年煞費苦心除掉的人,如今死了,也依舊要借她女兒的手壓她一頭,原以為,那個女人死了,她便是這朝華最尊貴的女人,可是沒想到,她的女兒有朝一日或者回來了,以王者之姿,絕世之容,滿身氣勢迫人地走了回來!
她不甘,她痛恨!
白歌狠狠握緊雙拳,咬著牙,對一旁月笙道,“立刻去請各位長老過來!就說災星回來了,請他們出手降拿。”
月笙看了今朝一眼,眸光幾閃,應了一聲,便迅速離去。
九千多層台階上,沒五步便是一個人,每一個人手持長劍對準了今朝四人,卻看著她手上的鳳凰花,不敢上前。
白歌咬了咬牙,快步退了回去。
今朝四人剛剛走到白歌方才站的高台之上,一群身著長袍,手持權杖的人從宮殿的左後方趕來。
十多個年過半百之人走到白歌一旁。
其中一人急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白歌抬手往今朝方向一指,“當年的煞星回來了!”
十多人齊齊看向今朝,待看見她手上的鳳凰花,麵色驟變。
其中一人道,“祭司,這麽大的事怎麽現在才通知我們?還有,聖尊呢?可有稟報聖尊?!”
白歌麵色陰沉地搖頭,“聖尊如今在閉關,這等小事我不好打擾。”
“這怎麽能是小事呢?!帝姬身上的凶煞之力你又不是沒見過,就憑我們這些人根本攔不住她!”
“不會!”白歌篤定地搖頭,“她不敢的,一旦動用凶煞之力,她便會受到反噬,她不敢這麽做!”
“祭司,你糊塗啊!”一人狠狠地跺了跺手上的權杖,“動用凶煞之力是會受到反噬不錯,但是祭司你別忘了,咱們朝華的人可都是身懷異術之人,不包括在那芸芸眾生之中,如今這個時候,你莫不是想去找個普通人來給她殺?!”
白歌渾身一僵,她急著除掉顧今朝,竟是忘了這事。
朝華的人各個身負異能,並不算在普通人之列,今日別說今朝是殺一個人,就是她把人都殺光了,也不會反噬,因為強者自有強者的自保之力,若是不幸身亡,那是他自己無能,不能和七國眾多普通人一般受此待遇。
“速速去稟報聖尊吧!快!”方才那名長老又急急道。
“我去找聖尊!”其中一名最為年輕的長老轉身就往聖殿內跑去。
這麽片刻的功夫,今朝四人已經走完了九千多層階梯,站在了華麗精致的宮殿外。
白歌並著十多名長老立在殿前的金玉大柱前,今朝四人就站在高台的最外,與他們隔著十數步之遙,一千多人手持長劍與白歌眾人形成四麵合圍之勢。
今朝不緊不慢地將鳳凰花玉簪插入發中,遙遙朝十多名長老福了福身,“諸位長老,別來無恙啊!”她麵帶笑意,溫柔嫻靜,一雙寒眸卻似結了冰,封住了其中殺機。
十多名長老看著她這副與聖後想象的絕世容貌,幾乎不用特意去查證,便能確定,眼前的就是朝華帝姬,在他們心裏紮了九年的刺。
“白雲,你這是做什麽?想造反不成?!”一名長老視線落到白雲身上,當即瞪著眼嗬斥道。
白雲哼了哼,偏開頭去。
那名長老被他這態度氣得胡子幾顫,臉色青黑。
“祭司,各位長老,還有帝姬諸位,聖尊請你們進殿!”方才跑掉的年輕長老又跑了回來,急匆匆地說了句。
白歌麵色一瞬間五光十色,隨即哼了哼,一眼不發地轉頭進了大殿。見狀其餘長老一並跟上。
今朝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渾身上下散發著一層層的涼意,目光透著那一根根金柱落進殿中,卻出了方才進去之人的背影外,什麽也看不見。
一隻溫熱的手將她發涼泛白的手包裹住,鳳棲梧牽起她的手,偏頭朝她勾起唇角。
今朝麵色有些白,見狀,心裏的那抹寒涼被堅毅所取代,她牽了牽唇,反握住鳳棲梧的手,邁步往殿中走去。
白雲和秦盛雪相視一眼,然後跟著走了進去。
紫金色為主的大殿金碧輝煌,雕龍刻鳳,華貴非常。
今朝卻直直看著正上方的高位上,一人一襲紫金色華袍,斜斜依靠在精雕玉琢的椅背上,雙眼輕瞌,刀削斧刻的精致五官上盡是沉凝深邃,整個人仿佛一團迷霧,令人捉摸不透。
仿佛知道今朝幾人進來,他輕瞌的眸子緩緩睜開,那一瞬,萬千光華皆被他吸走,眸若北極高原上的冰川,寒冷,深邃。其中倒映著今朝的聲音,一襲緋紅,又仿佛是北原森林中的一處篝火,融化了萬千寒川。
秦盛雪暗暗打量著這位傳說中的朝華聖尊,心裏連連驚歎,年輕,深沉,冰冷,絲毫看不出年紀,說是今朝的父親他都不敢相信。
今朝握著鳳棲梧的手緊了緊,有些用力,可她的麵上卻沒有絲毫的波動,仿佛看著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一般。
鳳棲梧緊緊握著她的手,不動聲色的溫柔包裹著今朝。她顫抖撕裂的新房得到安慰,得以新生。
滿殿寂靜,唯有殿外吹來的徐徐風聲和白雲的行禮聲。
今朝一瞬不瞬地看著朝華聖尊,同樣,朝華聖尊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今朝。今朝的眸中盡是淡漠寒涼,朝華聖尊的眼中是雪原冰川,兩雙極近相似的眸子,其中卻沒有絲毫溫度可言。
“怎麽,多年不見,帝姬不認得聖尊了?”白歌略顯嘲諷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朝華聖尊眸光微動,落在今朝發間的鳳凰花發簪上,有那麽一瞬間,眸中的冰川裂開了一條縫,但是很快便被隱藏了下去。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唯有鳳棲梧,他從入殿開始,便一直看著朝華聖尊,那一刻的異樣被他看在眼中。
今朝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目光錯開,落在朝華聖尊麵前的大理石磚上,聲音清冷而寒涼,“三日前,和我們一同來的還有兩個人,九朝匙亦在他們手上,聖尊可有履行承諾答應他們一個要求?”
白歌有些錯愕,她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別人的事!
隨即她又釋然,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所以把話題扯到旁人身上,她心中冷笑,什麽朝華帝姬,不過和芸芸眾生中的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朝華聖尊默然不語,偏頭看向月笙。
後者立即彎腰道,“奉祭司之命,那兩個人關起來了。”
朝華聖尊眸中一閃而逝的幽光,他目光淡淡地落到白歌身上。
後者下意識抖了抖身子,連忙道,“聖尊,那兩人並非九朝匙之主,唯恐其對聖尊不利,白歌私自做主把人關起來了。”
“關在哪裏?”朝華聖尊開口,幽幽涼涼的低沉寒音,輕淡而滿含威壓。
白歌道,“在邢樓。”
今朝渾身一僵,仿若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心髒。
邢樓!
她下意識握緊手心,右手卻是握住的另外一隻溫暖的手掌,她刹那間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朝華聖尊。
正好,朝華聖尊也看著她,眸光隱隱泛著寒,如一汪深泉,看不清情緒。
“把人帶過來。”他低沉沉地下令。
“聖尊……”
白歌下意識抬頭看他,一對上那一雙古井無波的幽涼眼眸,她心底驚涼,轉頭看向月笙。
“我立刻派人去。”月笙應了一聲,轉身走出殿外。
“聖尊……”白歌欲言又止。
朝華聖尊看著她,眸中染上些不耐煩的情緒。
白歌連忙道,“聖尊,帝姬如今回來了,她的身份若是為朝華百姓知道了,恐會引起恐慌,若是我們不處置了她,也難向朝華上下交代。”
這句話的意思,是要重施九年前的刑法了!
“祭司大人此言有理,聖尊,為了朝華的存亡,聖尊萬不可動搖決心,還是早日下決定為妙。”一名長老跟著附和。
見狀,其他的長老也一並跟著要求處置掉今朝。
白雲朝前拱了拱手,道,“聖尊,那些都隻是傳言罷了,這麽多年朝華依然好好的,那些所謂的災難也並沒有發生,帝姬根本就是無辜的!”
“右護法這話什麽意思,這麽多年朝華沒出事,那是因為帝姬不在朝華,如今帝姬回來了,朝華早晚會出事,難道要為了她一個人就害了整個朝華都嗎?!”一名長老冷聲反駁。
“那按閣老的意思,我不在朝華,朝華便沒有事嗎?!”今朝冷冷淡淡地開口反問。
那名長老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今朝冷笑一聲,看向白歌,“若是如此,那祭司大人為何要在七國時對我窮追不舍,甚至不惜犧牲數十萬將士和一整個國家也要殺了我?!”
白歌渾身一震,雙眸微睜。
殿中長老同時吸氣,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白歌。
“祭司,真有此事?”
白歌冷冷一哼,“帝姬為了報仇,當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這便是不承認了!
“是與不是,你我最是清楚,當日趙國外,祭司大人帶二十萬大軍圍困,攛掇趙國王爺斷絕邊境糧草和書信,險些讓趙國被燕國和宋國滅亡,趙國數十萬將士差點化為一抔黃土,此事,你就是不認也得認!”
今朝話音一落,白歌便感覺到數十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其冷冽森然。
她一抬頭便對上朝華聖尊那雙涼颼颼的目光,身子一抖,險些拿不穩手上的銀杖。
“大祭司,可有此事?”朝華聖尊漠然開口,語氣有些冷。
白歌連忙搖頭,“沒有,聖尊絕無此事。”
“喔?”朝華聖尊眯了眯眸,“那你是奉了誰的命令,去追殺她的?”
這個‘她’自然就是指的今朝。
這一次,不僅是白歌嚇得渾身一抖,便是今朝也忍不住抬頭望上去,一雙寒眸中溢滿了難以置信。
他問,是奉了誰的命令要追殺自己?
意思是,他並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聖,聖尊,我沒有,沒有追殺帝姬,我隻是擔心她在外麵過得不好,並沒有要殺她。”白歌此刻已經顧不上今朝會怎麽拆穿她了,這麽多年,她好不容易除掉了聖後,成為這朝華最尊貴的女人,她決不允許今朝回來取代她!
她守在聖尊身邊九年,她就不信聖尊會相信這個孤煞之星而不相信自己!
“祭司大人真是不知廉恥,敢做不敢當!”白雲在一旁冷聲諷刺。
“你給我住嘴!”白歌回頭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白雲偏開頭,不屑地哼了哼。
“聖尊……”
白歌回頭再欲解釋,朝華聖尊卻突然失了耐心,從位置上站起身來,一步步邁下階梯,一步步走到今朝麵前。
今朝抬頭望著那雙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眼睛,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酸的澀澀的,有什麽東西就要落下來。
朝華聖尊負在身後的手抬起來,抬到今朝的頭頂,似要揉一揉他的頭發,最終卻捏成了拳頭,隨即收回手,動了動唇,“回去吧!”
隻三個字,他深深地看了今朝一眼,拂袖而去。
今朝一瞬間淚水決堤。
鳳棲梧將她攬進懷裏,任由她的眼淚打濕自己的衣襟,目光落在朝華聖尊有些淒涼卻挺拔的背影上。
九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歌死死盯著今朝,眸中的恨幾乎要將她淹沒。
十多名長老看著今朝,搖了搖頭,先後離開。
月笙帶著秦盛楠和江素音回來,卻發現殿中隻剩下今朝四人和白歌。
他有些愣神,聖尊就這麽走了?!
白歌狠狠剜了今朝一眼,憤憤然離去。
月笙正要跟上去問問情況,冷不防被今朝喚住。
他轉頭看去,今朝已經擦掉了眼淚,整理好了情緒。
她看著月笙,聲色冷然堅定,“月笙,你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現如今她也已經猜到,九年前的事並非她想的那樣,或許她狠了多年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惱恨。
月笙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皮,素來風情冷魅的臉上盡是猶疑之色。
今朝就那麽看著他,其他人也都死死盯著他,尤其是白雲,他那眼神就跟箭似的,大有再不說就要把他射死的意思。
月笙比白雲年長十歲,九年前他還隻是十二歲的稚子,但月笙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左護法,當年的事,除了聖尊和十二位長老之外,隻有白歌和月笙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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