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這麽久，相隔已是一輩子，對於那份文件的記憶，除了看不懂這一個印象，也沒有留下什麽了。

    與其糾結那些有的沒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能不能挖出那些那幾個家族背後見不得光的東西。

    如果能有一名偵探或一家偵探社，倒是事半功倍。雖然楚南曦也會讓唐蜜查一些東西，可唐蜜畢竟是記者，不是偵探，在這方麵缺乏專業性，容易惹禍上身。

    說起來，她還要準備十二月份的研究生考試，也不能太麻煩她。

    想要去與一家偵探社合作的話，首先，這家偵探社能不能信任是個大問題，萬一將她的委托信息泄露給別人，設定的計劃便會功虧一簣。

    自己扶持一個？她等不了那麽長時間。

    楚南曦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好累，身累，心累。

    哪怕隻有一會也好，讓她假裝這個世界和她無關。

    “小曦？”

    許雅楠剛從輔導員那裏解放，從圖書館的三樓下來，本來是打算去食堂吃午飯，這個點也不算太晚，結果剛剛下到一樓，就看到楚南曦有些落寞的趴在桌子上。

    楚南曦抬起頭來，稱呼她小曦的也沒幾個人，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

    “丫頭。”楚南曦靠在桌子上，眼裏有微微的流光閃過。

    許雅楠打了一個寒顫，果然，落寞神馬的都是幻覺，小曦這副表情，是要開始算計人的節奏啊。

    “丫頭，下午方便逃課嗎？”

    “……”許雅楠眼角狠狠地抽了抽，她要怎麽說才合適，這種事情有方便的嗎？

    楚南曦點著頭：“方便就好。”

    “……”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走吧。”楚南曦將抽出來的書放回書架，拍了拍手。

    “喂喂，去哪啊，我還沒吃飯呢。”許雅楠沒有明白，情況怎麽莫名奇妙變成這個樣子。

    楚南曦衝著許雅楠一笑：“去吃飯啊。”

    “哈？”去吃飯跟逃課有什麽關係？

    等到許雅楠坐到辦公室的時候，才明白這個世界的套路。吃飯是真，可吃飽了之後……

    她還以為小曦忘了呢，走後門這種事，要不要做得這麽光明正大，以至於，光明正大的逃課。

    趙教授扶了扶眼鏡，麵前的兩個孩子，年齡相對而言較大的女生一臉窘迫，死死地盯著地板，反而是較小的女生，一臉淡定的品著茶。

    不用說，這個較小的女生就是那個十五歲的孩子。

    呃，叫什麽來著？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他年紀大了，記性變得不太好，學校的事這幾年也不大管了。這次參加高考閱卷，也是出於一時興味，沒想到被他發現這麽好一個苗子。

    隻是可惜，誌不在此。

    “咳咳。”趙教授假裝咳嗽了兩聲，“那個，那個啊，這茶怎麽樣啊？”

    楚南曦聽了，這是在沒話找話？而且貌似沒有記住她的名字。

    心裏好笑，麵上一本正經：“好。南曦不懂茶，卻也知道，這大紅袍是極好的。”

    趙教授本來就是隨口一問，現在的年輕人喝茶的也少了，更別說去研究茶。沒想到楚南曦竟能給他答案，一品就知道是大紅袍。

    這茶是他昔日一個學生送過來的，拿出來招待這小丫頭，倒是不虧。

    而且，很明顯就是在為他解圍啊，那麽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南曦丫頭啊，你為什麽會覺得這茶好呢？”

    一旁許雅楠聽了，心裏生出一種詭異的平衡感，一直以來她都被小曦這個比她小的人叫丫頭，總算小曦也有被叫做丫頭的時候了。

    不過，話題為什麽會跑到茶葉上去？

    “《茶經》有言，其地，上者生爛石，中者生礫壤，下者生黃土。大紅袍生長在爛石之中，本身便具有先天優勢。這茶味道醇厚，不用細品就能體會到岩茶特有的岩韻。在大紅袍中，也是極品的存在。”

    既然教授想聊，那楚南曦就陪他聊聊。外公生前最喜歡喝茶，從三歲開始，就被灌輸著各種茶的知識，灌著各種茶。小時候的她並不喜歡茶，覺得好苦，每次喝完都要吃一顆牛奶糖。

    那時候的她好傻，隻顧著嘴裏的甜味，忽略了苦之後的清香。直到外公去世之後，她才覺得，茶真的好好喝好好喝。

    她，想讓外公給她泡茶。

    沒有人會再給她泡茶了，那些人更希望她流血。也隻有在某一天無虞的時光，她才能坐下來，給自己泡一杯茶，在嫋嫋茶香裏懷念著外公，直至茶涼透，才記起來她應該把茶喝掉。

    涼透的茶，才是真正的苦。那時候，她就好希望，外公那隻粗糙的大手，給她遞過來一顆牛奶糖。

    可她，隻能一個人品味著過去的苦澀。

    “好，喜歡喝茶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南曦丫頭，今天是來做什麽的？可不是來找我談茶的吧。”

    楚南曦還沒有完全從過去的記憶中抽身，對於這個問題隻是淡淡一笑，心裏嘀咕著，這個話題好像是您老提起來的。

    “我來走後門啊。”

    “噗——”許雅楠聽了楚南曦的解釋，對這茶起了一點興趣，剛喝一口，就聽見這番驚人之語，嘴裏的茶差點噴出來。好在楚南曦早有準備那手帕堵住了她的嘴，這才避免一場災難。

    趙老被這兩個女孩子逗樂了，人老了，就喜歡熱鬧一點。

    “你們兩個小娃娃，怎麽這麽能鬧騰？”趙老笑著搖搖頭。許雅楠默默將嘴裏的手帕拿出來，上麵有一些，嗯，不明液體。猶豫了半天，還是扔進垃圾桶。

    好尷尬，怎麽破？

    “好了好了，來找老頭子我什麽事，閑話說了一大堆，總該進入正題了吧，可別拿什麽走後門的瞎話來糊弄我。”

    楚南曦眨巴著眼睛，她說的是瞎話嗎？

    許雅楠捂臉，是大實話。

    “我來也沒什麽事，就是想請教授根據我這位朋友的才華，給予等量的回報。”

    其實吧，說是走後門還不大準確，準確的說是毛遂自薦。這世上有才華的人很多，被埋沒的也很多。楚南曦就是帶許雅楠來混個臉熟，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

    不屬於丫頭的，楚南曦不會不擇手段為她拿到。

    可丫頭有資格拿到的，楚南曦就要為她爭一爭了。

    －－－－－－題外話－－－－－－

    外公泡茶那一段把自己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