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412·【回歸篇·手塚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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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那句話之後,柳泉就走到了一邊去,仿佛就打算站在那扇破碎的落地窗前,好好欣賞一下遠處摩天大樓上巨大廣告屏裏播出的廣告,沒空再跟rì běn男子網球的未來們搭訕了一樣。
她的雙手環抱在胸前,那是一個很明顯的自我防禦的姿勢。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像這兩天以來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自如、輕鬆、隨和、容易相處。
她重新恢複了那種冷冰冰的姿態,渾身散發著“沒錯我就是一個蛇精病加偏執狂所以你們最好不要來惹我”的氣息。
雖然剛才在戰鬥之前她已經把自己穿來的那件礙事的大衣脫掉扔到一邊的角落去了,但是此刻站在幾乎整麵玻璃都碎掉了的落地窗前,僅僅穿著一套冰帝的冬季zhì fú,獵獵的狂風將她腦後長馬尾的發梢吹得在空中亂舞,她卻恍若完全不覺得寒冷一般。
窗外遠處那幅巨大的廣告屏幕上,閃動著的廣告,已經是今年最新版的了——雖然配樂還是同一首,但內容已經換成了英文。
她的表情僵凝,仿佛戴上了一個miàn jù。從側麵看,她的嘴唇微微嘟著,嘴角卻略微有點下撇,像是在竭力忍耐著什麽一樣。
塔外的照明光亮投射在她的臉上,明明滅滅,將她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有種不太真實的色彩。
突然,身旁傳來腳步聲。
柳泉沒有回頭,憑借著那沉穩的腳步聲就認出了來人是誰——跡部既然生受了一記鑽心咒,機體內部的疼痛一定會對他產生影響,在危機過去、先前繃得緊緊的身體和精神驟然放鬆下來之後,腳步大概會更沉重而緩慢一點;所以這個人必定是另一位受人尊敬的部長,手塚國光。
而且,這個人在走近她之後的台詞就更加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停在她身旁兩步之遙的位置上,同樣麵朝著那大片的落地窗,向下俯望著夜色籠罩下的街道上的一片燈海,語調嚴肅地說道:“我已經報警了。”
柳泉:“……還真是認真啊,手塚君。”
雖然對這句對白感到有點無語,但柳泉頓了一下,還是轉向了就站在她身旁的青學男網部部長,手塚國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手塚君家裏有長輩也是jǐng chá吧。”
對這種家常式的閑聊似乎感到一陣驚訝,手塚頓了一下才答道:“……是的。我的祖父曾經是警視監。”
誰知道她的下一句對白就朝著他完全預料不到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那麽,手塚君不把眼前這個可疑分子逮捕起來嗎?”
手塚:“……”
他很難得地思考了一分鍾,才大概明白過來“可疑分子”指的就是她自己。
他感到這種提議簡直荒謬到滿是槽點,不知道該如何吐槽的自己隻能繃緊了下頜,嚴肅地搖了搖頭,拒絕道:“……我祖父是警視監,並不代表我也是jǐng chá。我沒有隨意逮捕人的權利,更沒有隨意給別人定罪的權利。”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就好像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哪裏不對,但是不這麽說的話似乎就無法好好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一樣。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說了出來。
“而且,即使你身上確實有很多謎團待解,你也並不能算是可疑分子。”
話一出口,他就看到麵前的柳泉信雅猛地睜大了雙眼,瞪著他的臉,就好像多麽驚愕似的。
這種直勾勾毫不保留的瞪視多多少少讓他一瞬間感到了那麽一點不自在。他咳嗽了一聲,謹慎地又在心底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然而實在找不到有哪一句說得不對、能夠讓對方震驚至此。
於是他的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了某種類似微微困惑的神色——那種神情讓他一貫嚴肅緊繃的表情忽然染上了一層微妙的、令人內心柔軟的暖色。
柳泉望著那張美型度幾乎和跡部大爺不相上下的年輕的臉,心裏不由得微微感歎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睛,雙手在背後交叉起來,微微歪著頭看著他,露出某種俏皮的神色——以及在那種神色遮掩之下的、探究的眼神。
“我剛剛才在你和跡部君的麵前犯了罪,你不打算舉發我嗎?”她故意問道。
手塚果然露出更加困惑的神情。對於這樣清直的一個人來說,世界非黑即白,要讓他包庇她這樣一個以惡咒shā rén、擅自搶奪警槍、事後還打算嫁禍給已死的惡人的家夥,很難吧?
而且,退一萬步講,跡部被卷入這種暴力事端裏,起初也是因為貝拉特裏克斯認定了挾持他之後可以讓她束手就擒——也就是說,罪魁禍首其實還是她。
所以說,這果然不是一個乙女遊戲吧?因為哪裏有像她這樣拙劣的玩家啊?不但男主角們全部都沒有攻略成功,而且還讓其中一人受害、讓另外一人在的矛盾之中為難……
所以說,正義的青少年果然和她八字不合吧?
心頭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但在她作出某種決定之前,就聽到他醇厚低沉的聲音。
“我無權裁決你的選擇。”他說,“但是你為了隊友和同伴而拚命的心意,我都切實地體會到了。”
柳泉:?!
“……並且,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認為即使你顯露出了你具備某種以科學的方式也難以解釋的才能,你仍然……呃,是我的朋友。”他難得地莫名其妙打了個磕絆,“並且,我並沒有單方麵終止這種友誼的打算。所以你剛剛說‘我永遠失去了兩個朋友’,這是錯誤的印象,有必要加以糾正。”
柳泉:!!!
她一瞬間愣住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勾起唇角,微笑了起來。
“你怎麽突然變得那麽會說話了啊,手塚君。”她用一種慢悠悠的語氣說道。
手塚一愣,剛想認真地解釋兩句“我並沒有突然變得會說話,我一直就是這麽說話的”的時候,又聽到她追加了一句。
“……你怎麽可以說出這麽好的話啊。”
少女的聲線壓得略低,尾音卻微微上挑,聲調裏似乎帶著一抹歎息似的感動意味。那種語調莫名地讓他的胸腔裏倏地竄過一抹震顫,快得幾乎來不及意識到便已消失;這種奇異的感受讓他不由得呼吸一滯,臉上也微微露出了一點錯愕的神情。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看到眼前那位被乾和立海大的柳蓮二描述為“現在性格變得有點偏執而難以捉摸”的少女,露出了一臉——居然是陽光燦爛的表情!
……果然是難以捉摸的脾氣啊……明明剛才還一臉又是委屈、又是憤怒的不甘心神態的……現在居然就能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這真的大丈夫嗎。
從表情上來辨認別人的態度,這點小事還難不倒青學的部長大人。然而讓他尤為困惑的是,這個少女到底是怎麽做到翻臉如翻書、一秒鍾轉換情緒的?
也許是他那種困惑的表情讓她感到有趣,他看見她臉上的笑容更鮮明而真切了一點。忽然,她抬起右臂,輕輕一抖,先前被她不知何時已經收回衣袖中的那根魔杖就重新滑到了她手中。
然後,她笑著說:“為了答謝你說出這麽好的話,我變個魔術給你看看怎麽樣,手塚君?”
手塚:?!
他一瞬間就聯想到了她在來時路上的那道走廊裏,說著給他變個魔術,順手把他的護腕變成了發圈拿來綁馬尾的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她的頭頂,在那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間看到了那個寫著“seigaku”字樣、由紅白藍三色構成的發圈。
……所以又要把他的網球用具變成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嗎。變成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之後他的網球用具還能變得回來嗎。那種魔術算是一種障眼法還是真正改變了物品的物理性質呢……
他還沒有思考完畢,就看到柳泉信雅揮動右臂、在空中劃出兩道圓弧,姿態極其舒展而優美,像一隻展翅欲飛的——
鳳凰!!
手塚驚異地仰首望著那隻從她的魔杖杖尖竄出的、由銀白色的光芒幻化而成的鳳凰幻影。那隻鳳凰的幻影在東京塔的展望台上翩翩飛舞,長長的尾羽幾乎掃過他的頭頂,在身後留下一道如同跳躍的星光一般的痕跡。
這次變出來的,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嗎……無論被烈火燒灼多少次,最後總能在灰燼裏披著受傷的羽翼重新站起,重新涅槃嗎。
手塚的心裏一瞬間浮現了這樣的想法。
他下意識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跡部,發現對方和他一樣都仰望著半空,臉上露出的同樣是十分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