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422·【回歸篇·手塚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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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被係統菌簡單粗暴地暫停本世界劇情的舉動也嚇了一跳,不過柳泉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也並沒有要現在作出選擇啊。]她飛快地腦內回了它一句,毫不讓步。

    [難道現在玩家連離開本世界之後自己的替代者未來的方向都不可以選擇了嗎。你在新手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被玩家反將一軍,係統菌惱怒地抽了一口氣。

    得到了否定的dá àn,柳泉似乎也並沒有驚訝,更沒有生氣。

    她隻是輕哼了一聲,輕飄飄地在腦內應道:[……是這樣嗎。這樣的話還真是抱歉啊?]

    ……不,她一點也不覺得抱歉。她根本就是故意要這麽說的!既然話已出口,如果係統菌不想讓這個世界因為荒謬而急轉直下的發展軌跡導致崩潰的話,就要站在她這一邊順應她的選擇——

    係統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從她進入遊戲以來破天荒第一回,它默了幾秒鍾,大概已經快要被她氣炸了。

    最後,它居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柳泉得意地哼哼笑。

    [因為,即使我必須聽從你的指令,但是說到底,我們其實是相互依存的關係吧?]

    雖然是帶著點挑釁似的說法,不過她的語氣卻很平和,就仿佛是終於作出了某種基於深刻體認上的抉擇一樣。

    [我不可能抗拒得了你的命令,就好像盡管我多麽想要留在這裏,然而我在天亮時分都必須離開一樣……]

    [不過,我不想要別人隨隨便便收割我努力的成果,即使那個人是真正的信雅醬,也不行。]

    [我是替代品,是冒牌貨,但我所獲得的每一分好意,都是我自己奮鬥得來的。]

    [所以,這個人也是我自己贏來的。不是過去的信雅醬,更不是未來的信雅醬……]

    [我離開之後,他當然可以再喜歡別人。我會祝福他的。但是,不可以有別人利用我的努力來博得他的好感,一點也不行。]

    [所以,現在,可以讓這個世界繼續運行了嗎?]

    係統菌沉默了整整一分鍾。

    不知道它想到了什麽,最後它發出一聲嘲諷似的輕笑。

    然後,毫無預兆地,柳泉看到自己麵前的手塚國光臉上凝固的表情又重新huó dòng了起來——他的雙眼在鏡片之後微微瞪大了,喉嚨裏發出類似震驚的“哈”的一聲。

    “……下個學期,大概就要走了。”在剛才與係統菌的暗中交鋒時已經打好了腹稿,柳泉現在說得十分自然。

    “所以,剛剛把你叫住的行為……我也感到很抱歉。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還——”

    理智痛苦地叫囂著,要為自己難以抑製的情感善後。一時衝動地跑過來,已經讓她不得不和係統菌正麵剛上才能獲得順應自己心意的劇情發展機會;現在假如再縱容自己脫韁的奢望的話,那麽後果將會是怎麽樣?

    然而,手塚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語調裏似乎含著一絲堅定可靠的意味,瞬間就讓她言不及義的台詞顯得那麽蒼白。

    “不,你叫住了我,其實……我很高興。”

    柳泉:?!

    “也許我很快也要出國了,我已經接到了德國一家職業俱樂部的邀請。”手塚繼續說著,目光靜靜地落在她的臉上。

    “他們認為我是很值得培養的人才,接受更合理的職業特訓之後,在那裏轉入職業網壇比賽也是可以期待的。”他繼續敘述道。

    “因此,以後每一年的大部分時間我大概都要呆在德國了。”

    他很難得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問了一個問題。

    “……你要出國的話,打算去哪裏?”

    柳泉脫口而出:“加拿大!”

    怎麽可能說是歐洲的某個國家呢,這樣的話,說出國還有什麽意義?可是說南美的某個地方又太玄幻了,信雅大xiǎo jiě是不可能想到要去巴西什麽的地方深造的吧……

    美國的話職業網球水準也很高,網球學校十分發達,柳泉印象裏,很多別國的職業選手在正式進入職業網壇之前,就是在美國的網球學校裏受訓的——所以剩下來的選擇隻有加拿大了,距離歐洲的飛行距離不算太近、不是隨隨便便一抬腳就能去的地方,網球方麵又不會發達到和德國的特訓一樣具有yòu huò力……

    然而做事一板一眼的青學部長仿佛隻是低頭思考了一下,就幹脆地說道:“飛行時間也不到十個小時,還是很近的。”

    柳泉:“……西岸!我要去西岸。”

    手塚:“這樣嗎。十幾個小時的航程是稍微遠了一些……”

    柳泉:“……對對,所以——”

    手塚:“所以要見麵的話就必須事先妥善地安排好時間了。也許隻有假期才有稍長的時間可以旅行,有必要事先調查清楚呢。”

    柳泉:!!!

    她默了整整十秒鍾。屏著氣,眼眶泛紅,心髒亂七八糟跳得全無規則,就仿佛被一記突如其來的直球擊中,整個胸腔都被這股衝擊力攪得混亂又疼痛;腦袋裏嗡嗡作響,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頭皮發炸。

    可在這一大堆精神上受了極大衝擊、機體因而下意識作出的應激反應的衝擊下,柳泉卻慢慢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我們一定都是瘋了然而世界都瘋了的感覺真好啊”的笑容。

    然後說:“請問……手塚君,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手塚:?!

    然而沒等他同意,她就猛地邁上一大步,伸手環過他的腰間,額頭頂在他肩膀下方的位置上。那種屬於她的清新木香一瞬間就驀地清晰起來,裹著深夜的寒意,仿佛撲到他的臉上來。

    “別相信壞女孩啊,手塚君。”她的聲音低低地傳來。也許是因為這個姿勢讓她的大半張臉都幾乎埋進他胸前大衣裏,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模糊不清。

    “更不要相信什麽都舍得拋棄的偏執狂蛇精病——應該有人這麽告誡過你吧?”

    她的聲音裏忽然帶上了一點笑意——以及酸澀。

    “怎麽辦……以後萬一你被壞女孩欺騙的話,我會很困擾的啊?”

    手塚覺得自己今晚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因為她的舉動或言語而感到困惑了。

    “有你在的話,哪裏還會有什麽……呃,‘壞女孩’接近我呢。”他嚴肅地說道。可是真的這麽說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臉上一陣發熱。

    而且這句話好像對她也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力。他能夠感到她的身體為之一僵,沉默了片刻之後,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居然有一絲顫抖的意味了。

    “別相信我啊……因為我就是那個最大最壞的壞女孩……是冰帝最出名的偏執狂啊。那些‘天才墜落’的傳聞,你也應該知道的吧?”

    手塚默了一下,那種態度很明顯是。

    柳泉撲哧一笑,覺得還是給他遞個台階算了。he不成就要為難對方,這算是什麽優秀玩家呢?

    “算啦算啦~那些黑曆史那麽有名,可是足以嚇倒冰帝全校的啊?所以你——”

    “不,剛才並不是因為被嚇住了所以沒有說話。”手塚再度語氣嚴肅地打斷了她的自黑。

    他似乎沉吟了很久,好像想說些什麽,最後卻聲音沉凝下來,從喉間發出低低的笑音。

    “嗬……隻是突然想到,這幾天我所遇見的人,都很拚命地想讓我了解到……呃,她們的優點……”

    ……納尼?!他在說……這幾天他在青學裏碰到的那些穿越女?!

    柳泉一瞬間瞪大了眼睛,雖然她仍然保持著前額抵在手塚胸口的姿態沒有改變,然而卻忍不住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可是,你現在卻在拚命提醒我你有多壞。”

    說到這裏,手塚頓了一下。

    “其實,不用你提醒,我當然也記得自己聽到過的那些關於你的傳言。那些傳聞裏……可沒有哪一條是對你有利的啊?”

    他低低笑了一聲,語調裏居然帶上了一點感歎的意味。

    “可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柳泉:!!!

    她猛地抬起頭來,動作之大甚至險些咚地一下撞到手塚的下巴。

    手塚的反應速度當然極快,及時把自己的頭稍微後仰了一下,才躲過她冒冒失失的動作。

    手塚:??

    他剛剛來得及露出一臉問號的表情,就聽到她用一種類似窒息了一般的奇特聲調問道:“……所以,你不覺得我是個偏執狂蛇精病嗎?!”

    她的聲音裏有一層類似脆弱的情緒在微微浮動。

    “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你……即使我告訴你,我很糟糕?”

    手塚愣了一下,目光沉凝下來,平靜地注視著她的臉。

    “……抱歉啊,你好像已經很努力地警告我了。”他說。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