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493·【回歸篇·之二】·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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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理大臣有點心塞。

    在那天街上突然充斥了無數“權外者”,試圖集結起來衝擊總理大臣官邸、把他拖出去痛揍的一團混亂發生過後,最後還是他極力想要擺脫的青之王麾下的scepter 4把他解救了出來。

    當然,當時他一看到那些穿藍衣服的scepter 4成員出現,險些第一時間哭出來,滿心隻想著“有救了!”。

    但是在事態漸漸被平息下來的現在,再看到這些穿藍衣服的人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裏,舊日那些被壓製、被命令卻又隻能低聲下氣遵從的無奈和氣憤感就又重新回爐了。

    精致的皮質長靴的靴底在地板上不緊不慢地叩出一連串有節奏的腳步聲,總理大臣辦公室華麗的雕花木質大門被人向兩旁同時推開,然後率先走進來的——當然是前任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室長,青之王宗像禮司。

    在他身後緊跟著的,今天居然是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站在左方的,總理大臣也認識,那是scepter 4的副長,淡島世理。

    然而站在宗像禮司右後方的那位年輕的女性,看上去就很陌生了——不,應該說,他和scepter 4的很多核心隊員,包括特務隊全體精英都打過交道,然而他從未見到過scepter 4的隊列裏出現過這麽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長得很美,仔細看一下,雖然高挑清瘦的身材不及淡島世理那麽火辣迷人,但單論五官的話毫無疑問似乎得分要更高些?而且她身姿舒展、氣場從容大方,唇角帶著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挑、看上去似乎無時不刻都在微笑著,襯托出一種溫和親切的氣場,和scepter 4的成員幾乎人人一穿上藍色zhì fú出任務的時候都顯得那麽高高在上、和他們的王一樣強大傲慢的畫風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她並沒有穿著那身快要成為總理大臣噩夢的藍色zhì fú。

    那個年輕姑娘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顏色能夠讓總理大臣聯想起那已經快要成了他的噩夢的青色——或者說,藍色——來,因為她穿的是便裝——深灰色的毛呢大衣係著腰帶,巧妙勾勒出腰身的優雅線條;在那件大衣隻及大腿的長度之下,深色的連褲襪包裹著那雙線條同樣修長優美的長腿,看起來簡直像個女學生一樣充滿了令人愛憐的慧黠活潑之感,不由得讓人多看了一眼。

    然後,青之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細框眼鏡,室內的溫度不知為何下降了好幾度。

    總理大臣:“……”

    可惡,是想一上來就以氣勢壓倒他嗎!這個毛頭小子不管什麽方麵都在向著原·禦前大人·前任黃金之王·國常路大人靠攏是腫麽回事!

    總理大臣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強迫自己先暫時忘掉從青之王身上感受到的壓力和不悅——咦?說起來青之王為什麽會不悅?!——開始思考正事。

    宗像禮司今天出現在這裏,當然是來解決自從他被總理大臣擅自強行解職之後引發的一係列混亂和麻煩的——換言之,今天的陣仗說是“談判”都是最輕的描述,總理大臣倒是覺得“發難”這個字眼更為適合——因為在德累斯頓石板被毀之後,他立即就向scepter 4方麵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提出了和青之王宗像禮司會麵的請求,然而對方卻一再推遲此次會麵的時間。

    總理大臣這邊,因為是自己先擅自作出了愚蠢的決定、冒犯了青之王,導致了險些無法收拾的重大後果,所以也沒有什麽立場一再催促青之王趕快安排和自己會談——現在已經有各種傳聞說他這個位置快要不保了,在這種時候觸怒青之王當然是不明智的決定。

    當然,今天青之王終於答應了他的要求,這一點也讓他鬆了一口氣——可是,青之王這種來訪的陣仗是怎麽一回事?

    說起來,宗像禮司帶著scepter 4的副長淡島世理一起來當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另外那個穿著便裝的年輕女性也一臉理所當然地站在他的身後、站位還和淡島世理平齊,這就很值得思考了。

    追求秩序和規則,幾乎苛刻到了極點的青之王宗像禮司,會犯這種一眼看去明顯違和的錯誤嗎?

    不過,宗像禮司並沒有讓總理大臣心裏升起的疑慮蒸騰得太久。

    他停在總理大臣的辦公桌前,微微昂起下巴,用和從前一模一樣可憎的傲慢語氣說道:“我今天前來拜訪,是想和您商談一下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存廢問題。”

    一開口就扯到了存廢之爭——青之王和他說話還是這麽不留情麵,上來就直指核心!要知道他可是領導一國的總理大臣!開口之前先客套兩句很難嗎!很難嗎!!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都變得那麽無禮了!摔!!

    總理大臣很心塞。

    他勉強咳嗽了一聲算是鎮了鎮場子——雖然這個舉動對進來的三人來說其實毫無效果——佯裝鎮定地用手指輕叩了幾下辦公桌的桌麵。

    “關於scepter 4那天在這個國家驟然陷入一片混亂之後維持秩序、救護平民、逮捕暴徒的表現,我已經都了解了。”他的指尖停在桌麵正中間的一份報告上,意有所指地點了點。

    “在宗像你暫時停職期間,scepter 4也作出了出色的表現,政府的諸君都十分讚賞。”他繼續說道。在撕破臉之前,適當的甜頭還是要給一下的——雖然他也知道這種不動聲色的挑撥離間和強行切割不過是小伎倆,無論是青之王還是scepter 4的成員都不會被挑唆;不過這也不妨礙他持之以恒地搞點小手腳,至少在青之王麵前能夠惡心到對方,也算是他的一種勝利,是不是?

    宗像禮司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直,就那麽麵容平靜地聽著總理大臣的絮絮叨叨;即使對方提到了“停職”這種不愉快的記憶或者“十分讚賞你們的出色表現”這樣的讚美,他的表情也沒有改變一絲一毫。

    總理大臣一邊說一邊察言觀色,看到這裏,心中已經暗暗罵了一句“油鹽不進的傲慢精英分子”。然而政治嘛,即使彼此心裏對對方都恨不能食其肉而寢其皮,表麵上也要做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姿態來。他繼續說:“然而眼下,德累斯頓石板已經被毀——”

    終於到了戲肉的部分,他偷眼覷了一下宗像禮司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高傲——不禁又咳嗽了一聲,心一橫就往下說道:“這是否就證明七王的王權體製正式崩解,這世間也將不再有‘王權者’或‘權外者’?!”

    言外之意,既然石板已經沒了,宗像禮司也不再是青王了,那麽他作為總理大臣就沒必要聽從一個毛頭小子的話了——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存在也就沒有必要了。

    宗像禮司並沒有立刻回答。

    一股令人難堪的沉默幾乎是立刻就在總理大臣的辦公室裏升了起來。

    總理大臣險些就要沉不住氣地站起來,但是他長期以來和這些“王權者”打交道的經驗——主要是麵對黃金之王和青之王——及時發揮了一點作用,讓他隻是稍微有點坐立不安地換了一種坐姿。

    片刻之後,宗像禮司開口了,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之前的問題,而是略略向後一偏頭,示意那個穿著便裝的年輕姑娘站到他身旁來。

    當那個年輕姑娘依言走到他身旁站定之後,宗像禮司的目光才重新投向了總理大臣。

    “總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位女士就是在石板被毀後,已知現存超能力最強的‘權外者’,柳泉信雅xiǎo jiě。”

    總理大臣:?!

    ……宗像禮司帶來這個女人,果然是來向他恃強行威的吧!!

    果然,青之王的下一句話就挑明了這個年輕姑娘的特殊之處。

    “柳泉君的超能力,和石板的存廢並無多大聯係。換言之,即使石板已經消失,她的超能力未來也將不受任何影響。”

    頓了一下,青之王加重了語氣。

    “固然石板是選定我等成為‘王權者’的權威秘寶,也是這世上絕大多數‘權外者’能力的來源,但是……”

    他抬起眼,視線冷冷地停留在總理大臣的臉上。

    “仍然不能排除這世上存在有像柳泉君這樣,能力不受石板影響的‘權外者’——或者簡單地說,‘異能者’。”

    “因此,負責處理相關事宜、維護社會秩序穩定的scepter 4,仍有長期存在的必要。”

    總理大臣感到自己的三觀又被刷新了一遍。同時,他對於宗像禮司的危言聳聽還有點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