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波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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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魏芊芊擰起眉頭,哼笑,“當然是揍人!”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言語,魏芊芊直接掄起胳膊就向那姐妹倆揮過去,好似理所當然。
從未見過這樣的架勢,淩柳玉姐妹兩直接愣在原地。
淩南依淡然的盯著魏芊芊的動作,絲毫不糾纏,這麽幹脆就來打人,看來重點還在後頭。
果然,幽綠的光芒一閃,不知何時魏芊芊手指突現兩隻鋒利的綠色護甲,揮向淩家二房姐妹的手陡然方向一轉,直衝淩南依麵容劃來。
兜兜轉轉又想毀她容貌!
袖下纖手翻弄,捏住一根銀針,淩南依仰頭避開魏芊芊的護甲,再借著魏芊芊的長袖遮擋,快速在她腋下紮了一針。
滾過毒藥的銀針,效果自然非同凡響。
自小習武的魏芊芊突覺一陣眩暈襲來,腳下發軟,渾身無力,而自己揮掌的慣性還在,竟將她整個人帶飛出去,直接撲倒在一方花叢之中。
“啊!我的臉好痛。”
很不巧,魏芊芊撲倒的那塊花叢正好是一堆刺桂樹。
“魏小姐你怎麽了?”
不遠處隨伺的衛國公府丫頭見狀,趕忙衝過來小心翼翼扶起魏芊芊。
綠色護甲的尖頭紮進掌心,鮮血淋漓,可此時魏芊芊完全無心去管,因為她感覺臉上全是火辣辣疼。
“我的臉……”雙手顫顫巍巍想觸摸又生怕碰壞了那張本來就不甚美麗的臉蛋,魏芊芊懼怕的低聲哭起來。
圍著的丫頭們對視一眼,有些慌張,魏小姐若在賞花宴上毀了容,她們這些隨身伺候的丫鬟肯定會受到責罰。
“魏小姐你別怕,先讓奴婢們看看。”
丫頭們湊上去仔細查看一番,隻見方正不小的臉上大約有七八處刺葉,不過刺葉的刺雖紮人,但不夠堅硬,所以看起來嚇人,其實損傷不大。
丫頭們鬆下一口氣,趕忙欣喜安慰一番, “沒事沒事,刺桂樹的葉子紮不深,隻是刺破點皮掛在臉上,拔掉後稍微抹點藥就會好的,應該不會影響魏小姐的容貌。”
“當真?”魏芊芊停止哭泣,轉頭不敢想相信的確認。
滿臉的疼痛讓她下意識覺得臉上肯定濘泥一片,不太樂觀,真怕經此臉上會留下許多洞,無法出來見人。
為了讓魏芊芊放心,一個丫頭伸手拔下一根刺葉。
“嘶!”魏芊芊輕呼一聲。
丫頭盯著她的臉看半天,最後將刺葉亮到魏芊芊麵前,裂開嘴笑起來,“魏小姐你看,刺拔下來連血都沒流,肯定不會有事的。”
魏芊芊抬起未受傷的手摸了摸,果然沒淌血,這時才定下神,想到臉上還有許多刺葉,被人看見不雅觀,忙將臉送上前,讓丫頭們替自己全拔了。
“啊!”
“輕點!”
“嘶!”
“……”
一聲聲叫喊如同噪音,刺耳又難聽。
淩南依可沒空在這耗著看魏芊芊的醜態,暗中收起銀針,撫平衣袖,對著二房姐妹輕道,“我們走吧”。
二人看一眼張牙舞爪的魏芊芊,再看看淡定的淩南依,躊躇不安的跟上淩南依的腳步。
良久之後。
魏芊芊收拾完那張臉蛋時,才知淩南依她們已經離開,她瞬間怒火攻心,這次不僅沒教訓到淩南依,竟然讓自己吃了個悶虧,氣的她直跺腳。
直到櫻桃出現寬慰了幾句,她才消停下來。
生怕魏芊芊再追上來找自己麻煩,淩柳玉二人步子走的極快,奇拐八繞確定安全後,兩人才停下腳步。
“楚王妃姐姐,應該沒事了,我們歇一歇吧。”
淩南依微微一笑,回,“好”。
淩柳玉抬起眸子看向溫和的淩南依,想起方才之事,雖然楚王妃姐姐並沒有替她們道歉,但是從一開始就在阻攔魏芊芊動手。
低頭輕道,“剛才還要多謝姐姐。”
言完又拉了拉淩幼晴。
可淩幼晴扭捏半天不肯言語,直到淩柳玉瞪了她一眼後,才敷衍了事的說了一句,“謝謝姐姐。”
淩南依看向不甚喜悅的淩幼晴,她這是怪自己沒有出手相助?
也難怪!
她紮魏芊芊的那一針別說淩柳玉和淩幼晴,就是魏芊芊自己也沒察覺到,僅僅出言阻攔在淩幼晴看來並不算真正的幫忙,這倒也合理。
“咳!”
一旁淩柳玉幹咳一聲,又衝淩幼晴使了個顏色,“南依姐姐現在是楚王妃,咱們不能和以往在家那樣隨意,從見麵到現在,我們還沒行禮呢,幼晴,咱們先行禮吧”。
淩柳玉有意的提起淩南依的身份。
聞言,淩幼晴神色幾番變化,最終順坡接話,“是,妹妹失禮了,給王妃姐姐請安”。
“許久不見,柳玉也給王妃請安”,淩柳玉也一同行了禮。
目光閃閃,淩南依看著麵前的淩氏二房兩位姐妹。
淩幼晴年歲較小,可能還未長開,五官清麗但不出眾,而淩柳玉不同,衣著雖比不上今日出席的眾多小姐,卻生著一副極佳的麵容,不說驚豔眾人,在今日已是難得的出挑,舉手投足的氣質更勝出淩幼晴一大截。
嫡小姐就是不一樣。
其實淩幼晴的態度如何,淩南依倒是不在意,隻是方才麵對魏芊芊她們可是比誰都慫,恨不得把她推出去向魏芊芊低頭,現在事情過了反倒硬氣了。
這讓淩南依不喜,也不想與她們過多牽扯,抬抬手,不太熱情出聲,“不必多禮”。
言罷,便想借故離開,卻不想被淩柳玉拉住了衣袖,她指著一旁的石桌。
“王妃姐姐嫁入楚王府數月,柳玉想的緊,今日難得相聚,咱們定要好好敘敘”。
淩柳玉的手抓的緊,看向她的眼神裏盡是期待。
畢竟是二房,淩柳玉做到這個份上,太過生冷也不好,淩南依和她們隻好一同坐在石桌邊。
“不知王妃姐姐在王府過的如何?可有住的習慣?”淩柳玉率先開口。
“還好,我不太挑剔這些”。淩南依淡笑,態度始終溫和。
淩幼晴羨慕道,“姐姐說哪裏的話,楚王府可是王府,自然是住的慣”。
“這是自然”,頓了頓,淩柳玉美眸一轉,再道,“許久不見,不知王妃姐姐現下是不是還喜歡睡那茉莉花枕?”
“茉莉花?”
“正是”,花團錦簇之中,淩柳玉抬起波光粼粼的眼眸,“以前在府中,聽說姐姐若不用茉莉花枕便無法安睡,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了這習慣。”
看來這是淩南依以前一個眾人皆知的習慣,既然是習慣自然不可能隨意改了。
淩南依隻得點點頭,“是,我還甚是喜歡”。
一言出,淩柳玉眼中閃過欣喜,雀躍道,“正好,上月我母親回老家帶了不少幹茉莉花,一直惦記著王妃姐姐,就是不知你還有沒有這習慣,既然如此,等哪日得空,我們讓人送去楚王府”。
這番好意怎好拒絕,淩南依感激一笑,“那便多謝了”。
“哪裏的話,王妃姐姐不嫌棄便好了。”淩柳玉微微低頭,略帶羞澀出聲。
這模樣若是做在別人身上,定會有幾分小家子氣,可這淩柳玉模樣生的實在太好,連這畏首畏尾的姿態做的都與別人不一樣,倒有一股不俗的風流。
眼眸閃閃,淩南依含笑再點頭。
“那就這麽說定了。”淩柳玉滿臉喜悅出聲。
緊接著,幾人又聊了一些家常,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幾位小姐走過來,恰好與淩柳玉和淩幼晴相熟,便將她們邀走去觀賞名花。
而淩南依心中還惦記著方才的女子,見無人打攪,便不遲疑的往事先約定好的涼亭走去。
“南依!”
人還未踏進涼亭,卻見亭中一道身影衝出來,方才的清麗美人已經捂住她的手,親昵而又欣喜的呼喚一聲。
淩南依也沒料到這個人會有這麽突然的一下,一時懵了。
而無雙更是沒來記得提醒這位是誰。
“你怎麽了?你好像不認識我一樣?”好看的五指在眼前晃過,女子滿臉吃驚。
淩南依心下默默思索起來,來此之後一眾人的反應她都看在眼裏,她雖是王妃,卻連這衛國公府的大丫鬟都瞧不起她,偏偏這個女子眼中半分輕視皆無,隻有滿眼的疼愛。
能如此待她的人,又與她差不多歲數,她大約也猜到了。
“飛雪姐姐!”
當然隻有姨母所出的表姐聞飛雪。
聞飛雪的母親與淩南依的母親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可挑選的夫婿卻天差地別。
當年她們兩姐妹尚在閨中之時,外祖父還是京都鹽官,可謂先帝之心腹,地位在這盛京城舉足輕重,兩位小姐又是正房嫡小姐,求娶之人自然不在話下。
淩南依之母傾慕才華,看中了當年進京趕考尚無功名在身的淩岩,推辭多家權貴堅持下嫁給了淩岩;而聞飛雪的母親恰恰相反,她則選中了根基厚重、深得皇族看重的四大家族之首聞府的公子。
據說當年兩女出嫁也是風光一時,婚後多年兩對新人舉案齊眉更是羨煞旁人,隻是誰又能想到,五年前先帝病逝,外祖父急流勇退帶著兩個舅舅歸隱鄉下,從此不問朝政。
當年的隻羨鴛鴦不羨仙也隻成為一段佳話。
說起當年之事,連淩南依也不忍有幾番唏噓。
榮辱更替遠比世人想象的快。
“喲!方才可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嫁入楚王府,人都變傻了,連我都不識。”聞飛雪拉著淩南依走進涼亭。
淩南依也任由她牽著找了一處幹淨之地落座。
“母親近來身體不大好,我要伺候跟前,這些日子一直無暇顧及你,自你嫁入楚王府我也沒來得及過去瞧瞧。”剛坐下,聞飛雪又自責的說道。
其中的擔憂淩南依聽得出是真心的。
她反握住聞飛雪的手,輕輕一笑,“我在楚王府過的甚好,表姐不用擔心,倒是姨母的身體……現在如何了?”
外祖父退出盛京後,母親娘家在這京都便隻剩下姨母這一方親人,聽無雙說姨母和母親的感情還是很好,前幾年也走動頗為頻繁,隻是這兩年才沒了聯絡。
冷冷哼笑,一個被囚禁在府中的人怎麽走動?
這位姨母的身體不大好,淩南依也知道一點,並不是近日才有的,大約已有四年多的時間了,一直都未好轉。
聞飛雪的臉上快速閃過一道難過之色,但抬眸之後很好掩蓋了,她強笑道,“無事,有我在身邊呢,你放心,倒是楚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當年楚王的父母因那樣的事離世,而你父親恰好牽扯其中,想必你嫁過去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
這位表姐還是挺通透的一個人。
回想這幾個月,淩南依默默搖頭,豈止是如履薄冰,簡直走在高山懸崖邊,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能怎麽樣?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和你說話!”難得有一親人打心底為自己操心,淩南依不想讓她多慮,故作出颯然的姿態。
耀眼眸光一閃,聞飛雪也輕笑了起來,總算是放心了一些,不過想到出府之時母親交代的事,一時又沉下麵色。
聞飛雪左右看看,見無人在附近,才貼近淩南依耳邊輕聲問,“近兩年我母親向淩府遞帖子邀姨母過府相聚,淩府的人回回都說是姨母身體也不好,不宜出府,都給我母親推拒了,那幾年恰好我母親身體實在病重,姨母不來,母親也沒盡力去管,可這都幾年時間過去了,聽說一直沒有起色,我母親實在不放心,今日讓我問問你,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心口一跳,淩南依神色一緊。
淩岩防她如虎,楚王府又時時暗中監控自己,她想回趟淩府都難,就算回了也是見不到母親鄭氏的麵,所以今日她才會執意出席賞花宴,正是想碰碰運氣,找表姐聞飛雪幫幫忙。
想不到她們竟然也察覺到不對勁,主動提出這個問題,那麽接下來她的請求應該也會很順利了。
“我母親身體其實沒事。”
“什麽!”
饒是也猜到了一些,可淩南依的話還是讓聞飛雪大吃一驚。
學著聞飛雪,淩南依也傾身靠近她,小聲將事情的原委全告訴了她,聽完之後,聞飛雪整個如臨深淵,緩了良久才回過神。
“果真如此。”
“飛雪姐姐,我身在楚王府,有諸多不便,你……”淩南依輕輕開口,還未說完已被聞飛雪搶過話頭。
“放心,我們的母親是嫡親姐妹,你們有事,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淩南依感激的點點頭,想到姨母才是真正的身體不好,又有些猶豫,“可是姨母的身體……要不然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吧。”
來賞花宴之前,她是打定主意要找聞飛雪幫忙探聽母親的情況。
可是眼見姨母身體不好,她們卻還憂心她們的事,淩南依突生不忍。
聞飛雪明白她的意思,她安然一笑道,“這些年母親雖纏綿病榻,可心中最惦記的還是你們,前些日子聽說你的事,差點要強撐了身子去淩府找你,硬被大夫勸阻了才罷手,今日出府之時,她再三交代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問清姨母的情況,否則她就是死也不安心,何況我與你自小感情也深厚,如今你們有難,何須與我客氣。”
見她言辭鑿鑿,執意相幫,淩南依心中又是一暖。
如今這個情況她也找不到其他人幫忙,唯有她們,故而她也不再推辭。
“多謝飛雪姐姐。”
見麵不易,就著這個機會,兩人相約,今後常用書信聯係,有什麽事都相互照應一下。
不是孤軍奮戰的感覺非常好!
“開席了,請諸位夫人小姐回席間先用飯……”
不遠處一個丫頭和正在賞花的幾位夫人說道,聞言,淩南依和聞飛雪對視一眼,也站起身走過去。
“不是說今日貴妃娘娘也會來嗎?眼下娘娘還未到,怎麽就要開席?”其中一位夫人得體出聲。
小丫頭恭敬行禮,低頭回,“方才宮裏來人傳話,貴妃娘娘有事一時走不開,讓我們不必等她,先開席用飯。”
又一人再道,“那今日頭等名花怎麽辦?我們都等著一睹風采呢。”
畢竟先前說好了頭等名花由貴妃娘娘揭開紅綢,她若不來,豈不是表示無人揭紅綢,她們也無緣一見?
隻聽小丫頭趕忙道歉,又道,“方才是奴婢沒說清楚,貴妃娘娘她隻是再晚點再過來,但還是會來的,而且貴妃娘娘還說了,不讓大家久等,等用過飯,頭等名花改由府中二夫人代揭,讓諸位夫人小姐先行觀賞。”
雖說賞花宴內裏不是奔著花來的,但是女人總是喜歡美麗的東西,既然來了,不管怎麽樣,對頭等名花自然有幾分期待。
“原來如此,娘娘果然思慮周全。”
眾人點點頭,都附和兩句才跟隨丫頭的步伐走回席間。
淩南依的位置和聞飛雪差了幾個桌子,兩人走到半道便分開各自落座,淩南依剛到便見到齊王妃也從外頭走過來。
她麵無表情並未搭理淩南依便坐在她身邊,倒是她身邊的一個丫頭,見了淩南依目光有些不同。
恨意!
淩南依借著低頭品茶仔細打量了那丫頭,發現她在回看,那丫頭趕忙低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身姿纖瘦,麵目柔和,與之前跟在齊王妃身邊的丫頭青桔截然相反。
可是,淩南依仍然在這個丫頭眉眼間看到一絲青桔的影子。
“齊王妃身邊新換的這個丫頭看起來不錯,很是乖巧。”淩南依道。
這個丫頭也正是之前去和魏芊芊說話的人。
上官文瀾回頭看一眼,麵色有些不自然,“一個丫頭有什麽好在意的!”
她這是做賊心虛。
淩南依也不挑破,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有些事不是她該管的她不會管,何況她也不想管。
眾人四處走了一上午,這會兒也累了餓了,衛國公府的丫頭布完菜,大家都規規矩矩用起飯。
半個時辰後,眾人用完飯,撤了宴席,諸位夫人和小姐便忍不住催促起二夫人了。
“既然貴妃娘娘要晚些到,不如二夫人先讓我們見見這頭等名花的風采吧。”
一上午她們該辦的事也辦完了,接下來是真正欣賞名花的時候了。
“今日蒙貴妃娘娘恩惠,讓我做這個揭開綢布之人,便是怕諸位久等,既然諸位已經提議,那我們這便過去吧。”
每年賞花宴的頭等名花都是有舉足輕重的貴人來揭開紅綢,上官府的二夫人能有這個機會,自然高興。
不僅是貴妃娘娘看重她,也是無形中拔高了她的地位,她又是個極有眼色的人,自然不會在此事上怠慢,讓諸位夫人和小姐對她不滿。
淩南依跟著她們的身後走向百榮園的另一角,那裏正放著大家心心念念的頭等名花。
“雖未親眼見著,我倒是聽說了一點風聲,今年的頭等名花似乎是並蒂白玉蘭。”緩步慢走的一行中有人悄悄聊起此事。
另一人微驚的回道,“白玉蘭本就不好培育,竟然還是並蒂,這可比往年的頭等名花珍貴多了。”
“自然,白玉蘭淨白醇香,又得咱們大翰國子民喜愛,可偏不適宜在我大翰國種植,往日想要一見都要去碧水國方可。”
“這我倒是知道,可這並蒂白玉蘭怎會出現在咱們的賞花宴?”又有一人擠過去驚問。
四下看了看,那人頗為神秘的輕回,“據說是翌貴妃娘娘求了皇上,向碧水國皇室借過來的。”
“來曆不凡啊,那今日咱們算是有眼福了。”
“正是,不過可得小心著點,千萬別靠太近。”
“為何?”
“白玉蘭雖適宜碧水國的土壤,可並蒂白玉蘭也是百年難見,這株並蒂白玉蘭也是碧水國奇花之首,聽說今日賞花宴一過,貴妃娘娘還會命人快馬加鞭還給碧水國皇宮。”
“……”
一路上幾人低聲淺語沒斷過,淩南依都漫不經心的落在身後聽著,對於她們口中的並蒂白玉蘭並未有多大興致。
可到了地方,見到衛國公府的布置,連她也有了幾分期待。
清風拂麵而來,平靜的水麵掀起一圈圈波紋,帶著絲絲清涼吹散眾人身上的暑熱。
淩南依立在原地望著碧綠池水中央的龐大花亭,四周掛著鵝黃色錦綢,流蘇隨風輕悠,正向亭子周邊環繞的一圈睡蓮招手,垂柳和藍花楹交錯印在水麵,麵前隻有一條長長的紅欄木橋通往池中花亭。
木橋穿過花亭一直往後延伸到一座恢弘大氣的六層樓閣前,一塊滿雕大好山河巨石立在木橋末端,阻擋通往樓閣的所有視線,讓其顯得越發神秘厚重。
頭等名花被放置在花亭內,底下由黃花梨木架托著,上麵嚴嚴實實蓋著一塊紅布,整壇花被包裹的密不透風。
這樣附庸風雅的布局!
淩南依猜想定是出自上官雲澤的手筆。
“二夫人,木橋狹窄,不如你先行一步過去揭開紅綢,我們隨後再跟上。”
眾人佇步觀望一眼,今日來人較多,大家又是名門望族,不適合做出你推我擠的不文雅之事,故而決定讓二夫人先走。
“今日來到衛國公府的都是貴客,身份也尊貴不凡,我本沒資格走在諸位前頭,可諸位既然提議了,我推辭反而掃興,失禮了。”二夫人謙和有度說了一通,才帶著丫頭打頭走上紅欄木橋。
在任何時候身份都是一種象征,淩南依不管是怎麽嫁入楚王府,可她現在畢竟是楚王妃,按理應當和晉王妃還有齊王妃一同緊隨二夫人踏上木橋。
可惜,眾人並不將她看在眼裏,皆有意無意擠過她,走在她前頭。
晚去一步又不是看不到,淩南依沒興趣和她們爭前,便有意落後等了等聞飛雪,兩人攜手一道同行。
恰在此時身後一人引起了淩南依的注意。
“燕姐姐,你怎麽走那麽快,也不等等芊芊。”處理完手上的傷,魏芊芊從十步之外追上來,伸手拉起淩南依後麵一位神采英氣的小姐。
被拉的女子一愣,皺眉回,“我這不好好走著,哪有走快!”
“好了好了,我一人在後麵無聊的緊,反正我趕上來了,咱們一道吧。”魏芊芊用裹著白布的手抱住那女子一隻手臂又道。
被拉的女子有些不耐煩但是對方如此熱情,也不好當眾推拒,便隨了她。
淩南依看著這一幕,麵無波瀾轉過臉與聞飛雪相視一笑,默默跟上眾人的步伐。
“不知這般布局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上官雲澤手執紙扇立在文淵閣六樓窗邊,在眾多夫人小姐當中一眼尋到那抹海棠紅色的身影。
雖不知她的品味,上官雲澤卻下意識認為淩南依的品味一定極高。
當見她指著池邊的藍花楹與旁人低頭淺笑,眼中露出讚賞之色時,上官雲澤不自覺蕩開嘴角,看來她挺喜歡。
“世子,貴妃娘娘那邊來話,馬上要到了。”
琥珀色的眸子輕輕晃動兩下,上官雲澤的目光離開她的笑顏,轉過身輕抬折扇,“嗯,去準備接駕事宜吧”。
修長的身姿消失在窗邊,這一切是身處百榮園的淩南依都不知曉的。
此時她正和聞飛雪剛好走過紅欄木橋,來到亭中的並蒂白玉蘭麵前。
二夫人早一步到達花亭,紅綢已被揭開,並蒂白玉蘭的真容正展現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
大約一丈來高,用天青釉瓷壇裝著,兩條枝幹魏延分開,稀疏的綠葉中冒出幾處淺白的花朵,總共不過五處,但卻俱是並蒂兩朵盛開。
“這花好香啊。”吸吸鼻子,聞飛雪驚喜道。
盯著分明兩朵相依綻放卻依舊帶著冷傲獨立氣勢的白玉蘭,淩南依也忍不住讚歎,“確實非同一般,當得起今日的頭等名花。”
“那是,你沒聽說是皇上特意從碧水國借來的麽。”
“物以稀為貴,我們看過還是離遠點吧。”淩南依輕道。
萬一碰了可賠不起。
聞飛雪也讚同淩南依的話, “正好也讓後麵的人湊上來看看。”
“嗯。”點點頭,淩南依退開一步,讓出地方留給後麵的人。
“快點,燕姐姐。”
跟上來的人正好是魏芊芊和她的朋友。
隻見魏芊芊幾個疾步從右邊小跑到前頭,而她口中的燕姐姐慢了一步,正好與淩南依來個錯身交換位置。
幾根青絲隨著女子輕盈的身姿飛舞,擦過淩南依的臉龐,幹幹淨淨沒有任何雜味。
難得京中還有人不隨波逐流喜愛用那香氣噴鼻的頭油,淩南依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卻見女子美好的麵容陡然變色。
“啊!”
一聲驚叫之後。
“哐當!”
又一道瓷器落地的聲音。
所有人震在原地看著突如其來的一幕。
良久之後。
“糟了!這並蒂白玉蘭貴妃娘娘還要還給碧水國的。”人群中一人反應過來,輕叫了一句。
聽了她的話,眾人的目光再掃過四分五散的黃花梨木架、碎裂的瓷壇、還有……枝幹斷成兩截,散落在四處的白玉蘭。
已然是毀了。
這該怎麽還?
“這下不得了,若讓貴妃娘娘知道此事,定會大發雷霆。”
一言出,眾人還來不及惋惜被毀的並蒂白玉蘭,便換上同情的目光看向撞到瓷壇的燕九月。
此事不單單是大翰一國之事,還涉及與鄰國的承諾,雖然她是護國公燕將軍的女兒,隻怕也不能輕易抽身。
可是這又能怪的了誰?
隻能怪她自己不小心!
珠釵人群中縱然看在護國公燕將軍的麵子想替燕九月說兩句話的人,也是輕輕一歎無可奈何搖頭。
這種情況誰出麵說什麽都不管用了。
“楚王妃!你怎麽能用腳絆我燕姐姐!”就在大家為燕九月惋惜之時,一旁的魏芊芊突然直指淩南依,怒不可遏的質問。
這句話立刻將所有人的視線又引向還立在燕小姐身後的淩南依,眾人回想了一下,方才燕小姐跌倒的瞬間,正好是楚王妃與她貼身交錯走開之時。
難道……
“嘶…我的腿好痛。”燕九月坐在地上捂著小腿輕呼。
燕九月適時的腿疼更像是應了魏芊芊的話。
旋即,眾人換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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