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質疑成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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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南依匆匆梳洗一番,立刻召來了李格等人,命他們全力去調查王爺的情況。

    人在府裏,總是安心的。

    現在蕭瑾被帶走,淩南依免不了要擔憂一番。

    昨日皇上先派了魏祥瑞過來搜府,卻沒有拘押的行為。

    她知道皇上在猶豫。

    刑部尚書雖被換過,可蕭瑾在裏麵的勢力很深,就算皇上為了九龍琉璃盞一事將他拘押,大抵也是要蕭瑾押入刑部大牢。

    如此一來,並無大的效果,也不過是將蕭瑾送到他自己另一個住處而已。

    可是今日一早皇上匆匆派了人來,說明他有了其他的想法。

    這個想法對蕭瑾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淩南依一直在外房等候,臨近午時,才看到李格等人趕回來。

    幾人剛跨過外廳門檻,淩南依迫不及待便問,“如何?王爺被帶去了哪裏?是不是刑部大牢?”

    她期待蕭瑾去的是刑部。

    至少在那裏,蕭瑾不會被人隨意摧殘。

    李格跑的滿頭大汗,知道王妃緊張,連氣都沒來得及喘,就先回了話,“王妃,屬下去尋了王爺身邊的人,加上多方打探,得知王爺被安置在離皇宮不遠的回瀾樓中”。

    原來如此,淩南依恍然大悟。

    按律蕭瑾應該是被打入天牢,可惜皇上不放心將他送進刑部,若是可以,他更想將人帶入宮中。

    然而,宮中隻適合囚禁後妃和皇上嫡係幼子。

    蕭瑾已算是旁支,又有獨立的封地,身份不同,萬沒有入宮收押的道理。

    就算皇上想強行如此,蕭瑾必會不從,到時免不了一番波折。

    而文德帝太在意自己的賢名,九龍琉璃盞之事一出,朝中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都看著。

    如果他強行將蕭瑾帶入宮中,背後的險惡用心自然暴露。

    他不敢這麽做。

    刑部不能進去,宮中也不能收押,總不能任由蕭瑾行動自如,否則會讓人懷疑楚王竊取九龍琉璃盞的真實性。

    文德帝容不得別人懷疑此事,於是,回瀾樓便成為了蕭瑾唯一的歸屬。

    “那個地方我聽說過一些,據說是大翰皇族的特例,連皇上都不能輕易操控,不知是真是假?”淩南依問。

    李格點點頭,臉上有點焦急,不過是為了著急給王妃回話,眼中的神色還算鎮定。

    “是,那邊的掌控人是皇族旁支,他們代代相傳,有太祖皇帝的九珠頂冠鎮守,曆代奉行公平執法,不放過也不冤枉任何一個皇室子孫,他們不受任何人控製,就是當今皇上也不能為所欲為”。

    “那就好”,淩南依稍稍鬆下一口氣。

    隻是心思還沒落地,愁雲又爬上眉頭,眉眼變的格外認真,她悄聲再問,“裏麵是沒事,可王爺總要出來受審?”

    李格很快明白王妃的意思。

    他看了看周圍,聲音也放低,“王妃放心,王爺進去前,外頭已經提前打點過了”。

    淩南依點點頭,心中了然李格的話外之音。

    九龍琉璃盞之事一出,蕭瑾如何審理?如何收押?

    皇上的為難,他都知曉。

    他會提前打點好,這是提早猜到了自己的去處。

    蕭瑾是諸侯王,不能隨意處置,理當被打入天牢。

    可是皇上不放心刑部。

    在萬般無奈之下,為了落實楚王偷竊九龍琉璃盞一事,他必會想盡辦法拘禁蕭瑾。

    既然不能隨意處置,那就隻能找個蕭瑾不能拒絕的地方。

    回瀾樓雖是皇族的特例,皇上的手都伸不進去,可是卻也有個好處。

    隻要是皇族之人犯事,在受審之前,皇上開口收押回瀾樓,不管對方是攝政王,還是諸侯王,也不得用任何理由反抗。

    當然,收押蕭瑾的好處不僅僅是落實楚王偷竊九龍琉璃盞,有謀逆之心的罪名。

    它也可以控製蕭瑾的行動,讓他無法順暢的應付當前局勢。

    淩南依微微頷首,“辛苦了,你帶人先下去休息吧”。

    既然蕭瑾早就料到這日,也做好了準備,就算在回瀾樓關押幾日,又豈會輕易影響他的對策?

    皇上此舉肯定是要落空了。

    不過這些事淩南依插不上手,也無法去幹涉。

    她確定蕭瑾在回瀾樓是安全的,也就不著急了,屏退了李格等人後,突然想到了成禦。

    他小小年紀,卻十分懂事。

    想必在蕭瑾被抓後,一定也是焦急如焚。

    與李格他們前後腳出的外廳,淩南依帶著凡兒立刻往清月閣的方向趕過去。

    一路上遇著許多府裏的下人,大多害怕楚王府出事,做活的時候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

    倒是清月閣外的下人不同。

    周圍侍弄花圃的仆人似乎換了一遍,都是淩南依臉生的人。

    往常做活路過清月閣的下人,今日轉轉悠悠,好像總也走不開清月閣。

    他們的神色都很平靜,居然完全看不出外頭那些人的焦急。

    淩南依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清月閣外牆,那裏也多了一倍的巡守護衛。

    昨日下午她還來過清月閣,當時這裏並沒有這些人,看來是昨晚或者今日早上安排。

    她的心思便泛起了漣漪。

    又走了幾步,兩人到了清月閣內院外頭。

    這邊奇怪的人少了許久,淩南依也收回打探的目光,往院裏望過去,隻見成禦正獨自在院子裏練字。

    小豆黃盤臥在他腳邊,眸子半眯,正在淺眠。

    院子的西南角種了青竹,路邊是兩排繡球花,一條小溪潺潺穿過纖瘦翠綠的竹林。

    此時陽光漫撒而下,整個院子與世隔絕般,竟然一片祥和寧靜。

    而成禦也與這座院子融為一體,麵色平靜的在練字,並沒有淩南依擔憂的焦急如焚。

    “汪!汪汪!”

    狗比人機敏,熟悉的味道剛剛靠近,小豆黃睜開眼一躍而起,衝著外頭歡叫。

    成禦也察覺了來人,見是淩南依,立刻擱下筆站起來笑了笑,“原來是王妃姐姐,難怪小豆黃叫的這麽歡實”。

    麵對她,成禦沒有問一句蕭瑾的事,還能笑出來,淩南依便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了。

    她讓無雙留在外頭。

    一是回避,二是幫著留意別人偷聽。

    “不必站著了,你坐下吧”。

    淩南依向成禦走過去,步子不急不緩,先看了看成禦新練的字帖,見筆力穩健,字體幹淨,誇讚了幾句才在他對麵落座。

    成禦的性子本就比一般孩子安靜。

    自入了楚王府,開始讀書練字後,性格也越發穩重。

    得了淩南依的誇讚,他心中雀躍,卻依然端坐在旁,靜靜聽著淩南依的教導。

    “看來先生教的不錯”。

    “嗯”,成禦點頭,沒有反駁。

    淩南依猛然覺得有些奇怪,“對了,這個時辰不該是先生授課嗎?怎麽隻有你一人在這裏練字?”

    成禦這才說道,“先生昨日授課結束時說府中有事,不太方便給我授課,以後可能都不會來了”。

    畢竟是教授過自己的先生,成禦不想將話說的太難聽。

    可是淩南依懂了。

    先生哪是府中有事,分明是見楚王府被搜查,懼怕出事牽連自己,趕忙尋了借口開溜。

    人之常情,淩南依不怪他,卻也看不起他。

    隻是這是成禦剛剛接觸的第一個先生,遇到楚王府的事,便是這麽幹脆的甩開他。

    淩南依怕他心中難過,便勸慰了幾句,“原先我就覺得他態度傲慢,要不是見他還有幾分真才實學,想讓他教授你一點真東西,我早就辭退了他,現在正好,省得我費事了,你別急,外頭好的先生多的是,過兩日我給你再找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成禦笑著點頭。

    “汪!汪!”

    小豆黃自到楚王府,淩南依帶的最多。

    它很乖巧,知道淩南依和主人在談事情,一直沒有出聲打擾。

    這會兒聽他們不再開口,才忍不住跳起來圍著石桌打轉,想要淩南依陪它玩耍。

    淩南依也真心喜歡它,伸手在石桌上抓了一把剝好的瓜子仁丟過去喂它。

    小豆黃舌頭一卷,兩下舔舐幹淨。

    “唔汪……”

    它知道淩南依這是不想和它玩耍,瞬間變的不開心,趴在桌上開始嗚咽。

    淩南依不忍心,便起身和它打鬧了幾圈。

    這時丫頭正好煮好了茶送過來。

    見狀,淩南依拍拍小豆黃的腦袋,輕笑搖頭,“好了,玩的差不多,你乖著點,不準再鬧”。

    小豆黃沒繼續纏著淩南依,倒真走開了,幾下竄到竹林裏自己玩耍。

    淩南依又坐回成禦對麵的石凳上。

    淨過手,她才接了茶水,緩緩飲了起來。

    見她麵上還殘留著方才和小豆黃嬉鬧時的笑意,成禦也笑,“王妃姐姐總是和小豆黃玩的時候最開心”。

    聞言,淩南依麵上的笑容猛然一收。

    她放下茶盞,突然輕歎了起來,“是,我最喜歡和小豆黃玩了,可惜我們這裏玩的開心,王爺卻獨自被帶去了回瀾樓,也不知他現在過的怎麽樣?那裏的人會不會虐待他?”

    不忍她徒增擔憂,成禦立刻接了話,“王妃姐姐放心,瑾哥哥是楚王,事情還沒落實前,沒人敢虐待他的”。

    他果然是知情的。

    淩南依的眸子晃了晃,心下自嘲一笑,“當真?王爺在那裏不會出事?”

    重複一遍的詢問,淩南依不厭其煩。

    多一份肯定,多一份心安。

    隻是她的問話已經很明顯,原本她以為成禦會遮掩,不想他竟然頷首,直接答道,“是,不會有事。”

    他的回答多麽幹脆。

    說明他是知曉蕭瑾行動的人。

    可是成禦一個孩子,蕭瑾的行動連她都沒有告訴,又豈會特意和他說一遍!

    除非成禦在這次蕭瑾的行動中起著事關重要的作用。

    蕭瑾不得不告訴他。

    正是因為他接下來要參與蕭瑾的行動,故而,清月閣外才多了許多隱衛和巡守。

    他們在保護成禦的安全。

    也是為此,在整個楚王府上下戰戰兢兢的時刻,他才會如此平靜,絲毫不懼怕。

    淩南依的神色逐漸變的凝重起來,“因為你會幫你的瑾哥哥,對嗎?”

    成禦抿了下唇,依然很有耐心的回答,“對,我會幫瑾哥哥的”。

    淩南依笑了,笑的很難看。

    比哭還別扭的笑容。

    她看著成禦的眼睛,再道,“其實姐姐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問題,成禦已經猜測的差不多了。

    他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出聲,“姐姐問吧,成禦一定如實回答你的。”

    畢竟是孩子,成禦故作輕鬆的麵容下,還是露出了一絲勉強。

    淩南依也知道問這個問題,是表示不信任成禦,也是對他的不尊重,更是質疑他對蕭瑾的兄弟情。

    可是有些事不能回避。

    如同久留的膿皰,不願觸碰它,隻會一直跟隨著讓你疼痛。

    隻有狠心一下戳破它,才能永遠消除。

    “你被齊王抓走的事,後來的經過,想必你是知道的,如今你還能這麽心平氣和的留在楚王府,並且打算幫他,你真的從來都沒有計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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