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盛了一碗魚湯，親自送到舒薑氏手中，“外祖母，您午間都沒怎麽吃東西，來碗湯墊墊，這裏麵的豆腐我頓的爛爛的，有助於消化。”

    舒薑氏點了點頭，接過來碗，抬手舀一勺魚湯慢慢喝下，瞬間抬眼向若素笑道：“哎呀素素，你這廚藝可是大有長進，這湯真是熬的鮮美。”

    又看向舒氏道：“羅郡你也嚐嚐。”舒氏剛點頭，若素已經把湯遞過來，接過後方聽舒薑氏道：“還是有個女兒好，知道心疼做娘的。”

    舒氏聽的一愣，隨後抬頭看了看舒薑氏，又回過頭看了一眼若素，莞爾一笑，“母親說的是，這有個女兒就是好。”

    三人說話間，便聽見有幾個腳步進了屋子，若素起身去迎，原來是舅父與舒幕天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身著灰襖，臉帶胡須的老者，若素見那人肩上掛著一個藥箱，便知道此人定是舒幕天為外祖母請來，看病的竹大夫。

    舒薑氏屋裏雖大，但礙於看病，若素和舒幕天便都退了出來，兩人坐在外間等候。

    舒幕天見若素也在舒薑氏這裏，到頗顯意外，“表妹怎麽沒去歇著？”

    若素向他指了一下桌上的碗筷，笑道：“外祖母午間沒怎麽吃，反正我也不累，就給她和娘熬了點湯喝。”

    舒幕天朝那桌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個青花瓷紋大海腕，並兩個描花小碗放在上麵。

    再回頭便看到若素已經坐在香木屏風前麵的一方小凳子上，烏如墨玉般的黑發輕輕散落在腰間，細嫩白哲的小臉上，一雙清澈見底的黑眸，正緊張的盯著內室。

    那樣子活像一隻恬靜的貓兒，心底這麽一想，舒幕天趕忙搖了搖頭，他忽然記起而是的若素，有些刁蠻任性，做事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總愛和比她小的衍生還有娟兒爭東西，而如今的她竟然如此體貼文靜，而且還將生意做的有姿有色，連他這個男人都要對她佩服幾分，當真是女大十八變！

    舒幕天上前，在若素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祖母的病應該沒什麽問題。”

    若素冷不丁聽到這一句話，回頭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舒幕天笑了笑道：“早前我去請竹大夫時，便說過祖母的病症，他聽了後就說讓我放心，問題應該不大。”

    若素了然的點了點頭，鬆開口氣做回身，“那便好，剛才見竹大夫神情嚴肅，叫我嚇一跳。”

    ………

    舒幕天沒話找話的問道：“聽外祖母說表妹前些日子接了一大單生意。”

    若素點頭，“也不算是大的，不過是一個好的起點而已。”

    “哦？”

    若素見舒幕天疑惑，又道：“那單生意是接春郡縣蘇家的，表哥說是不是個好起點？”

    “蘇家？”舒幕天替她高興，“這蘇家可是春郡縣龍頭首富，雖然才遷回三年有餘，可是這商鋪貿易可連咱們這裏都有啊，這樣的富人都專門在表妹那裏定製家具，看來以後這整個春郡的富人都要爭相到花樣居訂貨了。”

    若素盈盈一笑，“那我就盛表哥吉言。”轉念說到，“其實我倒是想著在清河鎮也開間鋪子，隻是不知道到哪裏開。”

    舒幕天一聽若素想在這裏開店，也是十分高興，“這有何難，等過兩日我帶你到街邊轉悠轉悠，咱們清河鎮做生意可就簡單了，這裏四通八達，來往人多，最適合做生意。”

    若素點頭，笑道：“太好了，有表哥這個捕快給我引路，肯定事半功倍。”

    高興之餘方才想起走時冬至托福她問的事，可又念這是關於婚姻方麵的事情，躊躇間卻不知如何開口。

    舒幕天見她剛才還在笑蔫如畫，如今卻滿臉愁容，不覺關心道：“表妹可是不舒服？”

    “啊？”若素搖頭，“沒有沒有。”

    有些憨笑，“那個表哥我向你打聽個人。”

    舒幕天見她並無不是，放心道：“表妹但說無妨。”

    若素向內室看了看，見裏麵人並沒有要出來的意向，便湊近舒幕天小聲問道：“表哥可識得齊遠此人？”

    “齊遠？”舒幕天疑惑的看著若素，“表妹怎認識齊大夫？”

    若素沒想到這齊遠竟是個大夫，真是意外之喜，“他是大夫？太好了。”

    舒幕天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樣子有些不解，“表妹何故向我打聽齊大夫？”

    若素笑道：“其實是我的發小和齊遠定了親，隻是不知道他何人和身份，隻知他做的事和衙門有關聯，所以就托我問問你，表哥可知道這齊遠人品怎麽？”

    舒幕天鬆開口氣，可是要他怎麽回答若素的問題呢，其實這齊遠是個大夫沒錯，隻是他這大夫並非普通大夫，他乃是個仵作，隻是平日裏大家都叫慣他齊大夫，所以就脫口而出了。

    “齊大夫人品自然是好的，平日雖不怎麽說話，可若是我們平日裏有個頭疼腦熱的，他都是免費給看病，也從不收錢。”

    若素將信將疑，“那為何表哥不讓他來為外祖母看病？這有現成的不用，偏偏找個上年紀的竹大夫？”

    舒幕天眼神閃爍一下，仵作是驗屍的，誰看病找他呀，可如今若素問起，也就自圓其說到：“這不是竹大夫年紀大有經驗嘛，你說我們這些年輕人平日裏也就那幾樣病，就算吃錯藥也沒事，可祖母不一樣，她老人家的身體可經不起這麽折騰？”

    “你們平日吃錯藥也沒事！”若素疑惑，挑眉問道：“安表哥這說法，那齊遠原來是個庸醫嘍？”

    “庸醫？”舒幕天眨眼，他都說了什麽啊，忙道：“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齊大夫年輕經驗不足，看些常見的病灶就行，找大夫還要找年紀大點的，有經驗的。”

    舒幕天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這個解釋表妹一定能聽懂。

    誰知若素立馬道：“那就是說他懶惰成性嘍。”

    “沒有，齊大夫可不是懶惰成性，他可是每天都抱著一打書看的起勁，他沒有……”

    舒幕天正想解釋卻見一旁的若素因為憋笑而聳動的肩膀，頓時覺得自己被這個表妹給刷了，感情她是在尋他開心啊。

    冷眼瞧著她。

    若素在心裏早就笑到人仰馬翻，表哥的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

    無意間抬頭正碰到舒幕天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頓時呆若木雞，而後嬉皮笑臉道：“嘿嘿，那個表哥竹大夫好像已經看完病了，我進去問問哦。”

    說罷一溜煙跑進內室。

    舒幕天在心裏歎了口氣，這表妹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不把他這當哥哥的地位放的越低了，搖了搖頭也跟了進去。若素進去剛好見竹大夫坐在一旁寫方子，而舅父和母親麵上也沒有什麽愁緒，便知道外祖母的病當真如表哥說的應該無大礙，於是到舒氏身旁小聲問道：“娘，外祖母這病怎麽說？”

    舒氏道：“隻是有些缺血而已並無大礙。”

    若素點頭，既然缺血補血便可，剛好想到蘇老夫人當初也曾了一些阿膠來，就問道：“娘，我記得蘇睿當初送咱們的禮品裏不是有些阿嬌嗎？你可有給外祖母帶來？”

    舒氏恍然大悟到，“哎呀我怎麽給忘了，這阿膠就是補血的聖藥呀。”

    連忙到竹大夫身邊道：“竹大夫不知你這藥方裏可開有阿膠？”

    竹大夫手裏的筆遲鈍了一下，放下筆捋著胡須抬頭道：“哎呀不滿羅郡啊，這藥方中並無阿膠這位藥，隻因此物極為難買，而且貧乏，不過若真有阿膠的話，我這方子便不用也罷。”

    舒氏一聽忙道：“有的有的。”後回頭對眾人道：“瞧我這記性，我拿回來的補品裏是有阿膠的，隻是我覺得娘用不到，便給了嫂子了。”

    說完有些難為的看向舒荀。

    舒荀知道妹妹是顧慮呂氏，當即對竹大夫道：“看來竹大夫您的藥方可真要作廢了。”

    竹大夫起身捋捋胡須笑道：“無妨無妨，不過白費一張紙而已。”

    說罷將桌上的藥方撕碎，團成一團扔在牆角。

    又拿出一張紙筆，“我開幾樣通瀉的藥物，這阿膠性熱，意上火，你們每日取三錢與紅豆、黑米、綠豆、花生、一起熬製。

    竹大夫把寫好的方子交到舒荀的手裏道：“這阿膠可是對女子有極佳的美容滋補功效，老嫂子可每日喝兩次，其餘的一次便可。”

    舒荀點頭收下，從懷裏取出銀兩交給竹大夫，“真是麻煩竹大夫了。”

    竹大夫擺擺手，“哪裏，哪裏，大家都是街坊，如此我便回去了，若是有不是就讓幕天過來找我。”

    將竹大夫打發走後，舒荀就進了房裏去，沒多久若素就見他拿著一大包東西進了舒薑氏的屋中，仔細想來，該是給舒薑氏送阿膠了。

    不過這次呂氏竟沒有鬧騰，看來是吃一塹長一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