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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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趕慢趕,到橋北村時也算是臨近午時了。

    若素和舒氏正在灶台燒飯,突然間聽見衍生笑著跑進來道:“娘,姐,幕天表哥來了。”

    舒氏一聽自己大侄子過來了,隨心裏納悶怎會她才從娘家回來,這幕天就也來了,但還是馬上丟下手裏的活出去看,若素也緊隨其後。

    舒幕天牽著馬,領著齊遠剛進院子,就碰見從灶房出來的舒氏和若素。

    “哎呀幕天,你怎麽來了。”舒氏上前問道,又見舒幕天身旁還立著一個陌生男子,就問道:“這位是?”

    若素見那人越一二十歲,長得麵目清秀,一身長衫雖洗得發白,卻及為整潔又幹淨,而且肩上竟垮著一個藥箱。

    “這位一定就是齊大夫吧。”若素上前問道。

    舒氏滿臉疑惑的看著若素,“你怎麽知道這位公子的身份?”

    那二人聽著都略顯尷尬,眼神不定的在院裏亂看。

    若素笑了,“娘,表哥他們過來,你都不知道先讓人到屋裏坐著。”

    舒氏被若素點醒,離開回頭道:“你看我,光顧著說話了,快咱們進屋裏暖和暖和。”又朝屋裏道:“他爹,幕天來了。”

    衍生和戴木匠過將馬牽走,舒氏帶著二人進了屋。

    齊遠一進屋便覺得有股熱氣撲麵而來,環顧四周,屋內都收拾的很幹淨,家具一律是檀木打造,放置著簡單的擺設點綴,處處透著大方典雅的氣息,屋子兩邊都墊高了半尺,隻餘中間的客廳凹著。

    可他看了一圈,也並未見有爐子在內,有些疑惑的看著舒幕天,“幕天,怎麽這屋裏沒有暖爐,竟會如此暖和?”

    幕天笑了笑,指著廳裏兩邊較高的寬台道:“那個叫地炕,裏麵是空心的,隻要在灶房一燒火,那煙霧熱氣就會順著灶房的煙囪通到裏麵,屋裏自然就暖和起來了。”齊遠看那台階上鋪了一層光滑的地板,上麵又擺著一個略大的四方矮桌,矮桌四周有幾個窩團,想來是戴家人平日休息吃飯的地方。

    舒幕天脫掉靴子,踏上地台,盤腿坐在一個窩團上麵,伸了個懶腰,對齊遠道:“你也快上來,老暖和了。”

    然後哼哼著躺倒在上麵。

    齊遠猶豫之間,舒氏已經進來了,她端著兩盤堅果糕點,見舒幕天已經躺下休息,搖了搖頭朝二人道:“你們先吃著,飯菜一會兒就好了。”

    又見齊遠獨自站在那裏,知道他是人生,便笑道:“這孩子傻站著幹嘛,快上去歇著,在這兒就當自己家,咱們一會兒就吃飯。”

    齊遠點著頭,接過舒氏手裏的果盤,遞給舒幕天,默默地脫了鞋子,正襟危坐。

    舒氏見自己在這裏,齊遠有些放不開,就借燒菜為名出去了。舒幕天看齊遠如此拘謹,將頭支起來對他笑道:“你掬著幹嘛,我姑母一家又不會吃了你,咱們鄉裏人都是十分好客的,你這般作態可是會讓人感覺不自在的呦。”

    齊遠聽了雖隻付之一笑,但也已經將危坐改為側坐。

    若素在一邊燒飯一邊暗自著急,她本以為這表哥收到信後,怎麽也要讓齊遠準備個三五天才會來,誰知他們這麽早就過來了,得趕緊通知冬至一下才行,讓她準備準備。

    恰巧舒氏進來,若素就趕忙脫掉圍裙對舒氏道:“娘,你先看著火,我得去冬至家一趟。”

    舒氏納悶,“好端端的去冬至家幹嘛,這大晌午的人家不吃飯啊。”

    若素朝門口看看,確定沒人後悄悄道:“娘,你聽我說,其實這齊大夫是冬至的未婚夫君。”

    “啊?”舒氏驚叫。

    若素趕緊讓她噤聲,“娘你小聲點,人家在屋裏呢。”

    “對對對,小聲點。”舒氏壓低聲音問:“那他今日過來是。”

    若素笑道:“自然為了見冬至了,不過這事是我和冬至悄悄決定的,讓他來為何嬸看病,其實何嬸並不知情,何況冬至也想見見她這未來的夫君是個什麽樣子的。”

    舒氏神色凝重的看著若素,“你這丫頭平日裏倒是挺機靈的,怎麽一道男女之事上就缺根筋呢。”

    若素不明所以的看向舒氏,她哪裏缺根筋了!

    “你說你,冬至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呢,應該讓媒人帶著才行,這叫。”

    若素徒然一驚,是了,她怎麽把這茬給忘記了,可轉念一想這齊大夫是來為何氏看病的,哪裏扯那麽遠。

    就笑著將圍裙係到舒氏身上,道:“娘,你太敏感了,齊大夫其實是來為何嬸看病的,人家都背著藥箱的。如今時間緊迫,我得趕緊去和冬至說一身,不跟你瞎扯了。”

    說罷忙往冬至家裏跑,冬至家與戴家隻隔一條胡同,越過那可大槐樹,若素急急拍響她家大門。

    冬至聞聲立刻過來開門,便看到若素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外,不由一愣,隨機道:“你怎麽過來了,吃飯沒?”

    若素對她擺擺手,調整好呼吸道:“別說這些廢話,我來是跟你說那個齊遠現在在我家,估計吃完飯就會過來,你看著辦,我得回去了,還燒著飯呢。”

    說罷一溜煙跑走,風風火火的來,風風火火的走,留下滿頭霧水的冬至站在門口。

    呆愣之際不由一驚,剛才若素好似說齊遠要來!

    冬至趕緊關了門進屋去,

    灶房裏的雲氏剛想讓她給婆婆端些飯菜,卻見她喜上眉梢的往屋裏跑。

    雲氏難得見小姑如此高興的身神色,就親自端著飯菜到何氏屋裏,說來她也已經有好幾個月未見婆婆了,婆婆知她懷孕,擔心過了病氣給胎兒,就一直不同意她在跟前伺候。

    這侍候婆婆的重擔便落在小姑身上,如今相公回來了,自然是替小姑分擔一些。

    雲氏將飯菜放到桌邊向裏屋輕聲道:“相公,該吃飯了。”

    吳江聞聲挑著繡著映日荷花的藍底布簾出來,見雲氏來送飯的倒是有些意外,“你怎麽進來了,冬至人呢。”

    雲氏笑道:“剛才好像有人過來找她,像是說了什麽高興的事。”

    吳江點頭,將桌上的飯菜重新端起來往外走,雲氏疑惑,“你怎麽把婆婆的飯菜端走?”

    “噢,娘剛睡下,我把飯溫在灶房,一會兒再端來。”雲氏點頭,跟在吳江後麵一同出去,吳江將飯菜蓋進蒸籠後方對雲氏道:“你去看看冬至在幹嘛,讓她快些出來吃飯。”

    雲氏應言進了冬至房中,冬至喜歡幹淨,屋裏總收拾得一塵不染,雲氏進來後徑直走到裏間的屋子,“冬至,你在房裏幹嘛,怎麽不出去吃飯?”

    冬至正坐在床緣邊發愁的看著滿床衣物,不知是穿哪件才好,突然聽見雲氏喚她,回頭間卻見雲氏已經進來,

    歎了口氣。

    雲氏見她滿麵愁容,已不見剛才的喜悅之情,有些疑惑,關心道:“怎麽臉色這麽差,是有什麽心事嗎?”

    冬至躊躇間便將齊遠要來的事情說與雲氏。

    雲氏興致勃勃的聽著,笑道:“未來姑爺來到你怎麽不說一聲?”

    “我也是剛聽若素通知我,你說他也來的太快了些。”

    “你這丫頭,來的快說明人家重視咱家。”又見冬至愁眉不展,而一旁衣櫃打開,裏間的衣服都被翻的散亂,床上也堆著一些衣物,許多衣物已經由於長時間穿洗而有些發白,有的也是縫著補丁。雲氏歎息到:“妹妹是該添置些衣服了。”

    憐惜的看著冬至道:你是個姑娘家卻每日困在家裏伺候婆婆,倒是我這嫂子做的不好。”

    “嫂子說什麽呢,我也是娘的孩子啊,你現在懷著身孕,可不要多愁善感,對你和孩子不好。”

    雲氏忍俊不禁,看著她道:“你個小丫頭還懂這些?”

    冬至微微一笑,低下眼簾,看著自己的腳尖道:“是娘跟我說的,她還說讓我多做些活,別讓嫂子累著。”

    雲氏鼻頭有些發酸,定了定,起身拉住冬至便往外走,“冬至跟我過來。”

    雲氏將冬至帶到自己房裏,將鞋子脫下,扶著邊緣就往上上。冬至站在一邊,抬著胳膊在下麵護著,生怕她有何閃失。“嫂子你小心點。”

    雲氏一邊說著“沒事”一邊將炕上的大箱子打開,然後跪在炕上低頭在裏麵翻找起來。

    冬至好奇的看著雲氏,見她從那大箱子裏拿出一件又一件衣服。

    這時雲氏翻出一件藍色羅裙出來,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很心道:“這件衣服是我出嫁前專門到鎮上製衣鋪定做的,本想著以後嫁人了就好好穿著讓你哥看看,誰知道嫁過來沒多久就有身孕了,現在看這顏色哪裏是我這成了親的人穿的。”又將衣服在冬至身上一比,“還是姑娘家穿著行,來冬至你去換上看看。”

    冬至接過衣服,衣料入手柔軟絲滑,甚是歡喜,立刻在簾子後麵換上。出來後問雲氏,“嫂子你看如何?”

    雲氏抬頭,

    大讚,“真是好看,姑娘家就是要穿麽輕快的顏色。”又將炕上的衣服全部拿起,看了一眼自己如鑼打肚子,狠了狠心將衣服放到若素懷裏,歎息到:“如今我也穿不上了,這些妹妹都拿去穿。”

    冬至哪裏敢收,忙推辭道:“不行的嫂子,我都要了你穿什麽。”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件羅裙,滿意到:“這件便足夠了,我平日又不出門的,不用那麽多衣服。”

    雲氏笑道:“怎麽不用,你三月就要出嫁了,這期間總要和那齊遠見上幾麵,你那些衣服都有補丁的,哪裏還能穿出來見人,難不成每次都穿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