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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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去問二門的婆子比問那小廝要直接的多,但是婆子們底細不知道,蘇合又怕她們胡亂懷疑什麽,便心下一絲量,還是想著往小廝的方向思索。

    想到做到,她當即下了床就往外走。

    畫扇反應不上來,又見她行事匆匆,趕緊跟了上去。

    柴房在灶堂後麵,過了狹窄的通道,便見兩扇白板門。

    “姑娘這裏可不讓進。”一個婆子見蘇合要往這邊來,上前忙擋住。

    蘇合不知道婆子是監視他的人還是灶上的人,就問:“他怎麽處置?”

    她指了指落了鎖的柴房,裏麵人聲很微弱,要不是確定小廝就在裏麵,任誰都不覺得裏麵有人的。

    婆子一聽,“他可是犯了錯的,寒冬臘月,就該凍上一凍讓他清醒…隻不過現在發了燒,估計不等到丫鬟被抓回來,他已經要死了。”

    她說的是實話,蘇合腳尖兒冒冷,思維卻清晰無比,畫扇上來,從腰間取出幾兩碎銀,遞給了婆子。

    “媽媽說的沒錯,這大冷的天,人捱的過去還好,捱不過去就…”

    含含糊糊一句,婆子立馬聽懂了,這小子犯了事,但是現在還在自己眼裏,不能讓他有個三長兩短,要出了事兒說不定自己就得要負責,再說自己也曾出門受到這小子的照拂呢。

    旋即收了銀子,攔住兩人的手縮回去了。

    蘇合等婆子開了鎖,低頭進去。

    柴房裏雖然不潮濕,但是幹冷也是刺骨的寒氣。小廝趴在地上哼唧著,身後血肉模糊看不清傷勢有多重,但是濃鬱的血腥味卻散在了空中。

    他聽見開門的動靜用力往上仰了仰頭。

    蘇合見他臉色雖然不好,但還是有些精神的,心便放下了一點兒,遂吩咐畫扇給他等會兒送些消炎的藥粉。

    他如今的處境請大夫是不可能的了,熬退燒的藥更是不可能,事到如今隻有看他自己能不能挺得過去。

    小廝聽到這裏,已經是感激涕零,哽咽著聲音說謝謝。

    “你,記不記得有個小尼姑?”蘇合蹲下來輕聲問道。

    小廝似乎愣了一下,他有些沒轉過彎來。

    “她死了。”

    蘇合掐了掐手心,又說:“放她出府離開的人是你嗎?”

    小廝沉默了一會兒,猛地抬瞳孔緊縮,“是那個護城河的屍體?”

    蘇合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不,怎麽可能呢?”

    小廝嘴裏喃喃,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沒有見到她離開,但是有可能,她往東角門那裏走了。”

    但是他說的話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東角門的小廝嚴謹,一板一眼,從不與人方便,所以小尼子要走,隻能是從西角門出。

    那麽,那光頭的屍體還真的有可能是小尼子。小廝越想心越驚,再抬頭時,蘇合已經不見了。

    …

    長安城西的京兆府衙最近一直烏雲籠罩,京兆府尹鄭暉布置給手下的案子,沒一件能如他的心意查的幹幹淨淨利利索索。

    這日,他又例行訓斥手下,手上拿著卷宗,刷拉拉的翻著。

    “黃山。”他頭未抬,眼睛向上翻著看立在下首的八尺漢子。

    這是他的手下,專門查證長安近郊的事件。以前辦事還算穩妥,心也細。可是都是以前了。

    哼!

    他冷冷哼一聲,黃山汗如雨下。

    “你數數,護城河女屍案多長時間了,還沒進展?”

    黃山一聽,愁眉苦臉就叫屈,“鄭京兆啊,我這裏還是有進展的,那女的不是自殺,是被人泡進河裏的。”

    鄭暉又哼一聲,光看女屍那滿臉的劃痕就知道不是自殺,這還用得著查。

    “那女的臉上是被尖銳的東西劃拉的,感覺像是簪子一類的,而且近期沒有什麽窮凶惡極的歹人,敲梆子的老吳也沒看到什麽怪異的地方。”黃山又扒拉著早已經說過無數次的話,翻來覆去的,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來了。

    “你意思是那個凶手還是女人不成?”鄭暉剜了他一眼。

    一聽就是嘲諷的話,黃山卻麵色通紅,一副遇見知音的樣子,“鄭京兆啊,可不就是您說的那樣,我也懷疑是個女的,就不知道哪個女的這麽喪心病狂。”

    啪!

    鄭暉一拍桌子,打斷興奮的手下,“你又怎麽知道不是男的拿著簪子劃的?”

    男的用簪子幹什麽,如果說那個是女的,可是個禿頂,也用不著簪子啊。

    黃山滿腹疑惑,也不敢多問,見鄭暉又有發飆的趨勢,急忙說道:“我也不是什麽也沒幹,世間哪有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呀,早已經張貼線索榜了,那有目擊者的話。還不是就有了突破。”

    “那你是在等目擊者過來找?”鄭暉問。

    黃山點點頭,“賞銀都快三十兩了,料想那目擊者也該來了。”

    冥頑不靈!

    鄭暉得氣,見黃山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更是不想見他,剛想出口刺他,門外跑來個差役,就說:“有人揭下了,說他見過拋屍的人。”

    “所以,那拋屍的人身形苗條柔弱,竟是由精怪幻化而來的?”林佳芷柔聲問。

    秋玥點頭,說:“那人喝了混酒,臥倒在路上,看的不明不白,就算是他也不知道做夢還是現實,猶豫好長時間才去的京兆府。”

    “不過沒有人信他,都認為他胡言亂語。冷天凍地的還睡覺,怎麽沒有凍死他呢!”說完抿了抿說的發幹的唇,用餘光悄悄打量林佳芷。

    那目擊者被差役攆出了京兆府,惹了一身笑話,現在長安城都傳遍了,都笑那個人傻,但是她和林佳芷卻笑不出來的。

    那人應該是看見她們了,她們卻沒有發現,不,應該是聽見了鼾聲,可誰知道,那是人在冷天裏睡覺呢。

    好在他暈乎著,沒有看清她們。一條人命值不了多少錢,左不過幾十兩銀子,但現在這女屍受到大家的關注,有些事背後做可以,拿到明麵上,可是要壞名聲的。

    秋玥勾起嘴角,你不是最溫婉可人的大姑娘嗎,這一次若被京兆府的人查出來,估計會轟動好久吧。

    林佳芷一動不動,像是入定了一般,神色仍然淡淡的,但是從眉目間,能看見一絲焦慮。

    “秋玥啊。”

    秋玥沒想到她又開口,還是叫了一聲自己,心裏不免咯噔一下,就抬頭。

    “你去自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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