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天氣陰沉了許多，加上這個季節的寒冷，陰天更是雪上加霜了，黑壓壓的半邊天，像是快下一場大雨般，這是冬季裏最怕的事情，甚至有不想邁出家門的念想。

    出門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到了這高檔的辦公樓裏，卻個個吹著暖氣，穿的如同夏天裏的著裝一般少，精神抖擻得忘記了這是個冰冷的季節。

    姚伊茉和季小語走出電梯時，辦公大廳瞬間人群忙碌著，姚伊茉不禁舉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確定是不是遲到了。兩人驚訝地互相對視一下。

    “還早啊……”

    這是什麽情況，這勢像什麽人物到來一般，各部門都忙的不可開交，會議室也有人忙出忙進的，兩人遲疑地站在邊上觀望著，似乎想弄清楚是個什麽事。

    “愣這兒幹嘛呢你倆兒？”

    突然從身後冒出個季小凡，把兩人嚇了一跳。

    “季小凡，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大早的打通電話，說不接就不接，害我們這麽冷的天還去擠地鐵，你存的什麽心啊。”每次，季小語說話的口吻根本不像是跟哥哥說的，完全就是一副仇人見麵的樣子，扯著嗓子的大喊著。

    “我這不也是臨時接到電話的嘛！七點半準時到公司準備的，所以隻好委屈你們囉……對不起啊，小姚，沒凍壞吧你。”

    季小凡完全無視季小語的存在，一股勁全集中在姚伊茉身上了，“這天變的跟變臉似的，快得來不及準備，你可得多穿點衣服啊，凍壞了可不好……”

    “嘖嘖嘖……”

    季小語撅著嘴地發著憤怒的信號，“我是你親妹，能不能別每次都把我當空氣啊……”

    “嗬嗬……”姚伊茉站在兄妹倆中間，總是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他們之間的這種矛盾，要說不關心吧，彼此又那麽了解對方，說是關心，可見麵不到兩句話，總是這樣不歡而散，冤家路窄也是情嗎？問好打滿了姚伊茉的大腦，“好了……天冷了，大家都注意保暖吧。小凡，今天是什麽人來嗎？大家這麽早就來了？”

    “沒說……隻是讓各部門準備手上近期的數據和宣傳方麵的部分資料……”

    “唉……不管了，也不關我們事，走吧……”

    季小語無所謂麵對這些繁忙的場景，一看到加班之類的，她鐵定頭疼，索性沒被早早叫起床，她慶幸地想要趕快離開。

    姚伊茉固然也是回歸原位，端茶倒水地先伺候了美芙姐，在人事部整理了資料後，才準備離開去時尚部那邊繼續她的雜活工。

    “小姚……”

    美芙姐每天都是一個狀態，姚伊茉有時候真想說說她，起來動動吧，再下去，那把凳子都快不夠坐了，可她隻能在心裏想想，畢竟這樣說出來，對於此刻她與美芙姐上下級的關係真心不適合。

    “有事嗎？美芙姐。”

    她把那一堆整理好的材料抱到了美芙姐跟前。

    “你打算一直待下去嗎？”

    姚伊茉疑惑美芙姐的問題，她似不懂地咬了咬下唇。

    “美芙姐，什麽意思……難道我哪裏出問題了嗎？是要在試用期解雇我嗎？我無權做出爭議的，但是希望有個明確的原因……”

    她是太緊張，還是有些高興，像是犯錯了要被解雇，因而狂喜，不用繼續待下去，馬上地接連幾個問題一擁而出。

    姚伊茉看的很清楚，美芙姐隻是微微地抬起一點點的腦袋，眼鏡下的那雙本應是雙眼皮而因肥胖而浮腫得小小的眼睛，她也是微微上翻地盯著姚伊茉。

    “為什麽解雇你會如此高興呢？”

    “因為……”自己問了那麽多問題，卻也被美芙這麽一問，傻掉了，怎麽解釋都是個坑。“沒有高興啊，隻是我想我應該不會放什麽錯誤的，以至於公司主動提出解雇我。”

    “當然……你這麽勤快，這麽久真是難為你了，公司怎麽會解雇你呢！”

    姚伊茉也隻敢翻眼瞟了瞟看似淡定從容的美芙姐，突然覺得美芙姐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是半遮半掩的，“那美芙姐剛開始的問題又是什麽意思呢？”

    “沒什麽，就是想問你就一直當個雜活工嗎？沒有高一點的要求或者換換崗位什麽的。”

    美芙又拿起桌上的零食往嘴裏塞著。

    “哦……這挺好的，跟美芙姐一起，很輕鬆，我還是比較喜歡幹這些雜活。”

    “那行吧……我主要是心疼你那雙手。”

    姚伊茉把雙手舉到眼前，翻看著自己的手，細看，除了白嫩一點，也沒什麽特別的，美芙姐何必心疼呢。姚伊茉搖頭還是聽不太懂美芙姐的意思，索性將這種當做是美芙姐對個人的一種關心罷了。

    “唉，這天啊，冷得直讓人發抖啊，我不想動了。”那個阿姐一進門就噴嚏不斷，像是受了風寒一般。

    “阿姐……你沒事吧。”

    姚伊茉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水給阿姐端了一杯，“來來來，喝點熱水，這種天氣太容易受寒了。”

    “謝謝啊……小姚，我怕是感冒了，力氣也沒有。”

    虛脫的阿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有氣無力地翻著從外麵帶來的文件。

    “小姚啊，你是雜活工，我也是雜活工，這是數據部那邊的資料，他們實在忙不過來了，我也實在沒力氣了，能不能幫我複印下這些資料啊，。”

    “當然可以，阿姐，交給我吧！”姚伊茉遞手過去接了過來。

    “阿姐……你的資料都審核過沒問題了嗎？”姚伊茉還沒邁出門，美芙姐就扯著嗓子朝阿姐問道。

    “沒問題的……數據部小顧審核好的，美芙姐，我都跟你這麽多年了，就沒犯過錯，快去吧小姚，開會還要呢。”

    阿姐朝美芙姐搖了搖手，又轉回來擺手讓小姚去做。

    姚伊茉自認為自己的工作不分輕重，也沒有固定的上級領導，誰分派的任務隻要做了就行，複印室裏，姚伊茉唰唰唰地複印著，似乎看著機子裏出來的一張張紙也能讓她興趣盎然。

    “你不是小語的朋友嗎？”

    陳靜手裏也抱了一堆的文件，朝著姚伊茉走來。“方便幫我也複印了嗎？”

    姚伊茉微笑點頭，“好啊！”

    似乎她真的是所有人的雜活工，勢必為公司的每一個人服務。

    她卻並未抱怨，反倒這樣充實的做著，可以讓時間變得更快一些。

    所謂的人物，讓大家一大早就在公司忙裏忙外地忙碌著，就是‘夢之夜’上半年的股票以及市場數據的調查研討會。

    各部門都紛紛準備著報備材料，擁擠的複印室裏你一言我一語，姚伊茉瞬間就搞懂了一切，陳靜到好，抱著手，旁聽著大家的話語，直到時尚部那邊派人過來尋找姚伊茉。

    “小姚，你怎麽還在這兒啊，那邊正在彩排呢，忙不過來，趕緊走。”

    “可是我還要送下材料呢！”

    “送給誰啊，我幫你送吧！”陳靜見勢，卻突然變得好心起來。

    見來人慌忙，姚伊茉怕確實事多來不及，想想反正也複印好了，就順道讓她送了。

    “這樣也好，麻煩你送給安總的秘書蘇珊，是數據部的資料，謝謝啊！”

    姚伊茉把話說完，就被來人拉著手拖了出去。

    姚伊茉的工作跨越性確實夠大，那邊端茶倒水，這邊複印資料，再到這兒幫模特化妝換衣服打打下手，這群妖豔的女人們正在準備著周五新品會的彩排。

    會議在一個小時後結束了，看起來似乎還算圓滿，大家的準備工作做的如此充足，想必是個完美的研討會。

    “小姚……”

    攝影棚門外，蘇珊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慌慌張張的樣子。

    “蘇珊……什麽事啊！”

    “跟我去趟安總辦公室。”

    “啊……做什麽啊？”

    姚伊茉不明不白地被拉著朝門外走了，見安亦程，是個什麽情況呢。

    安亦程的辦公室，就像在開會一樣，憔悴的阿姐和一個垂頭喪臉的男人站在安亦程的正對麵，而王君陽則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見姚伊茉進門，迅速起身。

    “小姚？”

    安亦程聞聲便轉頭看去，驚訝的眼神落在姚伊茉身上。

    “安總，王總。”

    姚伊茉莫名其妙，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勁，她走近了阿姐，“阿姐……出什麽事啦？”

    阿姐的表情疲憊中帶有些許的難為情，再看看那個男人，滿頭大汗，看來事態有些嚴重了。

    安亦程和王君陽都沒想到，姚伊茉竟被牽扯進來。

    安亦程深吸一口氣，繼續繃著一張臉。

    “安總，從我這裏出去的文件是齊全的，一頁不差的，後來手頭太忙，才讓阿姐去複印的。”

    男人突然委屈地擦著額頭的汗水，又緊張得有些結巴。

    “安總，資料確實是小顧交給我的，因為身體不舒服，我又交給小姚幫忙複印的……”

    一連串的你一言我一語，姚伊茉還沒來得及理清什麽情況，好像兩人都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了。她懵懂地轉頭看了看阿姐和男人。

    “是複印的資料出什麽問題了嗎？”

    “小姚，今天數據部提供的開會資料缺了一頁，幸好緹娜在複核時發現了問題，但這種錯誤，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幸好是被緹娜發現，如果不完整的資料被放上桌，這個錯誤是沒發往回的。”

    王君陽冷靜從容地走到姚伊茉跟前，像她解釋著早上發生的一切。

    “缺了一頁？可是我是核對過的啊，總共15份材料，每份21頁的，每一份我都親手數過才裝訂的。”

    姚伊茉認為自己當時是認真完成複印資料的，可缺了一頁，她真的無從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真的沒有落了那一頁。

    “小姚，你真的確定你沒落了一頁嗎？出了這種問題，是會被解雇的。”

    阿姐拖著疲憊的身體，像是怕失去工作的擔憂著。

    姚伊茉捏緊的拳頭，不知道代表了緊張還是委屈，還是不知所措。

    安亦程一言不發看著眼前無助的姚伊茉，他站起了身，“事已如此，雖然並未造成影響，但公司規定這種錯誤隻能為0，所以，一概有關人員，都按規定處理。”

    “安總……”阿姐和男人同時喊到，滿是委屈。

    “安總……事情因我而起，我一個人接受處罰，解雇我也沒怨言。”

    事已至此，姚伊茉認為自己才是錯誤發生的關鍵，與其犧牲三人，不如犧牲她一個，反正遲早也是要走，現在離開更好，結束這一切。

    “小姚……不至於的，是吧，亦程。”王君陽微笑著，看著那麽認真的小姚。

    “解雇嚴重了，罰你……”安亦程到嘴邊的話，想收回，卻那麽難，“清掃一周的辦公區域的衛生間。”

    “亦程……開玩笑嗎？”

    這讓王君陽難以置信，安亦程的懲罰這麽可笑，打掃衛生間？

    “公事公辦……我想不到任何一個更好的辦法來懲罰這個……‘雜活工’。”

    安亦程以為這樣的話語，可以將她推的遠遠的，終有一日，可以從內心深處拔出，可偏偏越是想要推開她，卻心疼得發麻，快要窒息的感覺。

    姚伊茉的淚流在心裏，現在的安亦程就像那天婚禮上沒有出現的一樣絕情，她安慰自己，這樣挺好的，本就不該繼續下去，可是心也痛，像是徹底失去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