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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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茵自青樓回來後,便開始陸陸續續接收微微提供的情報,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必要的人際接觸必不可少。趁著此次進宮,喻茵也正好對號入座,認認人。
惠文帝一共有五個兒子,一眼望去也算是各有千秋。靜嫻皇後為惠文帝育有一子一女,大皇子也就是衛國當朝太子蔚饒麟,惠文帝最疼愛的公主君怡公主也是皇後所出。事實上,惠文帝和靜嫻皇後也能算得上伉儷情深,靜嫻皇後陪伴惠文帝經曆了登基時的種種艱難險阻,也算是同甘共苦過。不過惠文帝登基之後,後宮逐漸充盈,靜嫻皇後也是風姿不比當年,兩人的感情漸漸也就淡了,不過二人卻是一直相敬如賓。惠文帝寵愛妃嬪,雨露均沾,子嗣也多了起來。
蔚饒麟雖貴為太子,可天資實在一般,木訥愚鈍。剛開始時惠文帝也是悉心教導,奈何蔚饒麟實在不開竅,久而久之也就失了耐心,畢竟自己也不止這一個兒子。是以蔚饒麟的太子的身份也隻是名存實亡,蔚饒麟這個太子之位坐的也是戰戰兢兢。和太子一相比較,三皇子蔚饒晟就顯得要優秀得多了。蔚饒晟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不僅如此,而且待人親和,風評頗好,這三皇子是苓妃的兒子,苓妃也就是沈苓,是蔣二夫人沈洳的妹妹,母憑子貴,苓妃也就頗得惠文帝的寵愛,連帶著沈家也是節節高升。
二皇子蔚饒峰和五皇子蔚饒江分別是德妃、良妃所出,外表瞧上去似乎比不上三皇子蔚饒晟,暗地裏個個也都是有手段、有野心的。特別是惠文帝漸漸年邁,各皇子間也是暗潮湧動,太子無才,儲君之位到底是誰的,恐怕難免要爭上一爭。
喻茵瞧了半天,太子和幾位皇子都在一處推杯換盞,好不熱鬧,可卻唯獨不見四皇子蔚饒陽。略一思索,便也了然了。蔚饒陽是傻子,這樣正式盛大的場合,惠文帝是不會允許一個傻子出現,丟了他顏麵的。據說蔚饒陽原本是不傻的,六歲那年因為高燒不退,太醫院束手無策,醒來後腦子就被燒傻了。蔚饒陽的生母是貴德太後的侄女,見自己兒子燒傻了,自己卻是毫無辦法,鬱鬱不樂,不就也就香消玉損。幸好蔚饒陽還有太後的庇護,日子也還算過得下去,不過這其中的辛苦,也隻有本人才知道了。
上次在青樓見過的杜仲和郗恒二人坐在一處。杜仲,珩國百年藥學世家長公子,杜家代代相傳皆是從醫,據說杜仲的祖父曾經救過珩國始皇的性命,始皇感激特請杜仲祖父入朝為官,為太醫院眾位太醫之首,後來子承父業,杜仲的父親也入了太醫院為官。到了杜仲這一代,杜仲本人卻對做官並不感興趣,雖然醫術超群,可是杜仲卻是個風流才子的做派,和自己作為一名救死扶傷的大夫的身份並不相符。
此時杜仲坐在坐席上,仍舊是一雙桃花眼看著喻茵似笑非笑,已經惹得一眾官家小姐為之傾倒,芳心暗許了。麵對杜仲審視的目光,喻茵麵色如常,心裏暗自盤算:認出來就認出來唄,反正死活不承認你還能拿我怎麽辦。想通了這一點,喻茵回以杜仲微笑,慢慢將目光轉向杜仲身旁的人。
第二次見到郗恒,身著煙灰色祥雲紋雲錦外衫,簡潔合體的剪裁與袖口處繁複的花紋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是偏老氣的顏色,卻越發襯的少年英姿挺拔。不過神色倒是一如既往地清冷,盡管是熱火朝天的除夕宴會,郗恒身上卻始終散發出淡淡的疏離氣息,也隻有杜仲時不時搭上兩句話。喻茵想起微微在情報中曾提到,郗恒的母親也是在郗恒年幼時便去世了。雖然在外人眼中郗恒是璟王爺的唯一嫡子,是地位崇高的世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是或許唯一真正關心他的人卻早已不在了,所以郗恒才會給人不好親近的距離感。
郗恒本來一直默默盯著眼前琉璃盞內的酒水,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喻茵的目光,突然側頭,喻茵躲閃不及,倒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坐在太後身邊又不敢有所動作,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神無從閃躲,隻好舉杯佯裝喝水,卻是忽略了郗恒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
相比於珩國使者的溫和友好,薑國使者薑國太子鬱裴卻是顯得較為威嚴。相比於蔚饒麟一身明晃晃的太子朝服,雖然彰顯了身份卻也難免俗氣。鬱裴則身穿赭色鎏金龍紋長袍,卻是貴氣逼人,讓人不敢小覷。或許是作為儲君的身份使然,盡管鬱裴舉杯暢飲間始終麵帶微笑,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場,卻是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從剛才喻茵走入殿前,鬱裴的目光時不時就會看向喻茵,這種目光不是欣賞,不是稱讚,更不是心悅,倒像是探究,喻茵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值得一國太子探究的地方,這個太子也是有點奇怪。
喻茵還在思索鬱裴這莫名其妙的目光從何而來,卻見大殿中央一青衣男子緩緩走上前來,這男子不知是酒喝得多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總之腳步虛浮,麵色也同樣發青,臉上掛著油膩的笑容,眼睛也快眯成了一條縫,實在讓人不太舒服。喻茵隻見這男子朝惠文帝彎腰舉杯拱手道,“微臣沈康恭祝聖上洪福齊天,衛國百姓有皇上洪福庇佑,定能安居樂業,盛世繁華,百年明君,乃百姓之福啊。微臣在此鬥膽替百姓敬聖上薄酒一杯,皇恩浩蕩,千秋萬載。”
惠文帝聞言大喜,“準了。”
沈康舉杯一飲而盡。
沈康,喻茵的眼睛亮了亮,微微的情報裏曾經提到過這個人。
沈康是戶部沈尚書最小的兒子,也就是沈洳的弟弟。沈夫人在年近四十才誕下一子,就是沈康,這讓沈尚書歡喜至極,據說在沈康滿月時,尚書府大擺宴席,開了足足三天三夜的流水宴,足以看出沈尚書對於沈康有多重視,幾乎是把沈康視為自己的命根子了。正因為沈府上下的溺愛,養成了沈康為所欲為的做態,不學無術,好吃懶惰,惹事生非,荒淫無道,奈何沈府權勢極大,不僅沈尚書得皇上看中,連苓妃也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於是尋常百姓家受了沈康的欺負,也是敢怒不敢言。
此時,喻茵看著沈康臉上油膩色眯眯的笑,心中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沈康剛一放下酒杯,“咯噠”一物什自沈康袖口滑落,跌落大殿上。
喻茵的心頭卻是“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