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孔維德便回了自己住的東院兒。

    一入內，孔維德便吩咐晨雨：“去打聽打聽永順伯福三少爺。”

    “是！”晨雨恭敬應諾。

    孔維德身邊兒的四大婢女，各有所長。晨風、晨雨身上有功夫，是同門師姐妹，晨風善於暗器格鬥，晨雨善於追蹤製毒。孔維德隻要出門兒，必定帶著她們兩個。

    晨曦、晨露雖沒有武藝傍身，不過晨曦聰穎機變，在府裏人緣兒最好，整個孔府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打聽不出來的秘密。雖說八卦了些，卻實是屬貔貅的性格，嘴緊得很，要想從她這兒套話，沒門兒！

    晨露最是心細手巧，孔維德房裏的針線活兒全是她一手包攬。

    吩咐了晨雨辦事，孔維德才坐下來靜靜思考朝堂裏的事兒。

    皇帝早就看一些老臣不順眼了，剛登基禦極即開恩科，挑了好一批青年才俊，外放到各地曆練。如今三年孝滿，當年外放的臣子們也正好到了三年考評時期，把這些力量收回來，正好可以填補落馬之臣。今日隻是起個頭，皇帝的後手還在後頭。

    皇帝正值壯年，勤政不輟，又軍權在握，若非念及先帝顏麵，豈容積年的蛀蟲們猖狂？孔維德早早認清形勢，皇帝遲早使出雷霆手段，乾綱獨斷。若要明哲保身，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隻有做孤臣，直臣，誓死效忠，惟皇命是從才有出路。

    今日朝堂之上，皇帝就是逼自己打頭陣，幸而當時她沒有猶豫，當眾指出疑點，引出了貪腐之事，如今她也算是站在皇帝一派了。

    此後幾日，孔尚照樣按部就班去衙門報到，上峰每有交代也都盡心盡力去辦，表現得與往常無異，這一份鎮定自若倒把衙門裏其他官吏給比下去了。也得了頂頭上司——大理寺正卿範奕的賞識。

    這日，孔維德休沐，本欲出門轉轉，不料剛要出門兒，馮氏遣人來請，說是雲裳閣送來了當季的衣料和最最時興的衣服樣式，叫她去挑選。

    孔維德一腳跨入正屋就聽得孔維真歡喜的聲音：“這匹料子真漂亮，過幾日天氣暖和了，裁一條留仙裙，正是應景，娘說是不是？”

    孔維德進屋正看見孔維真拿了一副淺紫月華錦在身上比著，笑吟吟朝馮氏撒嬌。

    馮氏愛憐地給她將一縷發絲抿到耳後，笑著點頭：“這料子顏色襯我們真姐兒，就做一條留仙裙吧！”

    “娘，還有這匹煙柳色素錦，嫩鵝黃雪緞，緋色玉錦我也都喜歡。哎呀，都挑花眼了。”孔維真在一匹匹料子間穿梭，高興極了。

    父親一介文臣，俸祿不高，在京城要養一家老小，平日裏做衣裙也就每季三身兒，頭麵首飾更是一年隻得兩套。出門做客，穿來戴去就那麽幾件衣服，首飾，害她在一眾閨閣千金麵前都抬不起頭來。

    這一次，借著入宮選秀，定要可著勁兒好好多置辦幾套衣裙首飾不可。

    馮氏看到孔維德來了，向她招手：“德姐兒來得正好，快來挑挑，這些都是雲裳閣新進的料子，你妹妹可喜歡了。”

    孔維德微笑著走過去，看著被孔維真扯到身邊兒去的幾匹衣料，再瞥一眼剩下的幾匹，不是顏色太重，就是料子不夠貴重。

    抬頭見母親又湊過去替孔維真挑花樣子，選時下流行的款式，孔維德微微一笑，隨手指了兩匹。

    不料，孔維真又跑過來，扯起孔維德剛剛挑的一匹天青色料子往身上比了比，轉回頭朝馮氏嬌聲道：“我剛才怎麽沒發現，這匹料子也很襯我呢！”說著，似想到什麽，忽轉向孔維德，略帶歉意又誌在必得地開口：“大姐姐最是大方了，不會和我搶這匹料子的吧！”

    孔維德依然笑著，不緊不慢道：“現在是你在跟我搶吧！”

    孔維真嬌俏的笑臉頓時僵住，她萬沒料到平日從不與自己計較的長姐居然會這麽說，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以往對孔維真多拿多占，愛貪便宜之舉，孔維德並不多說什麽，要拿便拿，不過吃食穿戴而已，她懶得計較。不過，她的不計較並不包括孔維真可以肆意爬到她的頭頂上撒野。要拿可以，仗著妹妹的名頭明搶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