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中秋宮宴

    今兒個是中秋，滿朝文武都放了大假，人人都回去合家團聚了。宮裏自是也有宮宴，皇家也是要團聚的。

    太後叫了幾個有品階的宮妃一起打牌，等皇上到了就開宴。

    此時，帝獨自走在往慈寧宮的甬道上，心裏卻記掛著孔維德。

    “蘇長喜！”

    “奴才在！”

    帝停下腳步吩咐：“讓禦膳房多備著些湯食，她身子虛，胃裏不好克化。切記，要少油，少鹽，清淡些！”

    “是，奴才這就傳話兒下去。”

    “還有，她身邊兒不能離了人伺候，醒了即刻來報，就算是在宮宴上也得傳個話兒來。”

    “是，奴才省得！”蘇長喜嘴上應著，心裏卻不平靜，萬歲爺什麽時候體貼起人兒來了？還管別人好不好克化！有沒有人伺候！不禁暗自豎起大拇指，孔大人是這個！

    中秋宮宴年年舉辦，以前做皇子時，參加宮宴眼睛盯著的是那把椅子。如今做了皇帝，有心想放鬆一下，享受一回合家歡聚的感覺，放眼望去卻無處是家。

    再看這一殿的女人，叫母後的不是母親，自稱妾的不是妻子。一雙兒女，大皇子七歲，資質平平；大公主五歲，雖乖巧懂事，可膽小怯懦。

    帝感受得到孩子想與他親近，卻又害怕不敢靠近。他自小在宮裏長大，對父母之愛，手足之情，自來沒什麽期待，如今看著兩個孩子也親近不起來。

    淑妃有意讓兒子在皇上麵前展示一番，笑著道：“鴻兒讀書勤勉，近日已開始學《論語》了，鴻兒快給你父皇背一段兒聽聽！”

    大皇子低著頭，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站起來，淑妃好言哄著非但不敢上前，還一個勁兒往後退。

    淑妃急了，這孩子在自己宮裏練得好好的，怎的到了皇上麵前就這麽不上趟兒呢！

    淑妃伸手在兒子手臂上擰了一下，嘴裏小聲催促：“快上去，不然你一個月沒肉吃！”

    大皇子突然就大聲哭了起來，嚇得淑妃連忙抱著兒子直哄，可一時怎麽哄得住？大殿裏隻聞大皇子的哭聲。

    帝微微皺了眉頭：“不願就不願吧，逼他作甚！”

    安貴人扯著帕子掩唇輕笑，生了兒子有什麽了不起，像大皇子這種傻兒子就是生一遝也沒用！自己一定能為皇上生個聰明伶俐的小皇子！

    安貴人想著，手輕輕撫著肚子，狀似勸慰地道：“淑妃娘娘別急，許是大皇子一時著急忘了，這才不敢背的，等大皇子回去背熟了再念給皇上聽也是一樣的！”

    淑妃氣得暗自咬牙，又發作不得，一邊拍著兒子的背，一邊僵著臉道：“大皇子自是背熟的，功課也是勤勉的，這一點連教皇子讀書的範大學士也是稱讚過的。安貴人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免得壞了大皇子的名聲！”

    安貴人自從有了身孕，整個後宮就差沒把她供起來了，何時受過這等奚落，立馬臉色就不好看了。

    可淑妃位份高，又拿大皇子說事兒，她不得不低頭。

    安貴人也是有些手段的，立馬就跪了下去，抖著帕子泫然欲泣地請罪：“都是嬪妾多嘴，惹了姐姐不高興，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妹妹一般計較才好！”話裏話外絕口不提大皇子，就像她真的是一句無心之話惹了淑妃不高興似的。

    安貴人的妹妹小胡氏被封了個美人，此時也站出來，跪在姐姐邊上，抽噎道：“淑妃娘娘開恩，姐姐懷了七個多月身孕，經不起折騰，娘娘若要罰，嬪妾願代姐姐受過！”

    淑妃氣個倒仰，她這廂還沒怎麽樣呢！那對姐妹就哭天抹淚兒的，像要被打殺了一樣。其他妃嬪一個個坐在邊上看好戲，沒一個出來打圓場。

    關鍵時刻，太後出來鎮場子：“好了，今兒個是中秋佳節，說什麽罰不罰的，弄得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安貴人胡美人悄悄對視一眼，見好就收，回到各自席案後不再作聲，淑妃心裏不痛快，可太後發了話兒也隻能忍了。牽著大皇子的手坐了回去。

    賢妃一句話沒說，眼底卻透著冷漠的笑意。

    帝冷眼看著殿中一切，將各色表情盡收眼底，放下酒杯忽的起身。

    眾人一愕，也紛紛起身，關切地看著皇上。

    帝忽然覺得可笑，這些女人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可他偏偏還要坐在這裏陪著這群人吃喝閑聊，看著她們勾心鬥角，每一個人的嘴臉都讓人望而生厭！

    宮裏這些嘴臉，他從小看到大，早就看透看厭，這些女人還自以為掩飾得好，在他麵前盡情表演。殊不知，一舉一動，哪怕一個眼神兒在從小浸淫宮帷的帝王麵前就如空氣般透明！

    以往，帝不在意這些，她們愛怎麽折騰隨她們去，橫豎也影響不到前朝。不過幾個爭風吃醋的女人罷了，往後宮裏一丟，管她們死活！

    可是不知為何，近些時日來，帝越發忍不得了。以往覺得平常之事，如今看來隻覺得可笑可憐。自己費盡心機，幾乎是拿命換來的帝王之尊，憑什麽要在這裏，跟這些麵目可憎的女人浪費時間？

    帝轉身，拂袖而去，甚至連跟太後告退一聲兒也無，在眾目睽睽之下，快速離去。

    出得殿來，外麵帶著淡淡桂花香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帝深吸一口，吐出胸中濁氣。

    “蘇長喜！”

    “奴才在！”

    帝沒有言語，等著他回複。

    蘇公公連忙道：“回萬歲爺，孔大人還沒醒！四司女官在跟前兒守著呢！”

    還沒醒？若接著晚覺睡，晚膳不吃傷胃。若把她叫起來用膳又於心不忍。

    帝心裏矛盾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歎口氣，先回去看看再說吧！

    －－－－－－題外話－－－－－－

    帝心開始轉變淨化了，後宮漸漸成為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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