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得得。

    孔善禧回頭看去，隻見長姐一身青色儒衫走來，後麵小德祿牽著一匹白馬跟著。

    “長姐安！”孔善禧見了長姐自然就恭敬起來。

    孔維德負手走到他麵前，上下打量一番。

    “你要去找沈大小姐？”

    “是！”

    孔維德回頭看一眼，小德祿立即上前把韁繩遞給孔善禧。

    “沒有馬怎麽追女孩兒！”她嚴肅正經道。

    孔善禧一愣，然後嘴角越翹越高，最後一抱拳，大聲兒道：“謹遵長姐教誨！”

    說完翻身上馬，牽引韁繩，麵對長姐眼含感動，久久才說了一句：“長姐，明日武舉我定不負所望，走了！”

    “等等！”孔維德出聲道。

    孔善禧看著長姐從小德祿手中接過一個包裹，遞到自己麵前。

    孔善禧接過，疑惑道：“這是？”

    “最好的金瘡藥！”孔維德微笑著道。

    孔善禧心裏的感動滿得快溢出來了，長姐真是待他太好了！

    就在他熱血翻湧，眼眶發熱之際，卻聽長姐道：“沈大小姐手下勇將頗多，這些藥以備防身，免得被打死！”

    孔善禧：“……”

    沈自香這些日子有些心煩意亂，可是要說究竟是為了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的閨房裏有許多東西是那人送的。

    水晶花兒，他說她在他心裏就像這朵花兒一樣美麗，耀眼，永不凋謝！就算將來她老了，雞皮鶴發，依舊是他心裏眼裏最美的花兒。

    金絲嵌紅寶石懷表，他說他看不懂西洋時辰，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要是她會看，以後教他。

    最稀奇的是他曾送她一束花，粉中帶黃，顏色煞是好看。父親見著這束花兒時，整個人都驚著了，說這花兒全國就此一束，是波斯國進貢給皇上的香檳玫瑰，價值連城。

    還有這口琉璃魚缸，他把這口缸擺到她麵前時，嚇了她一跳。他卻笑著說，以後再送她幾尾錦鯉，這才叫好看。

    可是自此後，他就再沒音信了。

    之前死纏爛打，天天兒要在她麵前晃悠的人兒，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說不好心裏是怎樣一種滋味兒，原本是厭煩，不願意搭理他，為了擺脫他的糾纏甚至派了手下去揍他。

    可是在他突然間沒了音信之後，她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她對自己說並不是真的關心那人，所以當身邊的丫鬟說要去打聽打聽的時候，她斷然拒絕。

    甚至把他送給自己的鏈子也叫丫頭還回去。

    既然斷了，那就斷得幹幹淨淨。

    “小姐，孔……孔公子來了！”

    門外，丫頭語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框不住喘氣兒。

    沈自香一怔，心裏竟止不住地湧上陣陣欣喜。笑著站起來，想想又坐了回去。

    撇了撇嘴道：“來了又怎樣？讓他門口兒待著！”

    語桐呆呆地站在門口兒，有些反應不過來。

    “小姐，您不是一直惦記著孔少爺嗎？這會兒他來了，您怎的又不去了？”

    沈自香一拍桌子，跳起來氣急敗壞道：“誰說我惦記他了！他又不是我什麽人兒，我憑什麽惦記他！”

    語桐害怕地吐吐舌，縮著脖子貓進角落，嘴裏嘀嘀咕咕道：“奴婢錯了，小姐不惦記他，一點兒也不惦記！就算他被揍得鼻青臉腫，您也是不在乎的！”

    “你說什麽？”沈自香皺眉瞪著丫鬟問，“誰被揍得鼻青臉腫？”

    語桐忘了害怕，忿忿道：“孔公子啊！不知道是哪個心狠手辣沒良心的，不僅把孔公子打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連衣服都破了！孔公子那麽和氣的人兒，怎麽有人狠心對他下手。”

    說完突然想到自家小姐就曾經是自己嘴裏心狠手辣沒良心的，立即跳過這一節，道：“我怕是那些不知輕重的臭小子幹的，還一個個問了，他們沒一個承認欺負了孔公子……唉，小姐您去哪兒……”

    沒等語桐說完，沈自香就一陣風兒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大門口兒，沈自香站在門階上打眼兒一掃，隻見一人一騎立於府門街前，不是孔善禧又是誰！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身兒傷痕累累，衣服也多處撕裂了口子。這哪裏還是之前那個風姿翩翩的錦衣公子？

    孔善禧看到沈自香從門裏跑出來，就咧開嘴角傻笑起來。一翻身從馬上下來，快步走到她麵前，與她麵對麵站在一起。

    沈自香皺了皺眉頭，嫌棄道：“你哪兒弄得這一身兒傷？跟人打架了？”

    “嗬嗬……”孔善禧依舊看著她傻笑。

    “這些時日你去哪兒了？”雖依舊透著嫌棄，可話語裏卻帶著一絲關心。

    他還是傻樂兒，一句話都不說。

    她惱了，轉身兒要走，胳膊一緊，被孔善禧扯進懷裏。

    “對不起，我……我再不離開你了！莫惱，莫生我氣！”

    他緊緊抱著她，抱得死緊，不讓她離開。

    沈自香羞惱不已，用拳頭砸他，用腳踢他，他還是抱著不放。

    府門口已聚集了許多漕幫的人兒，就等著大小姐一聲兒令下，擼袖子上前幹架。

    她氣得支起胳膊肘頂他，他悶哼一聲兒鬆了手。

    沈自香又緊張起來，不知道頂了他哪處傷口，目光快速在他身上梭巡：“你，你沒事兒吧？”

    孔善禧站直了身子，笑著搖頭，一伸臂又將她攬進懷裏：“無事，莫怕！”

    這回沈自香沒再亂動，雖依然不太自在，卻乖乖任他摟著，看得周圍一圈兒弟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還是對姓孔的小子見一次打一次的大小姐嗎？

    “明兒個我就要去參加武舉了，不知道能不能得個好名次，若有幸入選封個一官半職，你就是官太太了！”孔善禧在她耳邊兒輕聲道。

    沈自香咬唇捶他一拳，嗔道：“你要做你太太！就會占人家便宜！”

    他捉著她的拳頭，在白嫩的小手上親了一口，她燙到似的要抽手，被他死死攥緊了不讓躲，然後又在她手上臉上連親了幾口才猛地放開她，哈哈大笑著翻身上馬。

    “待我闖出個名頭，再來娶你，等我！”說著一甩韁繩兒，駕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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