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安轉身微笑著看她，柔聲兒道：“晚了，我已將辭呈給了李大人。”

    孔維德轉而看向李進忠，躬身一揖：“大人，麻煩把此人的辭呈給我！”

    李進忠搖頭道：“辭官之事不可兒戲，既是黃翰林所願，你便不要插手了！”

    “不是，這廝腦袋不清醒，現在交了辭呈乃一時衝動，過後定當後悔莫及，下官懇請大人將辭呈還給他，讓他回去好好兒想清楚，同家人商量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況且……”

    “大人！”黃安打斷道，“下官做出這一決定乃是深思熟慮之舉，並非一時衝動，更不會後悔。”

    李尚書捋著胡子胡子道：“此事我們三人也做不了決定，還得上呈禦覽，請皇上做個裁決。”

    孔維德還欲再辯，李尚書擺擺手道：“此事不必再議，你們且回去吧！”

    孔維德心知拿回辭呈無望，狠狠瞪了黃安一眼，轉身離去，再不理他。

    黃安並未追出去，而是對著李尚書躬身兒行了一禮，這才離開吏部衙門。

    孔維德氣呼呼回到府裏，對黃安辭官之舉真是又氣憤又無力。

    最怕這種人情債，雖說以前是有考慮過黃安，可是自從跟了皇帝，她就知道這輩子自己不會再嫁給別人。明知無法給他回應，眼睜睜看著他為自己付出一切，卻無力阻止，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麽來回報他的真心。

    風雨曦露四個丫頭動作就是快，隻用了兩天功夫就把東西都收拾出來了。

    孔維德拿出銀兩，遣散了家中奴仆，隻留了幾個願意跟去江陰的粗使婆子。

    到得第三日，孔維德還是去了孔府一趟，跟大哥大嫂說了自己被貶去江陰任知縣一事，大哥怔怔半日回不來神兒，似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汪氏卻在心裏暗自噓了口氣，幸好沒讓弟弟娶了馨姐兒，不然可虧大了。不過，她早就說過，大姑子跟皇上的事兒長久不了，瞧瞧，應驗了吧！

    孔維德自然顧不上汪氏心裏想些什麽，與大哥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辭出府來。

    皇帝隻給了她三天的準備時間，明日一早就得離開，這一日一日她馬不停蹄地處理著各種事情，已經累得暈頭轉向。

    這都要走了，還有一個孔善禧，沒見著人影。

    孔善禧自入了錦衣衛便整天兒不著家，人也見不著，那家夥總算還知道派人回來知會一聲兒，說是顧大人派他出去執行任務，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

    孔維德就也不再管他，囑咐門房等二少爺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一聲兒。

    第三日一早，四架馬車就整整齊齊排列在侍郎府門口。

    孔維德打算先走一段陸路，再換乘船隻走水路，沿著運河直達江陰。

    車馬緩緩前行，驀然回首，望著那闊大的城樓，心底忽湧起無限感慨。

    收回凝望城樓的目光，放下車簾，回身躺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許久，嘴裏喃喃念出一句。

    “楚君極，至此一別，再見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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