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鄉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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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摘了麵具,改了容貌,臉上醜陋的疤也不見了,孔維德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玉蝶公子。
他有著一雙與皇帝一樣的鳳眼,狹長的一雙鳳眼,勾魂攝魄一般。若說皇帝之眼精光湛然,望之生畏,望之生寒。那眼前這雙鳳眼,卻似含著天下所有的情意,即便是無意中的一瞥,也讓人感到情意綿綿,若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玉蝶公子?”孔維德脫口而出。
對方一怔,顯然沒料到會被認出來。隨即也大方回應道:“二八先生,好久不見了。”
瞳瞳嚇得不斷叫喚,孔維德抬眸一掃,發現牆上掛了一張弓,不覺失笑,沒想到杯弓蛇影的典故竟印證在瞳瞳的身上。
想到之前瞳瞳被蛇咬過,可能是心裏陰影,便過去安撫,順便又給他演示了一遍。
瞳瞳見嚇得自己半死的原來隻是一把弓,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依然站在小德祿身後不敢出來,這回是羞的。
“先生怎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兒就來了江陰?”
孔維德一抬頭,玉蝶公子就站在自己麵前。
她微微一笑:“公子怎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兒就改頭換麵了?”
玉蝶公子灑然一笑:“先生還是那麽言語犀利。”
“不敢當,公子還是那麽的藏頭露尾。”
若非當初他曾救過自己一命,孔維德早不理會他了。一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之人,必有不可告人之處。
玉蝶公子長身一揖:“在下皇甫靖,乃常州府清江縣人士,家中行三,此次回鄉探親,特意來江陰探望世弟。”
此時那位青年男子走出來,也學著玉蝶公子長身一揖:“在下穆長白,見過先生。”
孔維德無奈歎道:“如今在下已分不清公子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玉蝶公子麵露尷尬,穆長白卻道:“在下可作證,他的確是清江縣皇甫家的三公子皇甫靖。”
孔維德挑眉:“抱歉,我不認識你!”
穆長白噎了一下,委屈地看向皇甫靖。
皇甫靖安撫似的笑笑:“先生快人快語,乃性情中人,無須介懷。”
“好了,”孔維德招呼手下,“咱們也該回去了。”
“先生!”皇甫靖連忙道,“他鄉遇故知豈不快哉?相請不如偶遇,還請先生賞臉一敘。”
唉——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得理不饒人,太不給對方麵子。
於是兩桌並成了一桌,樓下換到了樓上雅間兒。
小德祿帶著瞳瞳先回去了,晨風晨雨依舊盡忠職守地跟在孔維德身邊兒。
言談之間,孔維德才知道,當初皇甫靖會改頭換麵甚至扮成個刀疤臉在京城開書局是因為跟發小穆長白打了個賭。
清江皇甫,江陰穆家都是皇商,貿易遍及全國。皇甫靖雖然行三,是家裏最小的男丁,卻是個經商的奇才,皇甫老爺子十分看重這個孫子,把所有的綢緞生意都交給皇甫靖打理。
綢緞生意非皇甫家的主要經濟支柱,隻能算是兼顧著做的生意。這皇甫靖也是了得,短短兩年就把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不僅擠掉了許多競爭對手,還把自家的綢緞生意擴大了三倍。把皇甫老爺子給樂得,直說找到了接班人。
穆家雖是江陰首富,卻子息不盛,好不容易得了根兒獨苗,家中女眷自然是寵著疼著,不敢讓穆長白受一丁點兒委屈。
穆老爺幾次想把兒子丟出去曆練,都讓穆老太太攔住了。穆老爺不敢管自家親娘,又管不了自己兒子,隻能整日裏拿皇甫家的三公子來刺激穆長白。說的最多的就是:你瞧瞧人三公子如何如何,在看看你自己,你能跟人家比嗎?
穆長白從小就生活在“鄰居家孩子”的陰影裏,雖然和皇甫靖是從小玩兒到大的好兄弟,也架不住自家老爹這麽比較,於是就有了這麽一場賭約。
隻要皇甫靖能不靠家裏一分一毫,自立門戶,在一年內賺到一萬兩銀子就算皇甫靖贏,而彩頭卻是輸的人給贏的人做一年的下人。
為了贏得這份兒賭約,穆長白還定出了許多苛刻的規定,比如做什麽生意得他來定,於是穆長白就想了個自以為最不來錢,且皇甫家丁點兒不沾的生意——開書局。完了還要求皇甫靖改頭換麵,不得以皇甫家三少爺的身份出來做生意。最變態的是穆長白還要求皇甫靖在臉上加了一條可怕的刀疤。這種不安全的麵相之下,誰敢跟他做生意?
於是,京城就多了玉蝶公子這麽一號人物。
穆長白一通解釋,完了口幹舌燥直喝水。
“那麽現在誰輸誰贏呢?”孔維德問。
穆長白喝幹了一碗茶,放下茶盞,一抹嘴道:“要說其實約定的時間還沒到呢!不過——”說著看了一直靜靜喝茶不做聲兒的皇甫靖一眼。
“這廝不知為何忽然從京城跑了回來,還說自己輸了,願意給我做一年的小廝。”
皇甫靖忽而歎了口氣苦笑道:“二八先生突然給在下留書一封,今後再不畫春宮了,沒了這麽好的生意,想靠個書局賺夠一萬兩銀子談何容易?不如早早認輸,省得浪費時間。”
他說完,孔維德沒什麽反應,一邊兒的穆長白卻跳了起來,驚訝不已地叫道:“什麽?你說她……她畫春宮?”
說完還上下將孔維德打量了好幾遍,看得晨風晨雨朝他直瞪眼兒。
孔維德十分淡定地喝茶,對穆長白的少見多怪不予理會。
皇甫靖卻十分自豪地道:“那是自然,二八先生的春宮圖如今可是千金難求!”
穆長白不淡定了,跑出去大聲吆喝道:“小二,拿酒來!”
一會兒酒就來了,穆長白拍開壇封,一邊兒給孔維德倒酒一邊兒道:“如此奇人,當敬一杯!”
之後又給皇甫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這可是十年陳的花雕,香醇著呢!來,咱哥倆敬先生一杯!”
“砰”杯盞相擊,三人各自飲盡。
“啊——”穆長白喝幹後,忽然把杯盞一砸,抱怨道,“這十年陳的花雕也不夠味兒!唉——這天下間就沒有喝著帶勁的好酒了嗎?”
孔維德心念一動,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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