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極！楚君極！你沒事兒吧！說話呀，你倒是應我一聲啊！”孔維德親眼看到皇甫靖朝楚君極扔了顆霹靂子，這東西她在迷霧島上就領教過其威力，當下就擔心地大叫起來。

    “閑閑！”耳邊一陣熱氣吹拂，整個人就落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中。

    “楚君極！”孔維德激動地叫他的名，轉身摟住他脖子，煙霧散去，他胡子拉碴的臉近在咫尺。

    “閑閑……”他緊摟著她，歎息地念著她的名兒。

    “你這個壞蛋，怎的才來啊！我……我和孩子差點兒見不到你……”孔維德撲在他懷裏一邊兒捶他一邊兒忍不住嗚嗚哭起來。

    向來堅強的女子此刻突然哭得像個孩子，弄得楚君極手足無措，摟在懷裏心肝兒肉地揉搓著，突然又想起來她如今懷著孩子，連忙又鬆開，小心翼翼地問：“我沒勒著孩子吧！”

    一句話惹得孔維德更加生氣，對著他又捶又掐：“你就隻關心孩子，要不是肚子裏的這塊兒肉，恐怕你根本不會追來，根本不管我死活！”

    楚君極覺得自己快冤枉死了，他哪有不關心她，不管她死活。這幾天他過的是什麽日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想不顧，瘋了一樣隻想找到她，追回她。若在孩子和她之間做選擇，他絕對毫不猶豫選擇她，一千遍一萬遍仍是選她。

    “不過是個未成形的肉團兒，我關心他作甚，不過是他命好，投身在你肚子裏罷了！”楚君極順著她的話兒哄道。

    哪知孔維德一把推開他，摸著肚子哀怨道：“孩子，你真命苦，還沒出生就被親爹嫌棄了，娘不嫌棄你，今後咱娘倆過日子，不理你爹！”

    楚君極愣愣站在一邊兒，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懷孕的女人都這麽不可理喻嗎？

    “閑閑，咱們先離開這兒吧！”楚君極上前扶住她。

    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兒笑聲，聲音尖銳刺耳，如同夜梟。

    “想走？我看還是留下來做一對兒鬼鴛鴦吧！”

    楚君極將孔維德扯到身後，厲聲道：“何人在此裝神弄鬼！躲躲藏藏，鬼祟鼠輩，還不快快現身！”

    暗龍衛將兩人圍在中間，擺開陣勢，隨時準備迎敵。

    “不用激我，我不會見你，這個院子布滿霹靂子，你們逃不掉的，明年今日就是你們的死忌，我會記得多燒些紙錢給你們的，好好去吧！”

    孔維德倏地轉頭，環顧一圈發現小翠竟不知何時不見了。

    自己還是太輕信於人，孔維德低下頭去，眼底劃過一抹自責。若不是為了救她，若她不是輕信了小翠，就不會讓自己和楚君極身陷險境。

    一隻大手忽然蓋在自己交握的雙手上，孔維德抬眼看去，卻見楚君極背對著自己，負於身後的一隻手伸出來。

    “莫要氣餒，人心難測，防不勝防。吃一塹長一智，今後小心些便是了。”

    到了這個時候，這個男人依然在意著自己的情緒，還試圖開解她。這個……傻子！

    “先想好了咱們要怎麽逃出去再說吧！”她嘴上不饒人，卻將他伸向自己的大手牢牢牽住。

    楚君極抬頭看向不知名的方向，忽而一笑：“就算我今日會死在你手上又如何？你千辛萬苦弄了這麽大陣仗，還不是藏頭露尾不敢露麵，如同錦衣夜行，無人知曉，如你這般不敢正大光明站到前頭來，所做一切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說到底也就是個躲在陰溝兒裏，見光就死的可憐蟲罷了，既可悲又可笑！”

    那聲音桀桀笑起來：“楚君極，你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讓我露麵罷了，行，我就出來讓你死個瞑目，免得到閻王麵前都不知道告誰！”

    得得馬蹄聲中，側門外多了一人一騎。昏暗的夜色中，什麽都看不真切，可是楚君極卻笑了。

    “果然是你，梁愛卿！”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兩江總督梁允賢梁大人。

    梁允賢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君極，在其儒雅文士的外表下，一顆心正瘋狂地激蕩著。眼前之人可是高高在上，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的人間帝王，他曾經跪過他，拜過他，湮滅於人群中，如同螻蟻仰望星辰般仰望著他……如今自己卻能將他的生死捏在手裏，隻要一聲令下，埋在周圍的霹靂子就能將這些人炸成肉泥！這怎能不令人熱血沸騰，不令人瘋狂！

    梁允賢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力持平靜地開口：“聽你的意思似乎早就知道是我？”

    楚君極負手而立，緩緩點頭道：“差不多。”

    梁允賢心裏咯噔一下，沉了臉色道：“胡說！你怎麽可能知道是我！”他藏得那麽深，從先帝在位期間便為今日做著準備，楚帝怎麽可能知道？他若一早便知又豈能容自己依舊穩穩坐在兩江總督地位置上？對，他一定是詐自己，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當！

    楚君極歎了一口氣，似極為可惜地道：“你不該殺了汪澤海，他對你還算是忠心，到死也沒把你咬出來。是你太心急，急著派人把他殺了。”詔獄之中，人犯莫名其妙死了，顧讓也該引咎辭職了。這事兒說起來還多虧了梁允賢的沉不住氣，不然顧讓也沒那麽快查到他身上。

    不過顧讓當時並未查出梁允賢與皇甫靖勾結之事，隻以為梁允賢貪墨，因汪澤海入獄怕被牽連，才派人殺了汪澤海。

    直到閑閑在行宮被人劫走，顧讓深入調查才發現更加驚人的內情。

    梁允賢鄙夷道：“那個蠢貨，隻會貪錢，留著也是礙事兒！”

    楚君極又道：“你和皇甫家那老頭兒可不一樣，你對前朝可沒有半點兒留戀敬畏，會心甘情願暗中扶持皇甫靖想必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吧！”

    梁允賢忽然又笑起來：“楚君極，你不愧是熟讀帝王之術，死到臨頭還不忘挑撥離間。可惜你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為情所困的傻子！沒想到天下間還真有不愛江山愛美人兒的帝王，為了一個人連命都不要了！”

    說著臉色一肅，沉聲道：“點火！”

    “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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