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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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小鬼怕惡人,陳釗眼睛一瞪,劉榮身邊準備胡攪蠻纏開嚎的楊老太,頓時一幅被人掐住了嗓子的樣子,漲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玲子,簽,趕緊簽。”楊老太心疼錢,可她更珍惜自己的命,別看她是年近八十的人,歲數越大,對於剩下的時光越是貪戀,總是想著好死不如賴活著,能過一天算一天。
金玲暗罵一聲老東西,心知今天是躲不了,不斷地安慰自己,就當是破財消災了。
媽,我手頭上不夠,您看這錢……”金玲轉過頭,眼巴巴的看著楊老太,希望能夠看在女兒於暢的份上,老太太主動把錢給掏了。
這可是四萬多塊啊,楊老太想想就肉疼,“衣服是你們孩子弄壞的,怨你這個當媽的沒有教育好,你也別上火,這回就當是花錢給你買了個教訓。”
金玲喉嚨裏麵湧出一口老血,死死的壓了下去,死老太太說的這叫什麽話,這孩子變成這樣都怪她嘛,還不是他們這些當爺爺奶奶的給寵的,打不得,罵不得,要什麽給什麽,她說一句重話都不行。現在怎麽了,麵對四萬多塊錢的巨款,這對老東西也慫了。
沒有,我手裏頭沒有這麽多的錢,禍又不是我闖的,誰惹的禍你們就把誰帶走。”金玲豁出去了,一副吃定了老爺子不會坐視不管的無賴樣。
這一回,老爺子於成憲還真沒管,不是他不想管,而是錢都把在楊老太的手裏,他有心也無力。
楊老太渾濁的眼珠子一轉,多少也明白了兒媳婦的用意,她手中的拐杖用力戳了戳地,“金玲說的沒錯,冤有頭債有主,誰惹的禍事,你們盡管把她帶走。”說完,哼了哼,吃定了他們不敢隨便動手。
她家小暢一個十五六歲還沒成年的孩子,一沒作奸,二沒犯科的,就算被帶走又能怎麽樣,不過就是好吃好喝的待幾天,毫發無傷的送回來。如今,楊老太也想通了,就讓於暢跟他們去,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還真不怕他們會把孩子怎麽著。
陳釗一愣,沒想到這家人會這麽不要臉,死要錢的把孩子給推了出來。一時間,他真難不定主意,手指點著下巴,不斷的往於曉媛的方向瞟。
不過,哪怕他瞄的次數再多,眾人也沒有往於曉媛的身上想,隻以為他在看於君,等他來最終決斷。
楊老太洋洋得意的抬著下巴,心裏為再一次捉住老於家人的心思給沾沾自喜,她自信滿滿地等著,等著於君親口說錢不要了。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她注定要失望了。
陳釗沒有等多久,紅鷹在於曉媛的示意下走過來,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把此女帶走,送去瀟湘館掛牌,什麽時候把債還清,什麽時候送回來。”
瀟湘館,掛牌……
剛才還一臉看好戲的於海榮瞬間不淡定了,他女兒還未成年,他們怎麽敢把她送去那種地方。別人不知道,總是出入風月場所的於海榮卻比誰都清楚。瀟湘館,一家集餐飲,洗浴,ktv為一體的娛樂場所,據說瀟湘館的地下還隱藏著神秘的賭場。
這種紙碎金迷的地方,女兒要是去一定會被迷失了心性,這些人,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於海榮不同意,一個打耳光朝金玲扇了過去,“敗家的娘們兒,我好好的閨女交給你,你居然想要把她往火坑裏麵推,我今天就打死你,省著你到處惹是生非把家敗光。”
金玲被打的蒙頭轉向,沒等反擊,金家老大帶著金家老三衝了過來,掄起拳頭,不由分說的往於海榮的臉上招呼,打的他眼冒金星,滿臉青紫。
金家老大就是個混不吝,一邊下死手打,一邊放出狠話,“****的牲口,你當我們老金家沒人了不成,當著娘家人的麵你就敢上手打人,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金老大。”
金家老三也不含糊,大長腿使勁兒的往於海榮身上踹,上來那個虎勁兒,誰拉著也不管用。哥倆你一拳頭,我一腳,發狠的架勢不像是親戚,反而像是債主,仇敵。
於慧姐三個尖叫著拉架,五福內關係不錯的兄弟也加入了戰圈,叫罵聲,怒吼聲,誰給了誰一腳,誰踢了誰屁股,打的昏天暗地,碗碟砸了滿地。
楊老太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嚇得老淚縱橫,好像失去幼崽的母狼,兒啊兒啊的不斷叫嚷。
這個場麵實在太令人震撼,太難得了,劉榮不想錯過,可又害怕會嚇到懷裏的小哥倆,猶豫了一會兒,才在紫竹姐妹的護送下出了大廳,臨走時還頻頻回頭,激動地剜了兩眼。
於曉媛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這些人的身上,她看了紅鷹一眼,微微垂眸。
紅鷹了然,掌心的銀色袖珍槍衝天,‘砰’一槍把酒店的七彩吊燈給打穿。
啊……殺人了。”
突來的槍響嚇了閆淑芬一跳,她大喊著蹦起來,跑的時候腳尖勾住了香檳色的桌布,漆紅色的圓木桌瞬間傾斜,帶著殘羹剩飯的碗碟一片倒的砸了過來。
頭上,臉上,還有身上,哪兒哪兒都是,油乎乎的一大片,狼狽又滑稽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發笑。
於成憲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看著麵前猶如鬧劇的一幕,忽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報應,報應啊,這就是他苛待大兒子一家的報應,是老天爺開眼了,大兒子泉下有知一定也是不願意原諒他的。
他不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好祖父。
報應,報應啊!
於成憲拄著拐杖往於君的方向走,臉上是滿滿的愧疚,他定定地看著於君,透過他想起了早逝的大兒子,想起了那個對他百般討好,卻被他不斷嫌惡的親生子,老爺子心裏一陣酸楚,深凹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小君,爺爺錯了,爺爺對不起你爸,對不起你,對不起大房一家。”
老爺子,您……”於君的心裏也不好受。
無論怎麽說,於君也是從小在於成憲身邊長大的,也曾享受過他的疼愛。在他的印象中,這個爺爺是嚴厲的,是無情的。他能夠麵不改色的把於海明趕出家門,能夠眼睛都不眨的任由老兒子一家侵吞家產,能夠疾言厲色的嗬斥自己的母親,可是如今,老爺子這樣一示弱,他的心裏卻比誰都難受。
那邊,金家兄弟不依不饒的捶打著於海榮,這麵,於成憲用親情召喚於君,想要讓他出麵平息這場鬧劇。父子兩個玩兒的好套路,能夠感化她那個傻爹,卻逃不過她於曉媛的眼睛。幾十年了,他於成憲是什麽人,沒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他是一個心腸硬到了極致,從頭到尾都黑了心肝的人。
紅鷹,帶人……”聲音不大不小,卻讓鬧哄的人停了下來。
金玲也明白了怎麽回事,也不敢在抱著什麽僥幸的心理了,她叫嚷著衝了過來,一把抱住於暢,“你們不能帶走我女兒,我女兒還沒有成年,絕對不能去哪種肮髒的地方。”
於曉媛彈了彈掉落在裙上的薄灰,淡笑著抬頭,“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金玲抱著於暢的手一僵,雙眼瞪得溜圓,“她是你小姑,你怎麽那麽狠心,要把你小姑拉去哪種地方,你自己怎麽不去,啊……為什麽不是你去?”金玲一頓,激動的渾身發顫,對,讓於曉媛去那什麽瀟湘館,她長得漂亮,發育的又好,一定會比她家小暢受歡迎。
金玲越想,越感覺這個主意可行,她發狠地抓住楊老太,用力搖晃她的胳膊,“媽,媽讓於曉媛去,她比小暢長得好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錢還上。”
蠢貨,想死也不要拉上她。楊老太恨的牙根生疼,以前她怎麽就從來沒有覺得這個兒媳婦蠢,你瞧瞧她今天辦的這些事兒,當著五福同族的麵,就敢大言不慚的說讓於曉媛代替小暢去瀟湘館,也虧她想的出來。先不說衣服是她家於暢弄髒的,單說債主是於曉媛的親姑姑,她們能同意這個決定。
蠢,真蠢,她當初怎麽就被豬油蒙住了眼睛,選了她給海榮當媳婦。
楊老太悔的不行,身體都要被金玲要散架了,仍然一言不發。
於曉媛揚了揚唇,冰冷的水眸掃過在場眾人,“帶走。”說完,轉身走人。
陳釗等人一哄而上,粗魯的推開阻攔的金玲,拎著於暢往外走。
不,我不去,爸我不去,媽我不去,我不要去……”於暢嚇瘋了,剛才還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於曉媛的笑話,沒想到分分鍾卻被這幫凶神惡煞的人給帶走了。
她瑟瑟發抖地縮著脖子,眼神裏布滿了恐懼。
金玲嗷的一聲衝了過去,撕咬著抓住於暢的黑衣人,卻被黑衣人一個用力甩了出去。
滿身傷痕的於海榮和金家兄弟一哄而上,站成一排的黑衣人也沒客氣,就地取材的卸下椅子腿,拎著就往幾人的身上招呼。
哀嚎聲震天響,於海榮挨了幾棍子,小腿處骨折,疼的他抱著雙腿在地上不斷翻滾。金家兄弟也沒得到好,一棍子被陳釗拍到地上,像死了一樣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金玲徹底傻了,心裏的絕望一**的往上湧,赤紅的眼睛望著楊老太,恨不得撕碎了她的皮。她不敢恨於曉媛,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剛才下命令抓於暢的就是於曉媛,這個惡毒的死丫頭,她這是下了狠心想要把她閨女整死啊。
曉媛,是老奶錯了,老奶被豬油蒙了心了,這些年拚了命的跟你奶奶作對,老奶不是人啊!”
錯了……”於曉媛低囔。
金玲哭的滿臉是淚,‘噗通’跪在了於曉媛的麵前,雙腿使勁兒往前蹭,“你抓老奶,老奶跟你走,放了你小姑,她是無辜的,上一輩的事兒她不知道啊。”她就這一個女兒,不能去哪種肮髒的地方啊。
老爺子於成憲也看出了門道,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於曉媛,望著這個昔日怯弱,隻敢躲在劉榮身後偷偷看他的女娃娃,這個他一眼都不願意施舍的孩子。仿佛一刹那就支起了一片天空,一個讓人仰望的存在。
是你!”
是我。”於曉媛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認。
於成憲瞳孔一縮,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悶聲不語的曾孫女兒敢承認,她敢承認自己是黑澀會,她就不怕被警察抓。警察,對,警察——
報警,金玲,報警。”
對對對,金玲報警。”楊老太也反應了過來。
其他人一聲不吭的看著這一幕,在於曉媛眼睛望過來的時候,不由的低下了頭。少女的目光實在太過攝人,太過冰冷,像一隻蘇醒的毒蛇一樣,陰冷地盯著在場每一個人,隨時都會吐出的蛇信萃著令人致命的劇毒。
十,十一叔,沒我們的事兒,我們就先走了。”
對對對,十一叔,家裏麵還有農活沒有幹完,不能在城裏久呆,我們就先回去了。”
家裏孩子還沒吃飯,冷餐冷灶的不好上學。”一**的人上前,滿含歉意的找著說辭,瞧著於曉媛沒有阻攔,爭先恐後的往門口湧去。
十分鍾不到,熱熱鬧鬧的大廳走的隻剩下小貓兩三隻,有想要結識媛少舍不得離去的,也有堅持想要把熱鬧看完的,還有就是害怕老爺子突然立下遺囑,分不到一杯羹的。剩下的人聚成一團,嚴防死守的盯著於君等人。
軌道廠的主任最識時務,看到情況不對,他也不走,反而借機湊到蔣川身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跟他聊了起來。今天的壽宴,原本他是不想來的,可是年前他兒子結婚,於海榮親自到場隨了兩百塊錢,這個禮說什麽他也得送回來。
沒成想,今天這一遭還真是走對了,要是能搭上媛少這條線……
張成喜激動的攥拳,對蔣川的太對也更加的熱情了。
蔣川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人,最早是接了父親的班兒,這才進了國營企業,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幹著,沒什麽大成績,可也讓人挑不出毛病。蔫聲不語,踏踏實實的幹著工作,沒想到參加一次壽宴,卻被調到了質檢組裏。
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幹,絕對不給你丟臉。”
小蔣啊,你不要緊張,咱們現在是在參加壽宴,又不是在單位,放鬆一點,就當聊聊家常嘛。”張成喜一臉和善。
是是是,難得碰到主任,我敬您一杯。”蔣川憨厚一笑,端起桌上的純金酒杯。
張成喜哪兒敢讓他敬酒,他還等著蔣川為他引薦媛少呢,要是把他給喝多了,這事兒不就弄砸了。不成,不成,這就一定不能喝。他抬手一檔,故作嚴肅的道:“過壽宴圖的是個熱鬧,飲酒還是適可為止的好。”說完,把眼睛投向於欣。
於老夫人什麽時候過壽辰,在哪家飯店辦宴,如果老弟不嫌棄,務必要通知我一聲。”
於欣笑了笑,“還有一個月,侄女酒店定在哪家,還得我侄女曉媛來決定。”她家現在不一樣了,像老太太過壽這樣的大事,侄女一定會所安排,還是不要貿貿然答應的好。
那是,那是,媛……媛媛侄女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虎父無犬女,虎父無犬女啊。”張成喜點頭哈腰的附和著,激動的差點說漏嘴。
於欣兩口子卻絲毫沒有感覺怪異,在他們心裏,侄女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張成喜如果不巴結,那才不正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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