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教官,我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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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裏。

    祁決優雅的喝了口湯。

    他坐在沙發上,叉著大腿,黑色軍靴踩過堅硬的地麵,盡顯冷酷。

    都說軍人的形象應該是粗礦的,征戰沙場,持槍握劍,有最為敏捷的身手,最為矯健的身軀。

    然,祁決卻有所不同。

    至少,他身上帶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尊貴。

    足令人望塵莫及!

    關山月坐在旁邊另一張沙發上,靜靜看著他用餐。

    其實,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並不算多,當年隻偶爾聽祁決提過,他是真正的紅門出身,祁家三代為國效力,他的父母是軍人,爺爺奶奶同樣是軍人!

    興許是從小生活在軍區大院的緣故,祁決對自己的要求非常嚴苛,對待他手底下的兵,也同樣是嚴於律己,以身作則!

    就連吃飯,他都絕不發出一點聲兒!

    故而,室內就顯得格外安靜。

    靜到……關山月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很不喜歡這種沉悶的感覺。

    他把她喊來,端正的坐在這裏看他吃飯,是什麽意思?

    陪吃?陪喝?

    換作以前,她還有陪睡的嫌疑!

    祁決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嘴裏,沒有豆瓣醬,他吃得不太適應,“要是餓了,就拿勺子吃飯!”

    關山月垂下的腦袋微微一抬,她知道祁決是在跟自己說話,卻又故意要問,“我麽?”

    “除了你,這裏還有別人?”

    “我不餓。”

    話音剛落,關山月就看見某男一臉決絕地給她盛了一碗白米粥,並將托盤旁的小勺拿給她,“吃!”

    “我……”

    “這是命令!”

    “……”

    關山月無言以對,祁決的霸道並非一朝一夕,她捧著小碗兒,匙子不好拈菜,某男還特意幫她夾了許多肉,“吃!”

    總感覺,有點像喂豬……

    關山月一聲不吭往嘴裏送了勺粥,她曾幻想過無數次他們會以怎樣的方式重遇,卻獨獨沒有料到,他們某一天會再次這樣坐到一起用餐。

    雖然……

    僅僅是兩個人簡簡單單吃著一個人的早飯。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關山月突然想到了勝勝。

    那張酷似祁決的稚嫩臉蛋。

    兒子的眼睛特別像他,幽黑深邃,還有鼻子,一出生就高挺得不像話,當時連醫院的護士都驚呆了,誇讚說第一次看見長得這麽漂亮的寶寶。

    興許是繼承了父親的基因,勝勝打小就愛軍用設備。記得剛滿一周歲的時候,關媽媽放了不少物件在桌上,他們老家有抓鬮的習俗,以此來判定孩子長大了會成為怎樣的人才。

    結果……

    勝勝不要錢,不要筆,偏偏就看中了離他最遠的戰機模型,關山月至今都還記得兒子當時那愛不釋手的模樣。

    她握緊匙子,鼻尖有些泛酸。

    說到底,關山月對勝勝是心有愧疚的。

    一口粥包在口中,如鯁在喉,關山月餘光瞄向斜對麵的男人。基因真的是個很強大的存在,它能把父子之間血濃於水的親情刻畫得這樣真實。

    她的兒子,和這個男人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儼然就是個小版祁決!

    “為什麽非要來找我?”

    關山月捧著小碗,另一手的匙子輕輕撥弄碗麵上的清粥。夏至當頭,在這酷暑的三伏天裏,晨起的太陽很快就散發出濃烈的光。

    關山月不顧額間滲出的密汗,她揚起小臉兒,發現祁決一雙深不可測的眸仁也同樣在看著她。

    他不說話的時候,她渾身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祁先生,您知道的,我……我們並不合適。”

    祁決皺眉,“怎樣才算合適?”

    “門不當戶不對,”關山月試圖說服他,“我想,您的家人也不會同意。”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母親的意思很明確,隻要我肯結婚生子,娶誰她絕不幹涉,女的就成。”

    女的,就成?

    關山月一口氣提到胸口,就算去市場上選隻豬,那也要看價錢品相吧?

    祁夫人已經沒有要求到這種地步了?

    見她無言以對,祁決又補充道:“而且,我也老大不小了,需要一個女人,一個家。”

    關山月放下粥碗,屋內溫度過高,她扯了扯領口,熱得有些難受。

    她一直都是最怕熱的,當初坐月子,也趕上這樣的季節,關母為了不讓她落下病根,非要關山月戴著月子帽,套上月子襪,整整四十天不讓洗頭洗澡,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

    這些,祁決又怎麽會知道?

    “祁先生,您出類拔萃,是我們國家頂尖的佼佼者。而我呢?什麽都不是!想要嫁給您的女人,不計其數,您真的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聞言,祁決麵色一沉,健康的亞麻色皮膚上,臉部五官又冷毅了幾分。

    男人落下碗筷,忽地傾身而起。

    關山月縮緊肩膀,眼睜睜看著他氣宇軒昂的身軀,向著自己壓過來。

    祁決的上半身俯得很低,寬厚的大手撐住沙發扶手兩邊,將她圈禁於胸膛之間!

    四目相視,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不足巴掌寬。

    男人放大的俊臉就在跟前,關山月屏住呼吸,心跳的速度驟然加快!

    他要幹什麽?

    祁決一對墨黑的潭,直逼入關山月眼底深處,她額角熱汗瑩瑩,關山月一向沒有擦脂抹粉的習慣,繼而,鬢角那襲洗發水的清香就格外明顯。

    還是這個味道。

    祁決繃著削薄的嘴唇。

    她的味道,一點沒變。

    還記得那年,初識關山月時,她不過是剛步入大學校門的一位莘莘學子,學校分批次安排他們到部隊軍訓。

    那個溫婉動人的午後,她因為急性腸胃炎發作,蹲在回寢室的途中,小手隻是那麽下意識的抓扯,便抓住了剛剛經過此處的他。

    現在回憶起來,祁決仍然記得她當時捏著他褲腿時,滿臉無助的表情。

    “教官,我胃疼……”

    陽光盡數灑落到她白皙幹淨的臉龐。

    就是那個意外的邂逅……

    祁決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那麽一個女人,讓他毫不反感。

    她身上那股茉莉花的洗發露味,他,並不排斥!

    這種現象,以前,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