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恨,歲月之情6
字數:3145 加入書籤
“主子,這君泠言,實實在在就是一個草包,您又何必防著他呢?”走出華麗裝潢的東流殿,著著一身黑色衣袍,長發遮擋了半邊臉的幽寂小聲的在君泠月耳邊說道。
淡紅色的衣袍在青石板上逶迤出一地的妖嬈,君泠月緩緩的回了頭,眸子中映射著華麗的東流殿。
聖德皇後,這樣一個,城府極深之人,又怎會生下一個如此草包的兒子?如今這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情況,還著實的是個好光景呢。
君泠月的素白手指,漸漸凝成了拳,指甲深深的紮進了掌心的嫩肉裏,血肉模糊。
母妃,如今的認賊作父,為虎作倀,不過隻是為了可以臥薪嚐膽,暗中積蓄力量。為您的死,報仇!
當年的事情,自己雖然幼小,但是也不是分不清楚是非黑白的。當年,如若不是一向以賢德著稱的聖德皇後,和長孫皇貴妃一起聯手,父皇又怎會這麽輕易的相信,母妃會和一個侍衛相與。以至於母妃含恨而終,父皇更是將自己放在這宮中不聞不問呢。這一切,都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君泠月的狹長丹鳳眼望著湛藍的天空,空中一片晴朗,沒有一絲雲。欠人的,總是要還的。而且,隻多不少。那樣,才有意思呢,不是嗎?
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的冰冷空寂的大殿內。
“司馬老將軍,在朕的這些皇子之中,可是早有中意之人,去平這江南水患和匪盜呢,嗯?!”一身明黃,金線細細繡著展翅欲翔的皇帝,對著一身戎裝,雖是年老,但氣勢仍在的司馬越威嚴的說到。皇帝琥珀色的眸子釀了一陣的風雨。依舊俊俏的臉龐之上,那微微泛著老意的眼角細紋,因為著怒氣悄悄的上揚著。本就威嚴的王者之氣,此時更顯得濃重。
“老臣惶恐,皇上心中定是早有聖斷,老臣不敢妄加猜測。”司馬越一臉惶恐之相,花白的胡子,隨著因著恐懼而抖動的臉部,上下不停的抖動著。皇帝,怕是知曉了自己和七皇子之間的約定了。
誰叫自己家那寵了一生的女兒,竟然發瘋似的,喜歡上了那流裏流氣的七皇子。整日裏吵鬧著要做七皇子妃。可這妃位,又豈是如此好得的啊。自己這剛直了一輩子的腰板,終是晚節不保了。
後悔啊。怎麽就這樣聽了那逆女的話,就這樣,上了七皇子的賊船啊。
帝王之怒,並不是如此就好著承擔的起的。
“皇上,老臣,老臣隻是一時,糊塗啊。您也知道,老臣這一生可都是獻給了君依啊。”司馬越蒼老的臉上,依稀仍可辨出當年的血氣方剛。一身殺氣。他的眸子中竟是含了淚,自己為之奮鬥了一生的君依,自己,還是沒有堅持住當初年少時的承諾嗎?一生剛直。偏偏到了這老年,犯了這等的糊塗事啊。
“皇上,老臣,也是想著給自己的子女一個好的歸宿啊,皇上。”司馬越聲淚俱下。沒有想到,這本來是私密之事,竟是得到了皇帝的關注。也真是可笑,自己好容易用血肉拚起來的一方招牌,竟也是被自己一時的糊塗上,這麽輕易的就打的碎了去。
“司馬將軍,勞苦功高,朕自然是知曉。此時,既是你的第一次,朕也就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凜兒,也算是將軍家長女的一個好歸宿了。明日,朕就會下旨,賜婚為正妃。隻是,”皇帝威嚴的聲音一頓,琥珀色的眸子威嚴的掃過大殿上跪著一臉狼狽模樣的司馬越,
繼而說到:“隻是,老將軍既然已經老了,待這次江南水患之後,這將軍之位,還是禮讓賢才罷了。將軍,也是時候,安享晚年了。”皇帝的眸子凝著寒光。心中淒然的想到:司馬越啊,司馬越。你精明了一世,臨到年老,卻是給自己算上了一筆糊塗賬啊。
待司馬越走出了空蕩淒冷的大殿,殿外刺眼的金色陽光,竟讓他暫時的睜不開眼睛。變得有些渾濁的雙眼,在雙手的遮擋下,遠遠的望了望,仍然在空中懸著的烈日。
他心中忽的想到,自己當年和皇帝一起走過的那些鮮衣怒馬的少年時代。他們,也算是莫逆之交。雖是他比皇帝大上些年歲,但這也並不妨礙二人的友情。二人曾說,此生坦誠相待,絕不輕易欺瞞。
那這一切,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或許,是自己答應七皇子,上奏同去的時候,又或許是更早之前。當這個少年,漸漸的,被這皇宮見不到的風沙磨平了棱角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再是同路之人了。如今,卻是自己,再也配不得,這友人,二字了。
頹然的行走在這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宮道上,老將軍,力不從心。這一切,終究是毀在了自己手中。
“將軍,慢行。”遠處,傳來一陣凝了寒的聲音,帶著恭敬之意,遠遠的傳來。
老將軍隻是望見了一片詭異的淡紅之色。逶迤而來,這麵容,卻是像極了,一個人。一個,他今生唯一虧欠,唯一,無法去留住的人。
“泠月見過司馬老將軍。”君泠月恭敬的行了大禮,之後,恭順的說到:“今日,聽聞老將軍入宮,泠月早想著能過一睹將軍的風姿,故而,在此相侯。”話語中仍是含著素日中尋常帶著的凝寒,但仍是帶了恭敬崇敬之意。老將軍,的確是為君依犧牲良多之人。剛直不彎一生,實在是可敬之人。
望著,君泠月琥珀色的眸子,細細的看了他的麵容,司馬越的心中不停的擂鼓。像,實在是,太像了。他的腦海中似乎還浮現這那樣美好的女子,那一襲淡色衣衫,在陽光中依舊明麗的女子。也是,他這一生都愧對的人。
“六皇子無需多禮。”司馬越很快的從遠久的思慮中回神。沙場征戰多年,無數的親兵,友人逝去。他早已習慣了生死,早就可以很快的從這血腥的思念之中醒來。這,也就是,當初,她總是和自己念叨著的涼薄吧。
“六皇子,可是有事相告?”見著君泠月的樣子,司馬越覺得定是有事相求。這孩子,這些年,自己也都未曾幫襯上何事。自己總是刻意的去忘掉那一切和她有關的事情。最終,竟也是耽擱了她拚了命才生下的孩子。
------題外話------
往事俱已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