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紅色的玉笛在空中飛舞著，然後落到了鬼斧的手裏。鬼斧臉上似乎多了幾條皺紋，他騎在馬上，傲然地看著地上一群穿著東歌盔甲的士兵們，即使他們的盔甲已經是破破爛爛了。

    在林子裏，鬼斧約莫帶著幾百個士兵和一些西零的士兵在作戰著。這些西零的士兵估計是徹夜沒睡，個個都紅著眼，咬著牙，在作最後的頑抗。

    兩方一直僵持著，看得出來，鬼斧已經很輕柔了。隻是西零的士兵還在頑抗著。可惜啊，他們隻是欠了一個好的將領，看來他們當初在聞人岠的帶領下，還是一支很強的軍隊。

    隻是我不懂的是，為什麽西零的士兵會在東歌這邊。

    雙方一直廝殺著，從早晨一直到太陽出來時分，我一直默默地看著。估計鬼斧也是很無奈的，擒賊先擒王這一套，也是用不上了。這些西零士兵看來是打算要戰死到底，估計以前是死士來的。

    我不懂，為什麽他們可以打那麽久的，一個回合下來不就知道輸贏了嗎？看著他們這樣傷的傷，地上死的死，不煩嗎？

    我從山坡上滑了下去，快速地跑到鬼斧的旁邊，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胯下的馬，然後看著他。

    鬼斧詫異地看著我，仿佛是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一樣。

    我抿著嘴巴，對鬼斧笑了笑。

    “師姐，你還是回去吧。既然我出來了，我還是想堂堂正正地贏了他們的。”鬼斧看著我，很嚴肅地說道，說著，他眼裏有著正氣，也有著悲天憫人。這就是我的師弟，從前到現在還是一個樣子。即使是連最狡詐的戰場，也是希望贏得心安理得。

    我避開那些錯愕的士兵，輕巧地躍到了樹上，看著他們。

    “其實你們的君主都跑去修道了。”我忍不住對西零的士兵說了句。

    西零的士兵聽到以後，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東歌把我們的公主接回來。”一個西零的士兵大聲回應我。

    “噓……”另一個西零的士兵暗示著。

    “哦。那也可以啊，然後給她配一個西零的丈夫。不過，你們家公主是兔子精，她不是人。她每天晚上都要吸人的精氣。你們誰願意當她的丈夫？還是說你們每天晚上輪流著去？”我坐在樹丫上胡亂的說道。

    這一次，連鬼斧看我的眼神都很詭異了。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像看白癡一般看著我。

    “你胡說！”那個士兵激動地往樹上飛矛，邊說道。

    “你不信，你就去吧。我從來不騙人的。我昨晚才從東歌出來，她把人家的東方二王子都榨成幹了。倒是從來沒有想過你們的生死。什麽營救，不過就是天上的浮雲而已。”我輕輕地接過了矛，然後說道。聲音雖小，但是一直在林子裏回蕩著。

    鬼斧看著我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大喊道：“我鬼斧承諾，隻要西零歸順在青湖之後，投誠的士兵都可以等到自己的田地，保住自己的妻妾！如若違反，我鬼氏必當滅族！”

    鬼斧說完，看著對立的西零士兵，看到他們沒有投降，鬼斧大喊道：“青湖的士兵，我們從五百年前便在這裏落地生根，一直都相安無事。奈何西零和東歌一直咄咄逼人，處處生事，踩我菜地，踏我田野，殺我士兵，世世代代如此。這些年來，我們也累了。我們隻想好好地停下來，好好地珍惜自己的家人，為我們的家人多種一分糧食。”

    在鬼斧的幾句話下，青湖的士兵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個個都充滿了誌氣。

    “好！”青湖的士兵齊聲喊道。林子裏頓時響了起來。

    “好！現在，我們要降服這些人，如果他們投降的，就留著做兄弟。如果他們還是要毀我田滅我家的，我們必定誅殺！”鬼斧大聲說道。

    青湖的士兵聽到“殺”字，馬上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劍和矛，衝向西零的士兵。

    可惜西零的士氣已經被幾句話打敗了，沒多久，很多的西零士兵就傷的傷，主動投誠的投誠。林子裏隻有幾個西零的士兵在頑抗。

    我終於鬆了口氣，這時鬼斧也鬆了口氣。

    “謝謝你，師姐。”鬼斧在我落地以後說道。

    我詫異地看著鬼斧，覺得他真奇怪，他們不是都怨我嗎？說我對他們不管不顧嗎？

    這時一個西零的士兵喊道：“蒼天啊，你是瞎眼的！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從來不保佑我的家人、族人和國君，你看，他們就快要死的死，受淩辱的受淩辱！再怎樣，我死也不瞑目！但願你讓我的家人好死一點！”說著，這個西零的士兵就拿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在鬼斧動手以前，我隨手摘了一片樹葉，然後把那自殺的士兵手裏的劍打了下來。那劍震到了十幾丈以外。我怔怔看著那劍，看來那個士兵的手臂是廢了，被我廢了。不過他剛才說的話，讓我覺得被他打了臉。

    “不要讓他死。讓他看看我們青湖是如何守信的。”鬼斧命令自己的下屬架起那士兵，說道。

    下午的時候，鬼斧終於命人把林子清理好了，所有的士兵都離去了。

    我看著鬼斧，他拿起了自己的玉笛，湊在嘴裏幽幽地吹了起來。仿佛間，林子便彌漫著紅色的煙。但是他渡化的不是士兵的亡魂，而是……

    “小雨龍找你了？”我問道。

    鬼斧點了點頭，他的眼裏泛出溫柔的光芒……

    本來我還想說什麽的，但是看到他的樣子，我靜了下來。是啊，看紫陽她們就知道了，有些事是外人不該插足的。

    “那祝福你們。但是人鬼殊途……”我又作死地說道。是啊，與我何幹？！

    “不，我早就死了！就在你不肯救她的時候。”鬼斧喃喃地說道。他的眼裏沒有恨，卻也沒有師門之情。

    我的心一塞，沒有搭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是啊，雨龍都死了，我又該說什麽？更何況人家現在又“重聚”了。

    “對你來說，人死不死的，不過就是天上的一片輕雲而已。你不過就是可以看著天底下蒼生都貽亡歹盡而已。”鬼斧輕輕地說道。

    鬼斧的話，就像是臘月的寒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