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看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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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澤眯起了魅惑風流的眸子,晦暗不明的眸光從她素白的手腕上移到了掌心中的刀,口吻輕佻,“哦?讓本王哭,愛妃就用這把刀?嘖嘖,那你也太小瞧本王了。不過無礙,你既然有興致,那本王就陪你玩玩,不就幾滴眼淚,本王可以哭給你看。”
他說著,朝謝臻涼拋了個媚眼,風情萬種,若山間狐妖。
謝臻涼桃花眸彎起,卷翹長睫纖薄美麗如蝶翼,她笑意溫軟地看著他,空靈的聲音仿佛染上了秋日寒霜,涼透人心,“想不到淵王爺心胸如此寬廣,竟可以坦然地隨便哭給一名女子看,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傳了出去,隻怕世間所有身具傲骨的男子都要甘拜下風……我本好意給王爺提個醒,做做準備,卻不想王爺根本不需要,是我多此一舉了。”
蘇白澤知她是在暗諷自己,並不惱怒,猛地往她身側傾了身子,驚喜自戀地道,“還未過府,愛妃就已經把自己放在了本王女人的位置上,知曉關心本王了,本王真的是……喜不自勝,放心,涼兒,你如此懂事,本王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謝臻涼手指微動,手中柳葉刀的刀尖衝著蘇白澤的臉就戳了過去,他頓時停下還要再靠近的動作,刀尖也適時停住,他抬眼,望向蒙著麵紗冷清淡漠的謝臻涼,明知故問地輕輕開口,慵懶的嗓音低啞,曖昧勾人,“愛妃,這是何意?”
謝臻涼黛眉一挑,未語,手腕一轉,柳葉刀刀尖向下連著蘇白澤散開在身側的衣袍一起,插在了軟榻上,刀身半數沒入其中,清楚地分出了楚河漢界。
謝臻涼坐正了身體,抱臂斜睨著他,不客氣地嘲諷,“好好待我?送我去死也叫好好待我?淵王爺,你好、賴、不分,是腦子有病,得治。”
蘇白澤眸色一深,目光輕飄飄地掠過在自己衣袍上留下一個口子的刀,終於收起了臉上虛偽的神色,大爺似地向後一靠,玩世不恭的嗓音響起,“愛妃何必如此暴力,又何必將獻祭說得如此難聽!你用自己的身軀能換得一個國家風調雨順,繁榮昌盛,這是在做好事,他們,會將你銘記於心。”
謝臻涼嗬笑一聲,清理脫俗的眉眼一壓,帶著尖銳鋒芒的無邊冷意自她周身散開,瞬間蔓延到整個馬車內,空氣中似有電光火花乍響,詭異萬分,危險莫名。
蘇白澤忽覺自己仿佛陷入一個巨大能吞噬一切的漩渦,無法動身,掙脫不得,心跳在某一瞬間驟停,他麵色驚變,用盡全身力氣坐正了身體,防備地轉頭,去看身側的謝臻涼,是她!?
蘇白澤腦海中剛冒出這兩個字,周身詭異危險的氣場忽然消散,呼吸通暢,再無阻塞。
仿佛他剛才感受的所有異常,都隻是他恍然間做的夢一般。
蘇白澤一雙陰鶩如鷹的眼睛,緊緊盯著謝臻涼,“你做了什麽!?”
謝臻涼冷笑,“怎麽?淵王爺你感受到什麽了?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哦……也許和我有關係。”
謝臻涼的尾音拖地意味深長,蘇白澤深深看了她一眼,打消懷疑她的心思,將方才自己感受到的異常歸咎到了暗中某個會來‘搗亂’的人。
自聖旨傳到相府後,他命人時刻防備著澹台無昭,可一連三天,直到他帶著謝臻涼離開京城的今日,澹台無昭一絲出手的跡象都沒有,他原本還憂慮著澹台無昭會另有陰謀,眼下倒是心中一鬆。
“驟風,警戒。”
蘇白澤冷聲吩咐了一句,又移了目光看過去,“愛妃瞧著如此淡定,可是相信澹台無昭一定能將你搶回去?唉,本王做為男子,奉勸你一句,不要太相信男子的話和為人,女人啊,跟權勢地位比起來,一文不值,賜婚聖旨已下,你當真以為澹台無昭會冒著失去啟尚南皇寵愛的風險,全力來幫你?你可別如幼童一般天真。”
謝臻涼皮笑肉不笑,平靜地開口,“淵王爺,你還是操心自己的好,我若一不小心,失去的也隻是一顆心,路途遙遠,你若一著不慎,失去的……可是能享受權勢地位的命。”
蘇白澤的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正欲開口多說兩句,馬車忽然停下。
在他的眼神逐漸冷凝起來時,驟風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王爺,有要事相告。”
驟風說罷,再無話語和動靜。
蘇白澤心下清楚,定是發生了大事,他才會住口不言,暗示他出去再說。
“愛妃,本王去去就回,南躍京城可比啟尚京城大多了,到時,本王陪你去轉。”
蘇白澤以調戲的口吻說完這番話,轉身,臉色已陰沉下來,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驟風跟隨他走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將剛得到的密信遞給了蘇白澤。
是來自南躍國都的加急密信,隻能由蘇白澤親啟,驟風無權先看。
伸手接過字條的時候,蘇白澤右眼皮突然狂跳,他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打開字條,一眼看過去上麵的內容,眸色沉怒,再看了一眼,目光忽然頓住,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愉悅笑意。
“有句話說的真是好,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本王!哈哈哈!”
想不到啊!澹台無昭居然如此舍得下功夫,從啟尚國都到南躍國都遞消息,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日半的時間,更何論還要在他掌控的地界上生事!竟在四五個時辰內,從他固若金湯、戒備森嚴的淵王府綁了早先關押的四個祭品!不惜暴露埋了五年的三個據點!
好!真是好!
這天下間竟能有人讓澹台無昭做出這麽不劃算的事,也許他是別有居心,眼下的自己還查不到,但無論如何,謝臻涼這個人,絕對非同一般,不論是她自身,還是對他的影響力。
驟風恭敬地垂頭,健碩的身體緊繃,背後冒出了一層冷汗,全是被蘇白澤莫名其妙、不同尋常的笑聲笑出來的。
“驟風。”
猶帶笑意不含怒意的熟悉聲音在頭頂響起,驟風屏住呼吸,不敢怠慢地應道,“屬下在。”
“帶一隊護衛,送謝二小姐回去。”
驟風一愣,不明白他家王爺為何將到手的人再送回去,蘇白澤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他,“仔細看看。”
驟風快速地看完上麵的內容,總算明白了緣由——帶走一個謝二小姐,便殺了那四個祭品。
蘇白澤要謝臻涼,目的就是為了湊祭品數,為了一個賠四個?隻要不傻會算數的,都知道如何抉擇。
蘇白澤瞥了一眼愣神的驟風,負手離去,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驟風慢慢回神,將手中密信毀了,前頭忽然飄來蘇白澤的聲音,“替本王給南皇捎話,本王認錯了人,謝二小姐不是本王喜歡的,是相府的另一個小姐,是……嗯……你去問謝二小姐,隨便報一個,帶回來……不帶亦可,你看謝二小姐的意思。再有,本王疏忽,讓南皇大費周章,為表歉意,從下月始,到年末,啟尚商人,雁門城過境關稅全免。”
“是,王爺。”
驟風領命,朝謝臻涼乘坐的馬車走去,“謝二小姐,王爺命驟風送小姐回京。”
謝臻涼聞言,唇角上翹,倒無意外之色,澹台無昭的本事她是從心底認可的,畢竟,能在她強大攻擊性異能下存活下來的人,絕不會是庸才,“嗯,你讓我的兩個婢女過來。”
舒玥和綠芙乘坐在另一輛馬車上,未貼身服侍她。
驟風招來一名侍衛,讓他去傳話。
“謝二小姐,我家王爺請你選一個相府的小姐,替你跟隨驟風回去,不走也可,都聽你的意思。”
謝臻涼意外地一挑眉,就她來看,蘇白澤風流成性,府中姬妾無數,絕非良人,可她那兩個庶女妹妹,倒是歡喜上心……心念一轉,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謝玉珠。”
……
浩蕩的車隊一分為二,蘇白澤那邊朝南行去,前往南躍,而謝臻涼這裏,朝回走,進京城。
謝臻涼乘坐的馬車被驟風帶隊的人護在中央,眼看到了一個岔路口,謝臻涼忽然出聲,“停下,走左邊。”
驟風上前一步,開口問道,“謝二小姐不回京?”
“不了,我常年未出過府,難得出來一次,舒玥說那邊有處莊子是相府的,我過去小住幾日。”
驟風阻止,“謝二小姐,王爺命驟風將你送回京,快去快回,不能停留……”
謝臻涼出聲打斷他的話,“這裏是京城近郊,沒有土匪歹徒敢行凶,我帶出來的護衛夠用,你帶人離去就是。”
驟風沉默一瞬,“謝二小姐,驟風還需進京向南皇回稟,如此……便先離去。”
“你走吧……帶謝玉珠離去的時候,問問她的意願,你不要強求。”
驟風應是,隨即,利落地翻身上馬,帶領一隊自己的人飛奔進京。
謝臻涼的馬車拐進了左邊的小路,緩慢平穩地行駛著。
馬車內,謝臻涼愜意地躺在軟榻上,背後墊著的是柔軟無比的靠枕,滿頭披散的青絲被她攏到一側,隨著馬車的輕微晃動,絲絲縷縷地滑落,她舒服地閉著眼眸,麵上神色放鬆,享受難得的平靜。
暗處跟著的人她一早就察覺到了,數量是不少,但個人實力不高,謝重留給她的精銳隱衛足夠應對了,倒是有那麽幾人,修為不低,明顯高處那些人一大截,不過不足為懼……她和舒玥兩人完全能應付。
一路相安無事。
這片地方,住的大都是農戶,倒有幾處修繕的漂亮的莊子,其中之一就是謝重手底下的。
莊子上的大管家不認識謝臻涼,但明顯識得舒玥,態度頗為熱情,她們人多東西多,沒打招呼就來,這位張姓的管家大叔亦有條不紊地吩咐下去,很快,遊刃有餘地將她們安頓好了。
“小姐,你為何要來莊子上小住?”
進了房門,為謝臻涼收拾好床褥,舒玥這才問出了她早就想問的問題。
謝臻涼昨夜雖告知了她今日要來莊子上住的事,卻有沒告訴她原因。
謝臻涼、舒玥、綠芙三人坐在一張圓桌旁,她聞言,沒有回話,沒管二人臉上明顯不自在的神情,拿起茶壺給她們倒了茶,再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呀,喝飽了吃飯,然後出去轉轉。”
舒玥和綠芙對視一眼,沉默著,各自端起了手中的茶水。
謝臻涼半杯茶下肚,晃動著手中的茶杯,而後,漫不經心地笑著開口,“我許久未出來過,隻是想看看外麵的熱鬧。後山樹上的果子不是能吃了,待會兒過去看看,聽說張管家會打野味,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綠芙的眼睛立即亮了,開心地道,“好啊,小姐。”
舒玥比單純的綠芙想得多,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微笑著點點頭。
……
三人由張管家帶著上了後山,開辟的園子裏種著果樹,繞過園子,是雜草叢生的深山,往裏走,能遇到不少野味,卻也止於山林邊緣地帶,再往裏,路不好走不說,還會有猛獸出沒,曾有膽子大的人試圖進入,不幸地遇到一隻棕熊被抓傷了雙腿,自此以後,附近的人們都敬而遠之。
“小姐,奴婢去摘果子給你吃,好不好?”
綠芙看著果樹上,綠葉掩映下,色澤飽滿的果子,躍躍欲試。
“雖說還未熟好,但也可以吃了,也別有一番味道,小姐要想吃,我這就去摘。”
謝臻涼點點頭,“綠芙,那你在這兒摘果子吧,張管家,你不是要打野味嗎,舒玥和我也一起去,湊個熱鬧。”
張管家自然沒有異議,帶上幾人,引著謝臻涼和舒玥往裏麵走。
張管家早年跟謝重學過箭術,人又勤奮,技術自是一等的好,他眼疾手快,幾乎箭無虛發,射出四隻箭,打到了三隻兔子。
專注打野味的張管家這才拎起自己的兔子轉身,想給謝臻涼看一看他的成果,然而等待他的——
是空地上清一色的爺們兒。
張管家愣了一下,四處看了看,沒發現謝臻涼和舒玥兩人,問,“小姐呢?”
其中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小聲道,“小姐……她們……走到裏麵去了……還不讓人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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