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她似乎對我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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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悠寧悶聲不吭站起身來,垂頭喪氣地走了,一聲招呼也未打。

    她竟一反常態,沒要個結果就回去了,當然不是因為已經打消了讓澹台無昭娶她的念頭,而是在心裏默默盤算著什麽。

    趙何熙了解趙悠寧,自然看了出來,卻依然不動聲色。

    候在外頭的冷言見趙悠寧離去,這才走了進來,沒有外人在,冷言自不用避諱什麽,“公子,皇上下令,繼續追查仲秋宴刺殺之事,看來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趙何熙麵色如常,不甚在意地開口,“交給了誰去辦?”

    “賢王,謝重。”

    趙何熙唇角勾了弧度,寧靜悠遠的眸光似笑非笑,“嗯。一切依計劃行事,謝瓊華和太子那邊盯緊了,一有異動,速來稟告。”

    “是,公子。”

    趙何熙扶額深思一瞬,又慢條斯理地吩咐,“大小姐想做什麽不要阻攔,出了事再來回稟。”

    冷言心下一愣,麵色不顯,恭敬地應了。

    趙何熙走回書案,執起筆墨寫了什麽,待墨跡幹後,折好,交給了冷言,“傳信給武威將軍。”

    趙忠義臨走前,曾叮囑趙何熙辦好兩件事,一件是讓趙悠寧嫁入南陽候府,一件就是處理好謝重知曉歸西閣和武威將軍府有關的事,並定期向他傳信,回稟事情的進展。而趙何熙信上所說,正是謝重無罪釋放,並被封王之事。

    “公子放心。”

    ……

    謝文知曉謝重從天牢放出且被封王的消息後,一得了空閑,就直奔明安帝賞賜給他的府邸。

    氣派威嚴、不容放肆的府門前,‘賢王府’三個燙金大字,渾厚有力,令人肅然起敬。

    謝文被王府管家老魏親自迎到了招待客人的正廳,端茶遞水,禮數周全。

    “相爺稍等,老奴去請王爺過來。”

    老魏一語落下,轉身正要退下,突見謝文抬手製止他,“本相不是來找賢王的,榮悅郡主在嗎?”

    老魏著實一愣,本以為謝文也與其他朝臣一般,因為謝重封了王,過來聯絡感情的,沒想到竟然是來見謝臻涼的。

    “郡主在府上,王爺將後院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她打理,眼下正在忙著,不過,相爺既然要見郡主,老奴去通稟一聲。”

    謝文淡淡嗯了一聲,儒雅英氣的麵容上端得是一派從容,老魏下去了,他一路趕來,正是口幹舌燥,端起茶水喝下。

    耳邊忽聞幾人腳步聲,謝文放下茶盞,側眸望去,定睛一看,臉色微變。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襲藕色錦袍,身姿挺拔,俊逸風流,眸光坦蕩赤誠,笑容溫暖人心;女子落後他一步,身著橘黃色的雅致衣裙,麵容俏麗嬌美,麵頰微紅,似有些羞澀,卻也別有風情。

    兩人迎著謝文難辨喜怒的目光,走近他身前,齊聲道,“父親。”

    謝文麵無表情地看著謝庭軒和謝思柔,“爹前腳到,你們後腳就來。在府門前假惺惺地與爹告別,說你們出府去遊玩,讓爹先走!哼,卻是不聲不響來了賢王府,怎麽!先斬後奏啊!”

    謝思柔臉紅低頭,謝庭軒不卑不亢,笑意不變地安撫謝文,“是軒兒路上突然改了主意,叔父被封為賢王,是喜事,做侄子的理應來慶賀一下,正巧爹不是要來?軒兒就做主帶著柔兒跟來了。”

    謝文顯然不信謝庭軒的鬼話,比起這套說辭,謝文更願意相信謝庭軒是吃準了他不會同意帶他們來,才故意隱瞞不說,自作主張來賢王府!來都來了,他怎麽好意思再趕回去?

    謝文淡淡瞥了一眼笑得無辜無害的謝庭軒,一言未發。

    謝庭軒坦然地招呼謝思柔落座,謝思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謝文,笑容乖巧而討好,謝文無奈地寵溺一笑。

    謝思柔尋了個椅子正要坐下,餘光忽然瞧見有人進來,不過隨意一看,眸光霎時凝滯不動了,恍然失神。

    緩步走來的少女,十四五歲年紀,正是青蔥水靈的大好年華,而她顯然尤為出色,膚白勝雪,瑩潤透亮,外麵的日光灑進來,整個人籠罩了一層耀眼的光暈,好似初次下凡的仙女。

    她走的近了,日光漸漸隱去,麵貌身形也看得更加清晰,驚豔絕倫的臉龐,桃花眸粲然有神,清、透、暖、淨,水潤飽滿的粉唇,宛如粉色珍珠般亮澤,嘴角自然地上翹,不笑則甜美清冷,笑起來則動人心弦,周身並無外露的鋒芒氣場,卻有潤物無聲的舒爽氣息。

    謝思柔看得呆了,感覺自己正身處夢境,心竟砰砰地跳起來,臉頰愈發紅了,她確毫無所覺。

    謝臻涼歪頭瞅了一眼謝思柔,在她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住,彎腰傾身,抬起一隻手湊近她耳邊,出其不意打了個脆亮的響指。

    謝思柔如夢方醒,看清眼前的女子是人,而非仙女,看清這裏是賢王府的正廳,而非她自己的夢境。

    她忽覺臉頰滾燙,雙手連忙捂住了臉,平複了氣息,怯怯地問道,“你是誰啊?”

    謝臻涼彎唇一笑,頓覺謝思柔真是個有意思的小姑娘,她很容易害羞,害羞得樣子讓人想逗弄她。

    但謝臻涼沒有調戲別人的習慣,心中想想就罷了,她故意冷了麵色,背著雙手從謝思柔眼前走開,“謝臻涼啊。”

    謝臻涼冷臉這招還是很有用的,帶給謝思柔的美好夢幻感頓時消失了大半,謝思柔腦子清醒了,回想起自己剛才的丟臉舉動,猛地咬緊了唇,故意咬疼,讓自己再清醒清醒。

    謝臻涼,她說她是謝臻涼,怎麽可能,兩個人根本不像!難道幻聽了?

    謝庭軒輕咳了一聲,“柔兒,坐下,她是你堂姐,謝臻涼。”

    謝思柔聞聲定定看了謝庭軒良久,又再次看向了謝臻涼,仍然不太敢相信,“你……”

    謝臻涼坐姿很懶散,雙腿交疊,裙擺自然地散開,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她沉下嗓音,“柔妹兒,姐之前的眼瞎是裝的……如今,隻是以真麵目示人而已,再說,姐的聲音可是沒變,你仔細聽聽啊。”

    謝思柔聞言,臉色一變再變,“你……真是啊……”

    謝文看足了謝思柔一副呆傻的樣子,眼下頗有些頭疼,倒也不再管她,轉頭看向了謝臻涼,神色一正,“侄女,伯父有些事情要和你父親說……不介意伯父留下吃晚膳罷。”

    謝臻涼聞言,好笑地看了看外頭依然晴好青白的天色,這剛過了午膳的點兒,離晚膳還三四個時辰呢,什麽事情能談這麽長,還預訂好了晚膳?況且……

    “和伯父談事情的是我爹,介不介意吃晚膳的事兒,幹什麽問我?”

    謝文故作高深地眯了眯眸子,“你不介意,你爹自然也不好意思介意。”

    謝文知道謝重的脾性,十有八九是不想和他‘把酒言歡’的,但謝重不想,他想啊,以後就要同朝共事,他們的兄弟關係自然要穩定了,更何況,他的確有事情要談。

    謝臻涼頓時了然,感情謝文是想和她爹聯絡感情。

    淡定地挑了挑眉,唇邊淺笑,“大伯父放心罷,今兒想留到什麽時候就留到什麽時候……嗯,對了,墨府公子在我爹書房,他晚上還請了鎮國將軍,晚膳一起用。”

    謝重請了墨孤和墨沉霽,出乎謝文的意料,卻也沒覺得有什麽,他看了看謝庭軒和謝思柔,一本正經地道,“晚上跟爹一塊兒回去。”

    謝庭軒笑了笑,這是同意他和柔兒留在賢王府一起用膳了,“是,爹。”

    謝臻涼笑而不語。

    ……

    賢王府書房。

    謝重得了謝文領著謝庭軒和謝思柔來訪的消息,知道謝臻涼已經過去正廳了,便沒放在心上。

    回眸正視眼前的墨沉霽。

    他一身天碧色的廣袖錦袍,墨發半束,玉冠精美,輪廓分明的麵龐,五官清雋,宛若寒冷深潭的墨色雙眸,靜然沉寂,端坐的身形挺拔筆直,渾身散發著優雅穩重、內斂清貴的氣質,風華無雙。

    謝重瞧著眼前風姿卓絕的墨沉霽,恍然憶起他幼時兩三歲的樣子,心中頓生感慨,一晃這麽多年,沉兒長大成才,他的涼兒也快成年了。

    他看著墨沉霽的眸色愈發深沉,要將謝臻涼許配給他的意願越發強烈。

    從下定決心實施計劃起,謝重入了天牢後就沒想過自己竟然能活著出來;事發的前一夜,囑托墨沉霽在他身死後好好照顧謝臻涼,其實話中已經隱含了讓墨沉霽娶她的那一層意思,隻是他未說破,墨沉霽也未點明,隻是堅定地回了他一個‘好’字。

    在天牢的最後一夜,謝重等著明安帝抓來韓氏與自己對質,等著尋找機會,與韓氏同歸於盡,可他最終等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結果。

    明安帝將韓氏背後隱匿的一切都告知了他,謝重說不震驚是假的,他知道韓氏冷血無情,心中隻有權勢,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卻沒想到她竟然膽大包天,與北靈勾結!

    北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沒人了解,沒人清楚。

    謝重求死的心頓時活了過來,一來啟尚麵臨危機,二來,韓氏不死,他未給月涵兒報仇,如何甘心去死?

    謝重平靜地接受了明安帝的所有安排,包括:明安帝讓他與謝文裏應外合,查清韓氏的目的和背後的倚仗,最後一網打盡。

    明安帝將謝臻涼在背後運作的事告訴了謝重,謝重並不驚訝,隻是心中酸澀、愧疚、自責……五味雜陳,讓他驚訝的是,明安帝不僅沒對他與墨沉霽過於親近的關係表達不滿,竟然還允許墨沉霽繼續輔助他追查仲秋宴刺客以及對付韓氏之事!

    明安帝因為當年墨孤對陣南躍的失策,徹底冷落了武威將軍府,十多年來,要多不待見就有多不待見,不要說給墨沉霽官職又或著立功的機會,能讓墨孤和墨沉霽度過平淡的一生,已經算法外開恩。

    謝重想不通,墨沉霽知道後,也同樣不明白,兩人一致將緣由想到了謝臻涼身上,認為是她遊說了明安帝,問到謝臻涼身上時,她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是默許了。

    “沉兒,我將涼兒許配給你,你覺得如何?”

    謝重毫無預兆地開口,墨沉霽如黑珍珠般漂亮的眸中閃過一絲錯愕,方才沉思的迷蒙冰涼之色散去,眼眸尤為明亮,他緩緩抬起了頭,淡色好看的唇輕抿,神色鄭重而嚴肅,“幼時起,我就下了決定,隻會娶她為妻。”

    謝重狠狠一愣,皺緊眉頭陷入了回憶中……當年,沉兒的娘和涵兒就提過多次,要給他和涼兒定娃娃親,說起的時候也不避諱沉兒,那時他已經是三四歲的年紀,也知事了,莫非自從那時起就已經當了真?

    謝重輕歎一聲,“你是個好孩子,將涼兒交給你,我放心。”

    “若涼兒也願意,那就趁早把你們的婚事辦了罷,正好今晚你爹要過來……”

    謝重自顧說著,墨沉霽卻是哭笑不得……她似乎還沒同意嫁給他?談婚事還早了些。

    ‘婚事’兩字閃現在腦海,墨沉霽神色怔住……她和澹台無昭的婚事,在三月後……

    世人不知謝臻涼就是白九,但他知道。

    謝重看墨沉霽愣神的樣子,不禁疑惑出聲,“怎麽,你答應了又想反悔?”

    墨沉霽猝然回神,笑意依舊溫和,“不是……涼兒她……似乎對我無意。”

    謝重聞言一愣,卻是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陰沉,“就算涼兒對你無意,她眼下本也沒有心怡的人……更何況,日久生情,若是你們成親了,依你和涼兒的性子,我相信你們能走下去。”

    墨沉霽看著明顯變了臉色的謝重,心下微疑。

    而謝重眼下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墨沉霽方才之語,讓他想起了謝臻涼和澹台無昭的關係,當日在天牢,幽橫對她很是恭敬,謝重再傻也想得到她和澹台無昭關係匪淺,再聯想到那個即將與他成婚的白九……謝重很難不去猜想,謝臻涼就是白九本人!

    若是真的,難道三月後,他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成親?

    不行!澹台無昭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是能托付終身的良人!

    正如澹台無昭不欣賞謝重,謝重同樣也不欣賞澹台無昭。

    澹台無昭看不慣謝重不夠精明還有些蠢的樣子,謝重看不順眼他妖裏妖氣陰晴不定的脾性。

    說白了,這兩人,天生不對付,不是一路人,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更何況做丈人和女婿?

    ------題外話------

    好罷~親媽開始操心兒子閨女的婚事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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