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你剛才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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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無昭凝視她良久,而謝臻涼依然和往常一樣,安穩地沉睡著。

    他忽而抬手,探到她柔軟細膩的脖頸,修長冰涼的指尖落在她溫暖的肌膚上,細細摩挲幾下,他盯著謝臻涼的眸光愈發深沉,良久,手掌在一處合適的位置停住,將自己的內息渡給她。

    這般舉動,在謝臻涼昏睡的每一日他都會做一次,已經成了習慣。

    看著謝臻涼的麵色愈發恬靜紅潤,呼吸也更輕淺平和幾分,澹台無昭收了手,卻不想,手掌剛抬起,忽然被她緊緊抱住!

    澹台無昭眸底陡然劃過一抹錯愕之色,卻是一閃即逝,性感潤澤的薄唇輕勾,他垂眸,慵懶邪肆的眯起,饒有趣味地睨著謝臻涼,大方地任由她抱住自己的手。

    而謝臻涼此刻,已有醒來的跡象,她呼吸亂了幾分,卻比昏睡時強而有力,她不安地皺緊了眉,玉般晶瑩美麗的小臉上流露出幾分不滿之色,素手緊緊抓著澹台無昭的手,無意識地蹭了蹭。

    指腹下的溫軟肌膚如此貼近澹台無昭的掌心,他冰涼帶柔的眸光一頓,唇邊笑意微深。

    謝臻涼依然皺著眉,小腦袋不安分地動了動,不知怎麽了,她毫無征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緊澹台無昭的手腕,猛然——

    她忽地睜開了眼!

    卷翹長睫下的桃花眸,閃過一絲茫然,倏而恢複一片清明,純淨透徹,像星光,如寶石,眉眼間,是靈動飛揚的神采。

    謝臻涼側眸,看清坐在她身邊的是澹台無昭,心下訝異,撐手、屈腿,就要坐起來,然而,她剛一動,發現了不對勁。

    眸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掌心中赫然多了一隻別人的手,不用想,也知是澹台無昭的。

    謝臻涼呆著臉,默了默,暗歎自己剛清醒,反應遲鈍,竟然才發現……

    她十分自然地鬆開了澹台無昭的手,緩慢優雅地坐起來,“咳,剛才做噩夢了,隨便抓住什麽就要掐,不好意思。”

    澹台無昭收手回袖間,眸光輕瞥,落在謝臻涼身上,她與他離得近,一掌距離都不到,滿頭青絲披散,柔順垂直地不可思議,盡數落在純色的潔白寢衣上,襯得謝臻涼的身姿更為嬌弱美好。

    他似笑非笑地開口,磁性低沉的嗓音引人沉醉,冰涼漠然,卻尤為平和,“噩夢?你要告訴爺,你這個噩夢做了五日?”

    謝臻涼聞聲一愣,隨即感歎道,“五日?這麽久!”

    看來她那天的異能真是透支得很嚴重!好在這幾日總算養回來了,通身舒暢,沒了靈魂出竅的虛無感。

    她抬眸,看向澹台無昭淡淡的臉色,白嫩的手指點著額頭,輕聲開口解釋,“對,就是噩夢。”

    一個沒有抓住自己大哥的手、被什麽東西拉扯著跌入深淵、與最在意的親人朋友陰陽相隔的噩夢。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意識,五日裏,唯一一場噩夢,還讓你碰上了……”

    她說著話音一頓,忽然想起了什麽,再次回憶了下他手掌的位置,確認是在自己臉頰邊沒錯……眸子猝然一眯,沉了聲音質問起澹台無昭,“你剛才在幹什麽!?”

    澹台無昭雲淡風輕,淡漠嗤了一聲,棱角分明的俊美麵龐上笑意涼薄,“你質問爺?該爺質問你罷。”

    他說著,抬起自己方才被謝臻涼抓住,不,準確地說是掐住的手,白皙如玉的手上有一塊明顯的紅印……十分像一種惡意報複的蹂躪。

    “爺好心為你渡內息,你卻恩將仇報,抓傷爺的手!”

    謝臻涼瞧著他紅了一片的手,聞言頓時一噎,她這睡了五日的身體,手勁竟還這麽大麽……

    她正了正臉色,好奇疑惑地道,“你給我渡內息……這有什麽用。”

    澹台無昭高冷地又將手收回去,淺金色的耀眼鳳眸淡淡看向她,“你的身體狀況,本該睡個十天半月才能好,本該每日藥湯藥水吃個飽,本該醒來後四肢酸軟疼痛、蒼白消瘦,如今你五日就好,力、氣也這般大……還要爺再說得明白些嗎?”

    謝臻涼嘴角抽了抽,“不必。”

    他就差說,她能在這麽短的時日內醒來,還精神奇好,全都是他的功勞了!

    謝臻涼扯了扯嘴角,忽而笑眯眯地開口,“我找到了霍康,救了你,你為我做的這些可以抵消,道謝的話,你是聽不著了。”

    澹台無昭聞聲未語,反而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謝臻涼一眨眼睛,“有話就說,沒話出去。”

    她要穿衣下地,活動筋骨!吃飯沐浴!

    謝臻涼這話說得不算客氣,而一貫唯吾獨尊的澹台無昭竟難得沒有冷臉、回懟她,反倒極為配合地起身,輕飄飄丟下了一句,“有事來東院書房找爺。”

    謝臻涼看著他的背影走出了房門,愣了愣,而就在澹台無昭出來的時候,候在門外的舒玥和綠芙走了進來。

    看見已經醒來的謝臻涼,麵露喜色。

    綠芙激動地一下子撲倒她床邊,淚眼汪汪,“小姐呀,你終於醒了!綠芙擔心好久。”

    謝臻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表示她很好,而後看向了穩重美麗的舒玥,“先沐浴,再用膳。”

    雖然她渾身並無不舒服的感覺,想象得到平日裏自己的身體被照顧得很好,但出於心理作用,她還是想沐浴一次。

    舒玥唇邊笑意漸深,“都給小姐備好了,我先為小姐梳發罷。”

    ……

    謝臻涼一番折騰下來,正好到了午膳的點兒,一邊享受滿桌的佳肴,一邊聽舒玥說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她昏迷不醒的事情經澹台無昭授意,瞞了下來,謝重那邊,是舒玥出麵,用了一個出京接應重要人物的借口。

    謝重知道謝臻涼的另一層身份是澹台無昭身邊的白九,為他做事,實屬正常,雖然心中仍有一絲懷疑,卻是微不足道,直到如今,謝重和澹台無昭兩邊仍舊相安無事。

    澹台無昭沒有回嘉王府,而是帶她來了這個莊子,此地位於京郊,風水好,風景好,十分隱秘,而京中已經有了傳言——澹台耀失蹤了,嘉王爺瘋了一般地在尋找他,多日無果,最有嫌疑害他的,是同時失蹤的澹台無昭。

    嘉王府兩位最有份量的子嗣齊齊失蹤,生死不明,京中一時議論得沸沸揚揚。

    白八被幽橫接手,暫時養在他手下,整天活蹦亂跳,每日晚上都要翻窗進來瞅他一眼。

    舒玥言罷,謝臻涼微一沉吟,好奇地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筷子,“這莊子上還住著什麽人?”

    舒玥想了想,“南院有人住,但不知道什麽身份。”

    謝臻涼聞言,正想著會不會是霍康和蘇明月,門外就傳來了一道清朗的男音,“白姑娘,聽說你醒了!我是霍康。”

    綠芙聞聲看了一眼謝臻涼,得到她的肯首,過去開門將人迎進來。

    走進來的男子一身翠竹銀紋墨袍,器宇軒昂,氣度不凡,墨發溫柔地垂落在肩膀一側,細長的眼尾上揚著溫柔多情的笑意,步伐緩慢卻穩健,端的上是風流倜儻,正人君子。

    他麵色仍有些蒼白,細瞧之下,他走動間仍有些不太自然,想來是傷口還未完全恢複好。

    舒玥為他搬了把椅子,放在謝臻涼對麵,而綠芙麻利地將她桌前菜肴收拾下去。

    兩人無聲退到一邊。

    霍康打量著眼前容貌傾城的謝臻涼,怔愣一會兒,麵上揚起謙和的笑意,一拱手,真摯地謝道,“多謝白姑娘救命之恩。”

    謝臻涼淡淡頷首應了,“搖光郡主呢?”

    霍康笑意不變,麵色如常,“我自己來的,她在南院。”

    謝臻涼‘嗯’了一聲,審視了霍康一會兒,直言不諱,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霍公子為何明知那封以趙何熙名義寫的信是一個陷阱,還要去?你當知道,你在武威將軍以及皇上眼裏的重要性……甚至,考慮到你死後,對三國局麵的影響,昭世子都要派人保護你。”

    霍康聞言正了正神色,眼神卻依然如風般溫柔,太過平和無害,絲毫不像一個足智多謀、成熟穩重、城府極深的‘軍師’,平靜如水地道,“白姑娘看來是不知……霍某是昭世子的人。”

    謝臻涼聞言一愣,清涼的眸色微深,想起了蘇明月曾說他和澹台無昭相識於南躍皇宮……看來不是仇人關係,而是下屬關係,趙忠義和明安帝頗為倚重的軍事奇才、當年助啟尚以少勝多打敗南躍奪回城池的軍師,竟然聽命於澹台無昭?若他們知道了,怕是要頭皮發麻,渾身發涼。

    迎視著謝臻涼沉思的眸子,霍康繼續道,“啟尚國裏,除卻昭世子,你是第二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

    也就是那兩人,以及趙何熙都不知道。

    謝臻涼眯眸笑了笑,這澹台無昭的實力……強大到變態啊。

    他要是哪天想做帝王了,嗬,隻怕那龍椅上的人真要換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吩咐,讓你跳入這個陷阱?”

    霍康淡笑回道,“昭世子早知嘉王爺和澹台耀聯合南躍、朝辰的人想殺了他,他們要殺我是真,要殺了世子更是真,而世子讓我將計就計,唯一的目的其實是要流沁王座下的第一毒醫現身,抓了他回去。”

    謝臻涼聞聲,瞬間回憶起了,當日幽橫身邊那個血肉模糊的白衣鬼衛,他當是妖滿帶來的白衣鬼衛之一,原來澹台無昭的目的是他。

    所以,澹台無昭才篤定霍康仍舊在粉色花林裏,想必兩人是商議好了的。

    “但是,你和你家爺卻都沒料到,那夥蒙麵人的實力過於強悍。”

    提及此,霍康的眸底閃過一絲冰冷深沉之色,“的確。”

    “他們是什麽人?”

    一個澹台耀、一個活著的蒙麵人,隻要澹台無昭的人審訊技術過硬,問出他們的出處,簡直小意思。

    霍康沉穩回道,“不知,世子並未對我多說,白姑娘要想知道,可以去問世子。”

    謝臻涼眸光一動,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個意味難明的清淺笑容,“今日日頭正好,閑適無聊,霍公子介不介意我八卦一下?”

    霍康寬和溫柔地一笑,一舉一動文雅知禮,風度翩翩,“你想問搖光郡主的事罷。”

    謝臻涼一聳肩,“嗯哼,莫非你給她回信,寫明尋你的法子,也是昭世子的意思?”

    霍康回得堅決,話音的笑意淡了幾分,“不是,是我自己的決定,至於原因……就是我的私事了。”

    他話說到這裏,謝臻涼知趣地止住這個話題,伸手端起了麵前的茶盞,“霍公子什麽時候去和武威將軍會合?他還不知你出事了罷。”

    “我不急,等傷徹底好了再動身,武威將軍有皇命在身,刻不容緩,已經前往邊關,他隻知我回京辦一些私事……”

    “榮悅郡主!我進來了。”

    霍康正說著,忽然被門外一道女聲打斷,緊接著,房門被推開,身著紅衣勁裝的蘇明月走了進來,一眼看見謝臻涼和背對她坐著的霍康,豐潤的紅唇勾了勾,朝兩人走過去。

    “你醒了,看著精神不錯。”

    蘇明月拒絕了舒玥,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謝臻涼身側,笑容爽朗而灑脫,舉止落落大方,又透著股漫不經心的隨意和尊貴,“你和無昭算是有過命之交了,好事快近了罷?”

    蘇明月一張口就撮合起謝臻涼和澹台無昭,對麵的霍康聽後,笑意也深了深,隻那掃過蘇明月的眸光有些冷意,卻一閃即逝。

    “看來是真的了?我當昭世子與‘白九’的婚事不過是說說罷了。”

    霍康從沒敢想過澹台無昭會真心娶妻,就算哪天太陽從西麵出來,他昭告天下要有世子妃了,他也會認為他是別有目的。

    但蘇明月這般問法,又想到澹台無昭對謝臻涼的特別,他也十分好奇這兩人的關係。

    謝臻涼清冷的眸光淡定掃過兩人,嗬嗬一笑,“等我成親,請你們來觀禮啊。”

    蘇明月聞言,眸光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還以為……和無昭的婚事,她會擇得一幹二淨。

    霍康麵色如常……她的話模棱兩可,她說她成親,請他們觀禮,可沒說她要和昭世子成親,這般有意為之,可見她有些不耐了。

    “白姑娘才醒來,還是要注意休息,霍某就不打擾了。”

    ------題外話------

    今日份的更新奉上~

    昨天的更新寫得有些急,今兒又看了一遍,改了改不太滿意的地方,大家可以去翻上一章,也可以直接看改動的內容哈,貼在下麵啦。

    ——

    幽橫眼疾手快,正要抬手接住她,眼前卻忽而伸過一截白色衣袖,原是昏迷倒在謝臻涼身上的澹台無昭,不知何時醒了過來。

    他就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扶住謝臻涼的身子,站起來,將她抱在自己懷裏。

    高大偉岸的男子麵上並無蒼白虛弱之色,他一手環住謝臻涼的肩,一手穿過她膝彎,將她穩穩地抱在胸前,動作小心而輕柔。

    身形一閃,不聲不響地將幽橫丟在身後。

    幽橫:……

    見著兩人遠去,幽橫凝重的麵色緩了緩,他回頭,看向謝臻涼指示給他的方向,那人受了重傷,可還是活著,他懂謝臻涼的意思……帶回去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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