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你們,爺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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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破未看向澹台無昭,而是掃了一眼謝臻涼身後後,有幾分傲然地開口,眸光壓向她,“本主的女兒在何處?”
他的自稱用了‘本主’,因他知道謝臻涼定然已明了他的身份,不再遮掩。
謝重卻是訝異地微睜了眼眸……本主?他到底是何人?
謝臻涼淡然笑道,“君先生打聽起灩姑娘,是準備不日啟程回去了?”
謝臻涼當日在宮宴上曾說,要君瀲灩做她的婢女,直到君破離開京城時。
君破麵色不改,而平靜的眸中深處冷得駭人,對謝臻涼的殺心愈發濃了。
眼眸轉向身邊的謝重,光明正大的威脅她,“灩兒是本主至親,你若敢傷她分毫,本主就讓他償命。”
君破的話竄進謝重耳裏,他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他眸光壓了下去,不善地回看君破。
謝臻涼的笑容泛起冷意,看向君破,漫不經心的張口,話卻是對澹台無昭說的,“在別人的地盤上也敢這麽囂張,如此不懂規矩,他是從沒出來過的小土鱉嗎?”
澹台無昭含笑點頭,“嗯……他是第一次。”
謝臻涼桃花眸清冷,唇邊的弧度更深了,“哦,真是這樣。”
她眼中的譏諷之意毫不掩飾。
君破的麵色沉凝得可怕,鳳千山周身驀地迸發出凜冽的殺意,煞氣衝天,看謝臻涼的眼神好似在看死人,“主子,讓屬下教訓一下她。”
他話落,澹台無昭幽冷的眼神霎時橫了過去,“找死?”
焰鳳聽言,立即將腰間短刀拔了出來。
鳳千山見此,周身殺意頓時收斂,隻是眼神更為凶狠了。
君破見澹台無昭如此下他的麵子,多日來皆鎮定沉著的他,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怒氣。
若非他還要利用澹台無昭的力量,早就用計除了他。
在他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他唯有忍。
君破唇邊浮現微不可見的笑容,看向澹台無昭,“你要帶著她回雲天境?”
謝重聽言,下意識地看向謝臻涼,緊張憂慮:雲天境?那是什麽地方,你要跟著昭世子走?
謝臻涼朝他安撫一笑,搖了搖頭。
君破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眸中驀地一深。
待她被留下,澹台無昭不在她身邊……殺了她,易如反掌。
他心中一靜。
澹台無昭似是沒看到君破眼中的殺意,隻道,“你做了什麽,你和爺心知肚明……這種無聊的把戲,爺看得膩了。”
君破一直想掌控澹台無昭,讓他成為一個傀儡,但多次的失敗告訴他——不可能。
除非,殺了澹台無昭,他眼前、耳根、心中才能清淨。
但澹台無昭如今還殺不得,君破就隻能與他鬥智鬥勇,意圖在對弈中壓他一籌,找回一些麵子。
君破殺害趙悠寧陷害於他,不是想要他的命,隻是找他的麻煩。
這一點,兩人的確心知肚明。
君破半眯起眸子,詭異地笑了,“那就讓本主看看,你要如何收場。”
謝臻涼摸著下巴,看向澹台無昭,心中也甚為好奇,他暗中到底做了什麽……
正想著,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謝臻涼若有所思地朝院門口望了望,很快,一群人湧了進來,將她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最前頭的正是趙何熙。
他後麵的澹台禮目露凶光,南皓宸和南皓北站在一處,倒是麵色如常。
墨沉霽和謝庭軒的身影也甚為明顯。
南皓淵帶了謝瓊華來。
他上前一步,對著冷凝肅殺的趙何熙道,“何熙,給本殿一些時間,本殿有些話想問昭世子和榮悅郡主。”
趙何熙看了他一眼,沒有反對,“請殿下廢話少說。”
口吻很是不客氣。
南皓淵心下不悅,但也顧不得計較這個了,他有事要找澹台無昭和謝臻涼確認。
南皓淵偏頭看了一眼謝瓊華,她會意,上前一步,南皓淵繼而看著謝臻涼,意味深長地道,“榮悅郡主讓本殿的側妃傳來幾句話,真是有心了。”
南皓宸、南皓北等人聞言,眸色一深,謝臻涼給南皓淵傳話?為了什麽事?難道和澹台無昭有關?
幾人一時之間胡思亂想起來。
謝臻涼衝著南皓淵挑眉淡笑,眸光掃過衣裙華麗的謝瓊華,清冷地道,“是不是有心不重要,重要的是……七殿下心中‘歡喜’就好。”
‘歡喜’是反話,南皓淵被澹台無昭威脅,心中隻能是鬧心和憋屈。
謝瓊華聽得謝臻涼的話,美麗大方的麵龐上浮現一絲笑容,甚為友好。
南皓淵眸光沉了沉,關於謝臻涼的回答,他算不上意外,也證實了謝瓊華沒有騙他——澹台無昭威脅他不得助君破,確有此事。
他忽地莫名一笑,看向謝臻涼道,“華兒病著的這幾日,還要多謝郡主關照了。”
謝臻涼若有所思地瞥了一謝瓊華,知南皓淵在確認,謝瓊華消失的日子裏,是與自己在一起,想起墨沉霽的那封信,她幾乎不假思索地道,“七殿下客氣,她怎麽著也是我的姐姐。”
南皓淵目光如炬,“郡主所言極是……”
趙何熙似有些不耐地出聲,阻攔南皓淵再說些什麽浪費功夫,“七殿下,你再說下去,何熙會以為你在為昭世子拖延時間。”
南皓淵霎時閉了嘴,看向趙何熙的眼神中有著縱容和無奈,“本殿是你表兄,寧兒也是本殿的妹妹,你怎麽能懷疑本殿偏幫一個凶手?”
說著,退後一步,將趙何熙的絕對領頭地位突顯出來。
他的眼神平靜冰冷,劍指澹台無昭,“昭世子,今日,我便要為妹報仇,來人!上!”
中氣十足的一聲冷喝響起,然,他背後最前麵的將軍府家丁,遲疑不動。
場麵一度很是尷尬。
坐於澹台無昭對麵的君破嘲笑出聲,“三公子,念在你招待鳳某多日的份上,鳳某出個人,為你打頭陣。”
趙何熙臉色難看地緊抿著唇,未語。
鎮定自若的謝重謹慎地看了一眼君破,小心觀察著他和澹台無昭之間的暗流湧動。
君破看了一眼鳳千山,鳳千山立即從袖中摸出一個骨哨,吹了幾下。
哨聲落,一人忽地從眾人的頭頂落下,單膝跪在君破麵前。
看到憑空出現的那人,在場眾人毫不例外地認為他是高手,而心情最為激動的不是死了妹妹的趙何熙,而是澹台禮。
他凶神惡煞地上前一步,冷冷瞪著澹台無昭,“皇上已剝奪你世子之位,而從今日起,本王與你斷絕父子關係!就當從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澹台無昭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慵懶散漫地垂眸,衣袖下的手拉過謝臻涼的手,輕輕揉捏著。
謝臻涼撇嘴,與澹台無昭一樣無視澹台禮。
君破饒有趣味地開口,“嘉王大義滅親,鳳某佩服。”
澹台禮聽言看了過去,胸膛也挺得更直了,“謝鳳公子體諒,這個孽障已是臭名昭著,犯下的惡事罄竹難書!莫要說京中百姓苦不堪言,就連本王這個父王,也沒少被他下毒手!今日將他就地處死,實乃大快人心!”
君破注視著他說完這樣一段長話,唇邊的笑意愈發深了,對麵的澹台禮眾人隻以為那是他心悅的表現,隻有他自己知道……加深的笑容背後,是嘲諷。
蠢貨、草包!
真不知他有那點好,竟能讓那人懇請澹台無昭不傷他性命!
他真以為是憑自己的本事活到現在?哼,不過是澹台無昭手下留情罷了。
君破麵色從容地站起,整個人透著股高深莫測的氣場,走到一旁,讓出了澹台無昭、謝臻涼和謝重三人。
意思很是明顯——可以毫無顧忌的動手了!
鳳千山沉聲吩咐那名單膝跪地的下屬,“讓三公子看看你的英武!”
鳳千山說著,鄙夷地掃視了一圈擠滿院子的所有人——將軍府的人、禁衛軍、京兆府尹的人、還有南皓宸幾位皇子府上的人,號稱精銳,卻連對敵的勇氣都沒有!
這麽想著,下一刻,臉色卻變了。
因為他命令的那名下屬也沒有動。
君破瞬間察覺出異常來,眸光掃過氣定神閑的澹台無昭,眼神銳利的盯住垂頭的下屬,“說!”
他的喝聲,吸引了謝臻涼的目光,她聞聲看去,隻見那下屬起身,將一張字條遞了過去,而君破展開來看,麵色無異,但周身氣息卻驟然變得冰寒!
許是怒極反笑,他嘴角邊弧度擴大,淩厲迫人的眼神鎖住澹台無昭,“你做的!”
澹台無昭聞言,抬起了頭,紅潤性感的薄唇一勾,勾出風流驚豔、桀驁不羈的意味,精致麵龐上的笑,勾魂奪魄,迷了人眼。
他牽起謝臻涼的手站起來,涼薄的嗓音低沉渾厚,“鳳公子不是想看爺如何收場?不知你手中的消息,可還滿意?”
這是變相地認了。
君破忽地笑出了聲,口吻讚歎道,“好!極好!不愧是鳳某看中的人!一同回去,明日啟程!”
說罷,一個閃身,已到百步之外,眨眼間,身影消失不見,鳳千山不知那字條上麵寫了什麽,但見君破離去,也不遲疑,陰騖的眼神掃過澹台無昭,朝自己的下屬冷喝一聲,“走!”
話音落,兩人齊齊消失。
在場眾人的神情可以用‘呆若木雞’形容。
澹台無昭輕飄飄的眸光掃過澹台禮、趙何熙、南皓宸、南皓淵以及謝瓊華等人,聲音裏有著暴風雪般的寒意,“你們,爺記住了。”
話落,拉著謝臻涼朝她的閨房走了,謝重繃著麵色,緊隨其後。
三人就這般離去,沒有一人出麵攔下。
澹台禮這些人敢和澹台無昭撕到明明麵上來,縱然有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但追究到底,都是因為——君破給了他們勇氣。
可君破一走,他們頓時心虛起來,有人傻眼,有人腿軟,有人冒冷汗。
而澹台無昭那句‘你們,爺記住了’,更是引發了他們的恐懼。
趙何熙站在最前頭,身後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瞧他遲遲不動的樣子,眾人都以為,他害怕了。
澹台禮輕咽了口口水,尋了個理由就告辭離去,南皓宸、南皓北也以‘時機不好,事情恐有變’為由離開,見幾人退縮,南皓淵也不會多待,謝瓊華呆愣著久久回不過神來,還是被他硬拽走的。
不消多時,院子裏的人稀稀拉拉走了一片。
趙何熙冷臉開口,讓京兆府尹和禁衛軍也回去了,隻餘他自己,以及他帶來的人。
冷言上前一步,謹慎問道,“公子,那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麽,竟讓鳳公子如此輕易地離開了。”
趙何熙聞言未語,卻是邁步走向了謝臻涼的閨房。
房門口沒有人攔他,他帶著冷言,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巧聽見謝臻涼開口,“你做了什麽,竟讓君破連要找的東西都不顧了,明日就要回去?”
他腳步一頓。
澹台無昭的聲音緊接響起,“他的親信造反,他再不回,境主之位就要換人了。”
謝臻涼的笑聲響起,“你的手筆。”
澹台無昭未否認。
趙何熙眼神微動,邁步走了進來。
轉過一個方向,視野開闊,謝臻涼和澹台無昭正坐在軟榻上,而謝重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
謝重應聲看向他,麵色平靜,“三公子,有事?”
謝重對他的態度可謂平和,隻因他心中清楚,澹台無昭能放他進來,定然對謝臻涼無害。
趙何熙朝謝重抬手一禮,禮貌尊敬,“賢王爺。”
謝重聽著他的問候,隻覺心中怪異。
而趙何熙下一句話,讓他目露愕然。
“涼小姐,昭世子,看樣子此事要不了了之,君破對何熙的威脅不在,何熙定不會再揪著不放。”
他在向兩人表態,有著示好的意味。
早之前,君破威脅趙何熙時,他並未與謝臻涼通氣兒,因為他知道,誣陷澹台無昭的事發生後,她隻須用歸塵劍就能讓他倒戈相向,但她並沒有這麽做,他也就依照君破的意願做到了這一步。
但眼下很顯然,君破敗了,他無論如何也要與澹台無昭和謝臻涼說開了,他並非是怕兩人的報複,也不是怕死,而是明明他沒有害澹台無昭之心,卻遭了報複,實在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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