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本郡主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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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新年剛過,荒雪山腳下的一個小鎮裏。
成豐酒館是這座小鎮最好的酒館,占地不大,卻古樸典雅,分上下兩層,一層是大堂,二層有雅間。
外頭刮著寒風,下著小雪,幾乎沒有什麽行人,而這酒館內,卻是坐了不少人,三三兩兩圍坐一桌,高聲談笑。
二樓臨窗的雅間裏,坐著一名身著淡雅衣裳的美麗少婦,麵容白皙小巧,朱唇嫣紅,於柔弱中透出淡淡的嫵媚,氣質沉靜而內斂,一眼瞧過去,就知不是平凡的女子。
窗戶開了一個縫,女子眉眼低垂,望著樓下街道,似是在等什麽人。
身旁的青衣婢女為她倒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地送到她手中,不經意間碰觸到她冰冷的手指,那婢女微皺眉,有些埋怨地開口,“主子,您都屈尊等了半個時辰了,她竟還還沒來,實在可惡!”
她說著,忽然走上前,猛地關上了窗戶,心疼地看著女子道,“寒冬天氣,您如此吹風,染了風寒怎麽好!若您真的病了,那就是她的罪過!”
女子聽言,驀地板起臉,輕喝一聲,“杏兒!”
名喚杏兒的婢女立即抿緊了嘴,不再說話,卻是不甘地看向別處。
端坐的女子無奈地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婢女是真的心疼她,所以,雖然嘴上嚴厲地嗬斥了她,但心中並不生氣。
“好了,我不開窗戶就是了……但過會兒人來了,你可不能冷著一張臉。”
杏兒這才看向自己主子,調皮地露齒一笑,“主子放心,杏兒做事有分寸,不會給您丟臉,但您可要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
女子笑而不語,卻是喝下一口熱茶。
杏兒看得眉開眼笑。
“砰!”
門被撞開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女子和杏兒都嚇了一跳,齊齊轉頭朝門口的方向望去。
進來的是一個醉醺醺的白衣少爺,臉龐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潮,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似是頭有些暈,不時地搖幾下頭。
男子隱約間看見窗前坐著一名美人,色心大起,眼睛激動的紅了起來,張開手臂,邪笑著奔了過去,朝女子猛地一撲。
杏兒眼疾手快地拉起女子,醉酒的男人撲了個空,‘咣’地一聲磕在了桌子上,杏兒趁機抄起不遠處的花瓶,猛地砸向男子的後腦勺!
“咚!”
花瓶敲在男人後腦勺,發出一聲悶響,男子當即暈了過去,有鮮血滲出,而花瓶也應聲而碎,可見杏兒用力之猛。
看似嬌弱的女子,見了血,也無害怕之色,微皺眉沉思,似在思考如何處理了這個麻煩。
“少爺!?”
一道驚恐尖利的男音自門口響起,而伴隨著這道聲音,呼啦啦進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圍著被砸暈的男子瞧。
其中一個高瘦的男人,猛然回頭,看見女子兩人,二話不說,擼袖子上前,凶神惡煞地怒吼,“臭娘們,敢打傷吳公子!活膩歪了!”
杏兒護在女子身前,高聲怒斥,“放肆!你竟敢對我家主子不敬!今日你敢動我家主子一個手指頭,就等著日後被抄家滅門!”
高瘦男人一愣,忽而猖狂地站起來,“哈哈哈,抄家滅門!?笑掉小爺的大牙!知道小爺什麽身份嗎!小爺我是皇上!”
男人話音未落,眼神一狠,上前就扇了杏兒一巴掌!
“啊!”
杏兒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扇暈在地。
“杏兒!”
女子眸色擔憂,矮身要扶起她,人還沒蹲下,隻覺頭皮猛地一緊,疼得厲害!
高瘦男人狠狠扯住女子的頭發,像拽牲口一樣,將她拽到了被砸暈的男子麵前,女子牙關緊要,疼地直飆淚。
後腦勺被砸出血的男子此刻已經醒了過來,坐在椅子上,任由周邊三四個人伺候著,喝下一杯茶,男子的眼神已然清明。
“跪下!”
拽著女子頭發的男人喝了一聲,一腳踹在她的膝彎處,女子吃痛,屈辱地麵朝白衣公子跪了下來。
“抬起頭來。”
白衣公子,也就是吳公子,麵色陰寒地開口。
高瘦男人再次扯住地上女子的頭發,逼迫她抬起頭來,還暴躁地打了她一巴掌,“吳公子的話沒聽見啊!”
“唉,三子,住手!這可是美人!打哪兒也不能打臉!”
吳濤冷傲地開口,邊說話邊打量起女子的容貌,看了幾眼後,一怔,嘶了一聲,“這不是,謝側妃!?”
謝側妃!?
方才動手的三子驚愣,猛地收回扯住女子頭發的手,惶恐地看向椅子上的吳濤,後者回給他一個寬心的眼神,三子心中一鬆。
他沒想到地上穿著一般的女子竟真的有些來頭,但瞧吳濤不以為意的樣子,心中絲毫不懼怕女子的報複了。
地上的女子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拿出帕子擦掉嘴邊的血跡,鎮定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哪怕她現在的儀容有些狼狽,卻是不卑不亢,沉著冷靜。
謝玉珠冷冷瞥了一眼吳濤,“本側妃沒有見過你。”
不錯,站在吳濤麵前的女子,正是好幾個月前,代替謝臻涼隨蘇白澤回南躍的謝玉珠。
吳濤玩味一笑,聲音低啞陰柔,“謝側妃不識本公子,本公子卻是在淵王府的宴會上見過你,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識……念在淵王爺的麵子上,本公子也不刻意為難了,你代你的婢女向本公子跪下磕頭,磕三個,本公子就放你走。”
如此侮辱,讓謝玉珠氣得眼睫輕顫,同時明白吳濤的身份隻怕不簡單。
她雙拳緊緊攥了起來,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著麵色開口,“吳公子好大的口氣,讓本側妃下跪,可是打了淵王爺的臉。”
蘇白澤淵王爺,在南躍就代表著‘位高權重’四個字,無人敢冒犯。
而吳濤聽了謝玉珠威脅的話語,卻是大笑了起來,譏諷地開口,“你算什麽東西?不過區區一個妾,一個啟尚人,能當淵王爺的臉麵?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磕三個頭今日這事就算揭過,否則,本公子就將你扔到窯子裏去!”
謝玉珠臉色大變,吳濤的話字字紮在她的心上,戳穿她看似高貴實則卑賤的身份,她心中痛得在滴血。
死命咬住嘴唇,吐出一句話,“本側妃是淵王爺的人,是生是死,不過他一句話的事,而你,山野小人,連和本妃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吳濤一愣,似是沒想到謝玉珠竟然是快硬骨頭,第一次被一個下賤的女人忤逆,他怒極反笑,眼底浮現出狠辣之色,“三子,讓她給本公子磕頭,磕一百個!然後再丟窯子裏去!告訴那裏的媽媽,不要一分錢白送給她的!”
三子樂了,點頭哈腰地應是,轉頭看向謝玉珠時,眼神陰沉得駭人。
謝玉珠驚恐地看著三子凶狠的眼神,身體極度緊繃,三子忽然下腳,將她踹跪在地,“啊!”
謝玉珠頓覺膝蓋劇痛,不待她回過神來,腦後襲來一股大力,忽地將她摁向地上。
‘咚’地一聲,沉悶的磕頭聲響起。
謝玉珠的眼淚驀地淌了出來,在頭磕在地上的這一刻,她想死。
吳濤欣賞著謝玉珠的卑微狼狽的樣子,懶洋洋地開口數數,“一。”
三子撈起謝玉珠的肩膀,讓她直起腰來,一手摁住她的後腦,再次將她的頭磕在了地上。
謝玉珠的唇咬的血肉模糊,淒涼地閉上了眼睛。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後腦勺的重力突然消失,謝玉珠一愣,驀地睜開了眼。
不待她回過神來,驚恐急切的哭喊聲響起,赫然是三子的聲音,“我的手……我的手,啊!”
謝玉珠忽然心跳加快,轉頭朝著三子的方向看去,隻見他坐在地上,身子不安的哆嗦著,而在他身體不遠處,是一隻血淋淋的手掌。
斷口極為光滑平整,似是被淩空飛來的利刃所割。
謝玉珠看著那帶血的手掌,非但不害怕,心頭反倒一鬆,她知道,酷刑結束了。
吳濤驚得站起身來,警惕地看向四周,而保護他的人也神色嚴肅的皆備起來,方才有人在暗處出手,砍掉了三子的一隻手掌,而他們卻察覺不出絲毫外人的氣息。
空氣裏靜的有些肅殺。
正在這時——
“呦。”
慵懶低沉的聲音驀地在門口響起。
吳濤眾人齊齊朝門口看去。
隻見一名穿著男式藍色衣袍的女子走了進來,柔媚的臉,溫和的笑,烏黑的發,她步伐優雅,手中把玩著一把柳葉刀,緩緩朝幾人靠近。
許是忌憚於女子剛才砍掉三子手掌的那一手,竟是沒人敢動,沒人敢說話。
謝臻涼停下謝玉珠身旁,伸手,“起來。”
清冷疏離的兩個字,聽在謝玉珠耳裏,卻格外的動聽。
她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
謝臻涼回眸看向謝玉珠,“這幫畜生是哪家的?”
謝玉珠好歹是蘇白澤的側妃,敢對她動手的人,定然有些身份。
謝玉珠凝視著謝臻涼淡然溫暖的神色,定了定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隻是吳濤幾人的身份,她真的不知。
謝臻涼扭頭看向吳濤,冷冷一笑,“仗著和蘇白澤的關係,有恃無恐地欺負謝側妃,瞧你的態度,是篤定蘇白澤不會為她出頭了……那好,本郡主這個娘、家、人,就來教教你,如何做人。”
吳濤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不傻,聽見謝臻涼對蘇白澤直呼其名,又有‘本郡主’、‘娘家人’兩個字眼,他預感今日這事棘手了。
正這般想著,忽覺眼前一花,天旋地轉,眨眼間,他從站在地上,變成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隻腳,囂張地踩在了他的後背,微一使力,他頓覺全身都僵硬了,動彈不得。
吳濤氣急敗壞,張口怒罵,卻驚愕地發現他失了聲,臉色驟然灰白一片,無邊的恐懼吞噬了他的心。
謝臻涼腳踩吳濤,笑眯眯地掃向要動手解救吳濤的其他人,“不許動,誰動一步,我手裏的刀,就刺穿他的後背。”
幾人果真猶豫了。
謝臻涼忽地打了個響指,“舒玥,丟到街上去,好好揍一頓。”
“是,小姐。”
人未現身,話先到。
舒玥一腳一個,將人都從窗戶裏丟了出去。
很快,這間雅間清淨了。
謝臻涼扭頭看向謝玉珠,“他動不了,你想怎麽出氣都行,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說罷,抬腳,走到不遠處的屏風後,尋了個軟榻坐下。
謝玉珠神色複雜的看著謝臻涼的背影,更多的是感激,而後,驀地回頭,盯著地上的吳濤,眼神倏而一狠。
……
謝臻涼托腮靠坐著,閉上了眼,沒有理會謝玉珠如何虐待吳濤,而是監視著暗處之人的氣息。
人數三個,絕頂高手,氣息的高深程度和她見過的北靈殺手相似。
而這三個人倒底是吳濤的人,還是別人的人,她一時無法一確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吳濤,背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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