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洵眉心一擰，她與那小太監隔得有些距離，又隔著窗戶格子，其實先前隻能瞧見那太監一個依稀的身影。若不是平素裏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已經成為了習慣，那過來報信的女官腳步過於慌亂，動靜有些大了，也不會引起她的注意。

    那太監忽然之間太起了頭，那失措的樣子，趙洵幾乎立時就想象到了他煞白煞白的臉色！

    也是因為多瞧了這一眼，趙洵發現這小太監的身形很是眼熟，下一秒便判斷出了他的身份來。

    這太監趙洵倒是第二次見了，上一回在金鑾殿上捧出滴血草來的就是他，這一次，奉命在禦書房外當值的居然又是這個小太監。

    看來這人年紀雖小，卻頗得魏氏一族的信任。當然如今正是改朝換代的敏感時期，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內廷裏的宦官，雖然比不得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重要，卻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這人也有可能是在某一方麵得了魏氏的看重，成為他們有意在宮裏安排的人。

    最起碼，趙洵幾次入宮，卻是連原來的大內總管李全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這禦書房裏此刻立著的人，除了她趙洵，可都是在北梁算得上的人物，這種情況下，一個看起來麵黃肌瘦，入宮年資也不深的小太監居然能被指派在門口當值守著，足見不尋常。

    趙洵想來有過目不忘的記性，她記得她先前到的時候，在禦書房裏伺候茶水的並不是這個小太監，那麽，很顯然的，等後麵那一大波人浩浩蕩蕩殺到之後，等他們開始商議之時，在禦書房門外當值的小太監被換成了整個人！

    思到此節，趙洵情不自禁又分了一分心思去那小太監的身上。

    那女官在他耳邊不過匆匆一句耳語，那小太監幾乎是立時變了臉色，可他卻並沒有馬上出聲進來通報、

    趙洵的眉心擰得更緊了，這事兒倒也有些蹊蹺啊。

    禦書房裏商議的，不少都是國家大事，在禦書房當差，就算耳力在不濟，或多或少都是能聽到一些風聲的。所以要當好這門差事，首先當然是要博得主子的十足信任，其次是口風要緊，就算是聽到了什麽，哪怕是你認為也許無關緊要的話，一旦泄露出去一字半句招惹來的可能就是殺身之禍！

    因而，最最緊要的是這第三點，裝聾作啞，不，是要做到真聾真啞，放為上策。

    趙洵不信，這個年輕的小太監既然能有本事混到這裏來當差，卻參悟不通這最簡單的道理。

    所以，按理來說，既然他聽到了讓他大驚失色的消息，就該第一時間叩門進來通報，就是裝也要裝出一副，全然不知道裏麵這群主子在討論什麽的樣子來。

    可是……他卻猶豫了。

    就是這一遲疑，趙洵起碼判斷出了一個信息，這個消息必然與他們此刻正在商議的事情有著或多或少的聯係。

    “魏相！你莫欺人太甚！”

    趙洵正在出神，耳膜卻是毫無防備的微微一痛。她倒是沒有細聽魏勇與盧正這一個回合在言語上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