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玉棺山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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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玉棺山歸來】那蘭一展像是真死了

    直到中午,段白月方才從宮裏回到客棧。.com|

    屠不戒正蹲在客房門口,手裏拿著一個蜜桃吃,見著他上來後,趕緊使了個眼色——南師父心情不好,賢侄可千萬莫去觸黴頭。

    段白月意外:“何時回來的?”

    屠不戒站起來道:“昨晚剛回來。”

    段白月點點頭,又問:“為何前輩不回屋歇著,要蹲在此處?”

    屠不戒往房間裏指了指,用嘴型道:“在吵架。”

    吵架就對了。段白月對此絲毫也不意外,不吵才是見了鬼。

    推門進去之後,果真南摩邪正坐在桌邊唉聲歎氣,聽到動靜也沒抬頭。段瑤不在,估摸著是去了隔壁自己房中睡大覺,或是怒出門逛大街。

    “唉。”南摩邪又深深歎了口氣。

    “再唉也沒用。”段白月自己倒了杯茶喝,“待到師父將瑤兒哄好了,我們再來說說沈將軍的事。”

    南摩邪:“……”

    明明就是同一件事,為何還有第二茬。

    “這次玉棺山之行,可有發現?”段白月問。

    “沒有。”提到這個,南摩邪連連搖頭,“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傳聞。我到那玉棺山之後,輕易便用千回環破解了陣法,結果去山洞內一看,那蘭一展的棺木依舊好好放在高台上,十八根木釘結結實實,四周灰落了一指厚,哪有死而複生的模樣。”

    “隻是棺木無恙,裏頭的人呢?”段白月又問。

    “人也在,不過早就成了白骨,能看出些刀痕,應該是當日與裘戟大戰時所受的傷。”南摩邪道,“無端端地打擾逝者,著實不該。將棺木重新封好後,我們又找和尚在山下念了三天經,方才折返。”

    段白月搖頭:“這可不像是師父的作風。”居然還知道將棺木封好,再找和尚超度。

    若換做先前,那自然懶得管。南摩邪想,但現如今有了兩個小鬼,該積德還是要積德,自己不怕死,徒弟可不能出岔子。

    “這麽多年過去,江湖中怕是沒幾個人知道蘭一展是誰。”段白月道,“說起魔教,也隻能想到前段日子被追影宮所滅的鳳九夜。唯有那賽潘安心心念念,一聽說九玄機被毀,立刻便覺得是蘭一展死而複還,不惜與天刹教合作,甚至來這王城擺出焚星局,大張旗鼓隻為引他出現,也不知究竟是哪來的依據。”

    “將來抓到了,審問一番便是。”南摩邪道,“你可是親眼見著他抓著藤蔓下懸崖,八成還活著。”

    段白月點頭:“此番辛苦師父了。”

    “知道為師辛苦,便去將瑤兒哄好。”南摩邪攛掇。

    段白月很淡定:“話是師父說的,哄自然也是師父去哄。”

    我若是能哄好,還要你作甚!南摩邪提議:“不然你試著換個人處處?為師覺得沈將軍挺好。”如此一來,自己也不算說謊,隻是演算了一下未來。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發自內心道:“師父當真是一點都不令人同情。”

    你那小徒弟,就自己慢慢哄去吧。

    晚些時候,楚淵派來侍衛,將那夥潮崖人喬裝帶入宮,段白月閑來無事,自然也跟了過去——就算是有事,也一樣要跟過去。

    禦書房旁的殿內侯了一群大人,都在等著遞折子。段白月靠在樹上遠遠看了一眼,都覺得腦仁子疼,再一看陶仁德排在最前頭,頭更疼。

    這麽多年以來,西南府在宮裏的暗線隔三差五就會遞來消息,說這位太傅大人又在催促皇上選妃立後,再不然便是斥責皇上對西南太過聽之任之,完了還要曆數西南府八大罪狀,引得群臣也一道憤慨起來——簡直就像是老天爺派來專門與自己作對一般。

    所以即便知道這老頭是個忠臣良將,每每聽到陶仁德三個字,段白月也還是會想親手給他喂隻蟲。

    大人一個接一個,事情一樁接一樁,最後一個人是劉大炯,倒不是為了公事,而是自家小孫子十天後滿月,想請皇上給賜個字。

    楚淵道:“這一下午,可算是有了件好事。太傅大人方才還在說,等著十天後去府上喝滿月酒。”

    “那估摸著老陶是知道他自己所奏之事不討喜,所以故意說些別的,也免得皇上責怪。”劉大炯連連搖頭,“真是沒料到,連微臣那未滿月的孫兒也要被老狐狸拿來利用。”這可就不是一個驢肉火燒所能解決的了,起碼也要兩個。

    楚淵失笑,站起來道:“字稍後朕再差人送到府上,愛卿可要留下一道用膳?”

    “多謝皇上,隻是微臣晚上還有些事,家中有客人。”劉大炯道。

    “那朕便不留了。”楚淵拍拍他的肩膀,“等會出去見著太傅大人,記得好好向他討些銀子。若非看在愛卿孫兒的麵子上,方才那折子,朕可不會批。”

    “是。”劉大炯點頭,“微臣定然好好訛他一筆。”

    “皇上。”待到所有人都走後,四喜公公方才進來,道,“可要回寢宮歇著?”

    “睡了一早上,這陣倒是不累。”楚淵搖頭,又問,“那些潮崖人可曾進宮?”

    “回皇上,兩個時辰前便來了,向統領親自接回來的。”四喜公公道,“全部安置在了怡心殿。”

    “不錯。”楚淵點頭,道,“走吧,回寢宮。”

    四喜公公心裏頭納悶,方才還說不累,這陣怎麽又要回寢宮,還當是要去看那夥潮崖人。

    寢宮離禦書房不算遠,推開門後,段白月正坐在桌邊等他。

    啊喲!四喜公公在心裏狠狠拍了下腦門,自己這是什麽腦子,潮崖人來了,西南王自然也會來,皇上可不得趕著回寢宮。

    段白月道:“看禦書房外那麽多人,還當要晚上才能回來。”

    “人不少,事情卻也都不大。”楚淵坐在他對麵,“隻要邊關不起亂子,其餘事情都好說。”

    “沒去看那些潮崖人?”段白月問。

    楚淵搖頭:“先晾幾天再說。”

    “我可去看了。”段白月道,“一群人正在房中抱怨,說是無人打掃的冷宮。”

    “不是無人打掃,是無人伺候。”楚淵道,“笤帚水盆都有,若想幹淨,自己清理便是。”

    段白月笑笑:“聽對話內容,裏頭有兩個人,十幾年前就已經進過宮,似乎還頗被先皇看重。”

    楚淵點頭:“三日之後,我再去看他們。

    “那就先不說這事了。”段白月道,“師父從玉棺山回來了。”

    “南前輩?”楚淵問:“可有查出什麽事?“

    段白月搖頭,將那玉棺山的狀況大致說了一遍。

    “果然。”楚淵道,“先前我曾寫信到日月山莊,千楓也說不像是真的。能死而複生,除了南前輩之外,這江湖中似乎並無第二人。”

    “師父可不是死而複生,而是壓根就沒死,隻是功夫練得太多太雜,難免傷損心脈,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假死療傷,在地下少則一月多則數年。”段白月道,“那蘭一展雖說曾是魔頭,但也已是幾十年前的事,所謂人死債消,那些被他得罪過的門派想來也不會記恨太久。若論起誰能對他念念不忘,怕是隻有那個曾經的好朋友裘戟了。”

    “就是那個賽潘安?”楚淵道。

    段白月搖頭:“賽潘安與裘戟是不是同一人,尚且不能肯定,隻是我的猜測。”

    “當年蘭一展是死在裘戟手下,兩人自幼一起長大,對方練的是什麽功夫,會不會假死複生,該了如指掌才是,理應不會為了一座九玄機就疑神疑鬼。”楚淵道,“如此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段白月道,“你管朝堂之事便好,江湖事留給我。”

    “西南王插手中原江湖之事,被太傅大人知道,又該捶胸頓足了。”楚淵笑著看他。

    “巴不得氣死那老頭。”段白月換到他身邊坐,“可要出去散散心?看你在禦書房悶了一下午。”

    “今晚王城裏頭會賞荷燈,到處都是人,不去。”楚淵道,“否則又出亂子。”

    “賞荷燈?”段白月道,“先前沒聽過。”

    “也沒什麽特別,大家一起圖個熱鬧罷了。”楚淵道,“陶太傅也會帶著孫子去,還有朝中不少大人,若是看到西南王出現,怕是會當場暈厥。”

    “我易容便是。”段白月握住他的手。

    “碰到我也不行。”楚淵道,“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應付完,哪有自己跑出門再撞一次的道理。”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段白月撐著腮幫子,道:“無聊。”

    “無聊便去青樓。”楚淵挑眉看他。

    “早知你會如此惦記,我昨晚便不說了。”段白月哭笑不得,“實不相瞞,若不是你說,我還真將此事給忘了。”也是很對不起顧兄。

    “現在去也不晚。”楚淵道。

    “不去,明日再去,今天想陪陪你。”段白月道,“那陪你去禦花園走走?這寢宮裏頭著實悶。”

    楚淵道:“不如去你住的客棧?”

    “嗯?”段白月坐直,微微有些意外。

    楚淵道:“在那裏也能看到荷燈。”

    雖說遠了些,但在夜裏看河麵燭光搖曳,也是美景一片。

    客棧裏頭,段瑤正在問:“當真?”

    “自然是真的,等回到西南,為師就去墳裏給你刨。”南摩邪舉手發誓。

    段瑤抽抽鼻子:“這回不許騙我。”

    “自然自然。”南摩邪連連點頭。

    段瑤將自己手裏握著的肉串遞給他一把:“成交。”

    南摩邪笑得滿臉褶子,屁顛顛接過來吃。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段瑤皺眉:“怎麽聽著有兩個人?”

    南摩邪隨口道:“說不定是皇上。”

    段瑤趴在門縫看,然後詫異道:“還真是皇上啊。”

    “是嗎?”南摩邪來了興趣,趕緊也一道貼過去偷窺。

    段白月與楚淵一道進了臥房。

    南摩邪與楚淵不約而同,從門口瞬間挪到了牆邊,繼續專心致誌趴著聽,連姿勢都一模一樣,恨不得穿牆而入,一看便知道是……親師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