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芫的聲音落下，外麵便有聲音輕輕柔柔響起：“八姐姐可在裏頭？”

    司樂睜大了眼瞧向葉芫，激動地一把拽住葉芫袖角。

    葉芫低眉望著她笑了笑，抽了袖子，推她道：“開門去。”說著她又微微揚聲道：“怎麽不進來？”

    司樂引了葉念進來，她便迎上去道：“八姐姐這裏招待不周，讓你見笑了。”

    葉念抿著唇小聲道：“沒有的事，不過是姐姐這裏人少了點罷了。”她頓了頓，仰起臉來看葉芫，紅著一雙眼，細聲細氣地問道：“娘還沒有給八姐姐配上丫鬟嗎？”

    “還沒有呢。”葉芫低頭無奈般笑了笑，拉了葉念坐下道：“想來嬸娘是想要慢慢挑著罷了。”

    葉念倏然瞪大了眼：“可、可是……這院子原來明明是有——”她像是吃了一驚般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極其歉意地偷偷覷著葉芫，結結巴巴道：“八、八姐姐……”

    她尾音顫抖，刻意拖長了，似是有無盡的話掩藏在後麵。

    哪家院子不是配備好丫鬟的？

    葉芫卻仿佛聽不懂般純然天真的笑道：“可能嬸娘想替我換些更妥帖的丫鬟吧。”

    葉念不耐煩地偷偷皺了眉，又暗暗握了握拳，然後垂眉低低道：“是、是的吧……”

    她說話間還有些猶豫不決，似是還想在引導些什麽。葉芫卻是不大再想由著她唱戲下去，便微傾了身，關心般望向葉念的眼睛：“十三妹妹的眼睛怎麽這般紅，可是在姐姐這受了委屈？”

    葉念眼中光芒一閃，卻慌亂搖頭道：“不、不是……”

    她後麵跟著的丫鬟敲到好處的接道：“小姐剛從大夫人那過來——”

    “多嘴！”葉念驚慌失措地猛然站起，又急急看向葉芫：“八姐姐，你、你別聽她胡說——”她目光左右飄移：“六姨娘生病……我隻是擔心……”

    她抿著唇，忐忑地看向葉芫。

    葉芫仿佛當真信了她的拙劣借口般，安慰她道：“十三妹妹不要太擔心了。”她又突然想起般道：“對了，十三妹妹找我可有事？”

    葉念微微擰了下眉，見葉芫好像真的聽不懂她話外之意般，終於不大甘願地回道：“我想著阿思莽撞衝撞了姐姐，怕姐姐惱了，特意來道歉的。”

    她微仰了頭，又做出明媚無邪的樣子來。

    葉芫便也跟著笑道：“我哪兒就惱了，十二妹妹活潑可愛得很。”

    葉念慢慢紅了臉道：“是念念想多了……”她停住話，見葉芫半天沒有接話的意思，不由得咬牙道：“那……妹妹便先告退了。”

    她行了禮要走，葉芫卻是起身訝然道：“這便走？我還想十三妹妹多陪我聊會兒呢。”她歎氣道：“你們跟我都聊不上半會兒的……”

    葉念卻低下頭喏喏道：“妹妹也想多陪八姐姐聊聊……可是，六姨娘病著……我放心不下。”

    “十三妹妹孝心，也是好的。”葉芫便也應道，頓了頓又忽然無奈道：“想來十三妹妹是嫌棄姐姐了。姐姐到底是榆木腦袋——”

    她輕輕揚了唇，迎上葉念震驚的目光，微微湊近她的耳畔，低笑了一聲，慢慢地，咬字清晰地道：“連妹妹對大夫人的指控，都聽不出來呢……”

    她拉長了語調，尾音也是百轉千回，直驚得葉念又猛地跌坐回凳上。

    葉芫眯起眼，微微笑了起來。她這麽一笑，眼角便微微上挑起來，將那本是清秀的麵容，生生染上一分瑰豔來。

    她微傾下身子，不緊不慢地道：“十三妹妹不讓你的丫鬟回避一下？”她輕笑道：“我們姊妹可是要有體己話說呢。”

    她微微提了嗓音：“嗯？”

    葉念倒是飛速冷靜下來，沒再擺出那乖順模樣，直直望著葉芫，冷聲道：“秋水，你出去。”

    “可是小姐……”

    “啊呀，你沒看見我們倆的小姐有話要說嗎？”司樂一把拉住那猶猶豫豫的小丫鬟，歡快地向外走到：“你看起來真是小呢，多大了？家生子嗎？我們出去聊。”

    司樂掩了門，說話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葉芫笑眯眯地望了葉念一眼，又是那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十三妹妹這麽苦心孤詣地引導姐姐，現在沒了人，不妨挑明了給姐姐講講？”

    葉念微一皺眉，又忽然揚了臉笑，剛是要說話，卻被葉芫截住：“妹妹可不要說些好聽的糊弄姐姐呢。”

    葉芫微笑：“畢竟妹妹剛剛還想著拿姐姐當槍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