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身中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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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晅烈,上一次本王輸與你是無可奈何,有機會我們再一決高下。”

    “庸邪,我還以為經過上次你會有些長進,勸你趕緊把人放了。”晅烈已祭出折幽劍,指向九天,結界外的天兵如同蜂蟻而出,堵住了結界出口。

    “有她在,我還怕出不去麽?”庸邪的笑,就像地藏深處妖冶盛開的毒花,與對麵的晅烈如同黑夜與皎月的反差。“這個小仙童本王看著喜歡,本王就帶走了。”

    然而話音未落,坐下的窮奇如同被踩了爪的貓一般狂躁起來,它的右眼血流如注,嘴邊發出駭人的哀嚎。

    “把她放了。”立於玄武金龜之上的晅烈怒了,他的眉眼堪比無盡海千年不化的寒冰,手中早已祭出的折幽劍淩冽而鋒利,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被割傷,且致命。

    “你居然敢把本王的窮奇弄傷了,”庸邪額上的幽冥印記又深邃起來,如同地獄之門的開口,向對麵之人說明憤怒,“看來這個小仙童不尋常。”

    黑氣似黑蛇一般緊緊纏繞著珵音的脖頸,珵音麵色漲紅,雙手和雙腳在不停地掙紮,越來越劇烈,隨後動作卻漸漸地緩了下來,將要昏迷。

    “這個小仙童的神獸是碧浮,若我沒猜錯,她將會是你們天界的司樂上神。”

    “可她還太小了,本王輕易就能捏斷她的脖子。”

    “晅烈,你給本王讓開!不然這個小仙童就要灰飛煙滅了。”

    不要!我竟向珵音撲去,企圖為她擋掉那道攻擊。

    然說時遲那時快,電光雷火間一道綠光劃破了黑氣,珵音從空中落下,在著地前的一刻,碧浮接住了她。

    “庸邪,今日既來了天界,就別急著回去,反正你老爹,不差你這一個兒子。”晅烈說的每一個字,都似刀鋒,可戳人心,底下的玄武也緩緩升起,龜殼四周化成利刃,每一刀都可令人絕輪回之路。

    結界之外,天兵布陣天羅地網,庸邪恐怕插翅難逃。

    “我父皇百年籌謀,卻因一個小仙童而滿盤皆輸,晅烈,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屆時你們天界未必還如此好運。”

    隻見庸邪高舉弑血刀,殘留的魔軍突然化為如同煙霧般的黑靈,向弑血刀匯聚,逐漸地向上延展,遠遠看去如同一柱旋轉的黑風。

    “布陣!”

    晅烈一聲令下,結界外的天網逐漸發起光亮,如同會生光的蜘蛛網,各個將士之間靈力相互連結,那一柱黑風向天網襲去,如同一隻飛蟲落入網中,受到堅硬的阻擋,似水流般從四方流散消逝,潰不成軍,然在黑風的中心與網線之間有一黑點從中穿過,並迅速地向遠處逃離,魔軍為了掩護庸邪,竟然全數犧牲。

    “剩下的人修補結界,恢複法陣。”晅烈此刻才是他本來的麵目,在戰場上殺伐果斷,指揮得度。

    “碧浮,玄武,我們回去。”晅烈從碧浮那裏接過昏迷的珵音,她很小,很輕,緊閉的睫毛在表現她的不適,雪白脖頸上的黑痕越發明顯,如同烙印般灼傷了晅烈的眼,“小慫包,不是叫你等我的嗎。”

    這語句和眼裏有著晅烈都不自覺的溫柔,是為何故,是為心疼,或是自責?

    看著漸遠的兩人兩獸,他們可能沒有想到,在此後相當漫長的年歲長河裏,他們都是如此風雨同舟的。

    晅烈回到玄武殿後,連忙叫玄武去叫頡季,如同抱著易碎的琉璃仙品,極其小心地將還在昏迷的珵音放到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抓著珵音的小手,目光灼灼地巴不得見到珵音能生龍活虎地醒來,“早知如此,我便把你帶在身邊了。”

    “水……”我看見珵音的小小嘴唇如同幹裂的牆麵,看模樣應當是中了魔毒。

    晅烈連忙倒水,把茶杯捧至唇邊,卻沒能喝下多少,大多從她的嘴角流淌下來,晅烈隻能細細擦幹淨,緩緩地倒入口中。

    “洛洈她如何了?”姐姐從殿外進來,一身戰袍斑駁,眉間殘餘煞氣,就連手中的神器——裂帛都還未收回,經緯間的餘光隱約可見,眼神裏充滿了擔憂,連聲音都在隱隱地顫抖。

    “她應當是中了魔毒。”晅烈的語氣裏有明顯的自責,他可是戰神,戰場上意外無數,生命轉瞬即逝,見過生靈塗炭,堅忍如他何時自責過。

    “頡季呢,來了嗎?”

    “我來了。”帶著焦急的如冰雪融化的聲色傳來,姐姐和晅烈同時回頭,眼裏才有些光亮。

    頡季沒有一絲拖遝,快步來至床邊,探起珵音的脈象,如同工筆畫般清淡的眉眼初始微蹙,隨後又舒展開來。

    “無妨,雖然形勢緊急,但魔毒入侵不深,時間不長,我開一劑藥便好。”

    屋內的人,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我望著她們或悲或喜的神態,這群注定圍繞在我身邊的人,我的好壞他們都放在心上,我們彼此守護,命運把我們糾纏在一起,我是不是,該為他們做些什麽,或者說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麽。

    之前我並不能理解,為何珵音什麽都要自己一個人去麵對,所有的責任都去承擔;現今我明白了,這些人也在為她默默地付出,為她緊張,為她歡喜,為她難過,她的狀態會影響很多人。

    凡人都渴望得道升仙留戀人世繁華,卻不知曉,神仙固然可以有與天同壽的好處,可人們貪戀時光,隻因為能和自己所愛的人長久地在一起,如若要一人走完這山長水遠,夢寐以求的長壽恐怕不是福氣,怕是變為一種刑罰。

    所以珵音害怕失去他們,寧願一個人包攬所有的一切,瞞著他們,不連累他們,為他們竭盡全力,護他們周全,這便是十幾萬年後珵音的選擇,也將是我的選擇。

    “魔界越來越猖狂了,連洛河都敢來冒犯。”頡季一邊把寫好的方子交給了玄武,一邊又去看看珵音的脈息,“珵音她怎麽會突然去洛河呢,晅烈你沒告訴她留在這嗎?”

    “我叮囑了她,隻是恰巧碧浮要涅槃,這個意外,應當是她和碧浮的天劫。”

    “碧浮在何處?”姐姐向四周張望,看見床腳蹲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怯怯生生地看著他們。

    “主,主人她還好嗎?”眼淚在眼眶裏滴溜溜地打轉,小紅唇微微撇著,與我初見她時一模一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都是碧浮不好。”

    “你主人沒事,很快就會醒,是你救了她嗎?”頡季看著碧浮要哭起來,但又害怕吵到她的主人,見她可憐,忙過來解圍,這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果真令碧浮的眼淚消減不少。

    “不全是,還有他。”碧浮用手指了指晅烈。

    “我是後麵趕到的,我在西嶽被拖了一下,之前一直是它在保護珵音,也是多虧了它,這場戰事才這麽快結束。”

    “西嶽那邊如何了?”

    “庸邪被擊退後,西嶽那邊就迅速撤離了。”

    “魔皇這一次突然侵犯,恐怕是籌謀了很久的,”姐姐在床邊坐下,見珵音難受,輕輕的撫摸她的細發,手背上還有幾道很淺的傷痕,那蹙眉竟一點一點地展開,“前幾日,魔皇突然在東淵結界,無盡海結界,各陳兵五十萬,我和頡季前去鎮守,今日西嶽那邊又來了幾十萬大軍,父神隻能叫你去,洛河就成了空城。”

    “所以魔皇用百萬大軍拖住我們幾個,庸邪隻需擁兵十萬,就能輕而易舉地闖過法陣和封印,從洛河突圍,魔皇是算計好了天界,本就人數寥寥,能出戰的更是少之又少。”

    “多虧洛洈和碧浮拖延了時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可是洛洈她……”姐姐的眼裏又盛滿了心疼,“還好晅烈及時趕到。”

    “等等,晅烈,你在西嶽對敵,怎麽會突然回來的?”姐姐終於提出了我的疑問,你不是去西嶽鎮守了,戰敵當前,怎還可以抽空回來?

    “我見戰況拖遝,怕洛河有什麽意外,就把西嶽那邊交給我的副將。”我看見晅烈的表情很不自然。

    “不,這不像你,就算擔心洛河的情況,按你平時的作風,也隻會派人過來。”頡季斬釘截鐵地說。

    我從上古野聞裏看過他倆的兄弟情義,並肩作戰無數次,聽聞如若晅烈不是喜歡男的話,頡季必然是他的首選。

    “你親自離戰,應當是想回玄武殿的吧。”姐姐調笑的動人模樣又出來了,雖然她微亂的鬢發顯得有些狼狽,但依舊無礙於她的美,“我竟不知,你原也是會操心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晅烈的表情,頗似心疼妹妹卻不肯承認的哥哥模樣,是啊,在凡間,十一二歲的男孩大多都有個似珵音一般的妹妹。

    “珞玥,他就是口硬心軟,他可心疼小珵音了。”頡季也湊過來打趣,晅烈表麵上不動聲色,眼睛卻一直望著床上還未醒的珵音。

    “主人,藥來了。”小玄武亦步亦趨地端著藥碗走了進來,遞給了姐姐。

    “還是我來吧。”晅烈說完,姐姐和頡季的目光如同見了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