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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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殺笑,她還是心軟。如果選擇第二套方案,世家大亂,哪還有人來管易家。可是易齊不這麽想,亂則無序,到時候傷及無辜,她的罪孽就大了。
“對了,雲法寺的明鏡大師要回來了”走到門邊的墨殺,轉過身說道。
“真的嗎?什麽時候?”易齊很高興。明鏡大師對她有救命之恩,兩年前在南城匆匆一別,再無聯絡,她擔心的很。
就知道她會很高興,看到她的笑顏,他也高興:“他來信說是三天後回到寺院,有要事相告,你要去嗎?”
一聽這話,易齊就惱火。明鏡大師有什麽話不能明說,非要這樣賣弄關子。小心哪天她不買賬了,看他找誰去。
“當然去!這和尚太不通情理,雲遊四海後一隻鴿子都沒有給我放過,我這次可要好好問問他!”說著,握起小拳頭揮了揮,一副要讓某人好看的樣子。
墨殺想到她兩年前淚汪汪拽著明鏡大師的袖子不鬆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到時候別又舍不得才好。
“什麽時候出發?”他問。
易齊想了想,雲法寺離這兒不遠,後天早上出發,還能趕上山吃個午飯,然後坐等明鏡大師回到寺廟,給他一個驚喜。
易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墨殺,墨殺點點頭:“那等我處理好明天的一撥人之後,我就陪你上山。”明天一天的時間,雖然有點緊,但是他加快速度,應該沒有問題。
易齊眉頭緊了緊:“虛穀的人還是不死心?”
墨殺搖搖頭,不想讓她擔心:“等你這邊安定下來,我可能需要回虛穀一趟。”
易齊點點頭:“好。到時候我陪你一起。”想想又覺得氣憤:“你給了他們這麽多時間,難道現在都還沒有查清楚真相嗎?當初到底是誰殺了你五哥,並且嫁禍給你這個堂堂虛古傳人?”
墨殺搖搖頭,眼神悠遠:“不管是誰,這筆賬遲早要算。他們害死我五哥,還想過好日子,哼。”
易齊點點頭,殺親之恨,驅逐之辱,所有的真相終有大白之日。她與墨殺相識於危難之時,之後相互扶持走過屍山血海,沒有這個大哥哥,她可能早已迷失在殺戮之中,怎麽還有今天的小七。隻希望真相大白之後,他能開心些許。
第二天,易齊去學宮告了假,交了十兩銀子給學宮的管理處。這個金匱學宮十分有意思,跟其他處皆不同。首先第一輪入學之時,有一輪測試,隻要通過的均可進入金匱學宮求學。之後他們不管你在學宮裏做什麽,也不管你的進出,隻要每日報道一次即可。即便如此,很少有人輕易告假,一來,大師難求,大家都不願錯過聆聽聖賢講道的機會。二來,如果在半年一次的小考驗中,學子沒有通過考驗,將會被懲罰入悔過崖靜思。懲罰事小,丟臉事大。如此傳統,致使學子們倍加勤勉。學宮中,自由之風盛行,如有急事告假,隻需繳納費用,五兩一天,學子們戲稱此為老師們的精神損失費。
易齊覺得金匱學宮真的非常有趣,不愧為大陸上的第一學宮。此學宮,任何人都有機會進入,但是據說任何人皆隻有一次機會。隻可惜,每年能拿到紫玉牌,光明正大從金匱學宮走出來的,不出十個。像她這種,已經得到紫玉牌的人,再次進入金匱學宮的極少。所以她是唯一的特例。但是悲催的是,告假也是按照規矩來,不能徇私。
她默默的走在路上,摸著空落落的錢袋,心裏就跟冬天壓滿雪的樹杈一樣淒涼。那些老頭子不知道她本身很窮麽?要不是被姚崇兵以救命之恩要挾到了這裏,她要進來這等大陸的頂尖學府做什麽?學習怎麽當官嗎?她一個女子,他們能給她多大的官?普通的女官?
她越想越憤憤,一個破冰軍已經讓他們進退兩難,還讓她來金匱學宮進修陰謀陽謀,就不怕她翻了天?別以為她跟姚崇兵那小子整天混混,就不知道這金匱學宮裏,臥虎藏龍。沒準這裏就藏著齊元國某個皇子,平魯將來的某員大將,襄魏未來狡猾的謀士,說不定還有前不久跟楚國對峙的趙國殺手。
看看前麵那群五大三粗的漢子,那粗魯又蠻橫揍人的樣子,不出意外,絕對是齊元國的人。沒辦法,齊元國尚武,是個人都能揮拳,加上水土養人,個個都長得人高馬大。平魯國也差不多,但是他們曾經出過一位聖人天子,仁厚無雙,導致整個國家的人,擁有著熊的體格,卻非要擺出兔子的表情,你要是被他溫和仁慈的外表騙了,你也就離被滅不遠了。
易齊嫌站著看戲太累,幹脆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看。咦,他們打的那個人怎麽有點眼熟,好像是寒謙敏那小子。嘖嘖,這小子又得罪誰了?居然讓對方請動五個漢子來打他,他那小身板受的住嗎?能在金匱學宮裏麵請動五個人,那個人可不簡單。她要為了寒謙敏這小子得罪其他人嗎?還叫人嗎?會不會有人來?他們能打得過這五個人嗎?
她心裏有點糾結。寒謙敏這小子被打了這麽久也沒見他叫一句,很顯然在這個地方就算叫了,也沒人會來呀。易齊抬頭觀察一下周圍,這才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哎,看來又迷路了。
“哎,別打了,誰能給我領個路?”易齊見有人看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我,我迷路了,你們誰能給我領個路嗎?”
那人見鬼似的看著她,原來金匱學宮裏麵還有這樣的傻瓜蛋,沒見到他們在揍人嗎?居然還敢向他們求助,讓他們給她領路,他算老幾?
“看來有人是活的不耐煩了,嗬嗬嗬。”其中兩個人放開腳下的人,朝她走了過來,“小丫頭,你知道被揍的那個人是誰嗎?”
“是誰?”她天真的問。不就是寒謙敏嗎?難道他有個什麽了不得的名號?
“哈哈哈,他不是人,他就是一堆狗屎,連爛泥都不是。”其中一個人說完猖狂的笑起來。
易齊也跟著笑:“嘻嘻,如果他是狗屎,那你們豈不是攪屎棒?”
正在大笑的人就像吃了隻蒼蠅一樣憋住:“你這小丫頭好生無禮!我們堂堂齊……”旁邊一個人憋了那人一下,那人立馬改口:“堂堂男子漢,豈能容你這樣侮辱!”
易齊才不管他們是堂堂男子漢,還是狗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麽讓他們停手?易齊想了想說道:“我,我真的迷路了,你們是英雄豪傑,可不可以給我帶個路啊,老師有事找我,我趕時間。”說著她裝著不經意的樣子把紫玉牌露出一個邊角。
兩個人中比較謹慎的那一位眯了眯眼睛,說道:“好,我送送你。”他衝旁邊的人說:“小夏看著點,別鬧出人命了。”然後看下易齊,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請。”
看來還是一隻講道理有禮儀的財狼,這樣就更好辦了。易齊走了兩步,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轉過身,對謹慎的豺狼道:“這位英雄,地上那個,跟我有點關係。你看,你們也打得他沒有還手的樣子了,這次能不能放過他?”
謹慎的財狼,劍眉一挑,了然的一笑:“嗬,原來小丫頭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要我放人,可是憑什麽?”說著瞟了瞟她剛剛露出紫玉的衣袖,“就憑那個小牌牌?”
易齊偏頭看著他,不答反問:“我看你跟寒謙敏有點像,你們是什麽關係?”
對方劍眉一豎,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誰跟那攤爛泥像?”
“不像你為什麽打他?”
“難道像我我就不打他嗎?”
“你是寒顧雲?”
對方瞪著她,沒有否認。
嗬嗬,不否認,那就是了。寒顧雲是寒謙敏同父異母的大哥。世家大族,同父異母本身就意味著很多故事,更何況寒顧雲是庶出哥哥。虧得寒瑾小心翼翼,夾縫求生這麽多年,還能有這等風流韻事流出。這種兄弟相欺的故事,易齊以前隻在戲文裏見過,那時候一直不懂兄弟之間為什麽要互相殘殺。現在有個真實的人物在眼前,她正好可以問問:“你們是兄弟,你知道嗎?”
寒顧雲嘲諷的一笑:“就他,也配?我寒顧雲沒有兄弟,隻有一個妹妹。”
易齊摸摸自己的下巴,寒瑾四子三女,他卻說自己隻有一個妹妹,莫非是隻承認自己的親妹妹?
易齊點點頭,說道:“好。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寒夫人,你說你會怎麽樣?”
寒顧雲皮笑肉不笑:“你以為他為什麽從來不告訴寒夫人他在學宮被人欺負的事?因為她隻會嘲笑他無能,嗬嗬……那個女人,搶不過丈夫的寵愛就指望自己的兒子出頭,你覺得我能讓她得逞嗎?”說罷欺進易齊,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打他嗎?你以為以前都是我派人打的他?”
易齊納悶:不是你,是誰?
寒顧雲看她不信的樣子,搖搖頭,小丫頭還是太單純了:“因為他偷偷給我娘親下毒,我親眼所見!”說罷從袖子裏掏出一包藥粉包,“見血封喉的毒藥,怎麽樣,你想試試嗎?”他的表情變得很冷,“很陰毒是不是?就他這幅鬼樣子,打他我都嫌髒我的手!”
易齊無措的眨眨眼:寒謙敏行啊,都會下毒了。原來他也是個小狼崽子,或許,是條毒蛇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