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其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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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裏謫不緊不慢,他自補長城,她用黑棋雙飛燕夾擊,他雙靠之後,斷,漂亮!

    連易齊都不得不在心裏給他喝彩。可是之後他的下法讓她很是疑惑,他明明可以阻止,可是之後卻讓她輕鬆將上邊的大空全部圍上!白棋的實空已經夠了?

    不知為何,雖然百裏謫的進攻一直給人溫吞的感覺,然而易齊詭異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他的本意。控製力!沒錯,他有一種很可怕的控製力!他不以形勢好多少來判斷,而是以形勢的可控性來判斷下一步!

    她本來應該高興,因為形勢開始有了轉機。可是遇到這樣的對手,她恐懼的同時也燃起激昂的鬥誌。

    百裏謫默默的固城圈地,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不知對麵的小東西現在是什麽表情?雙眼發直?嗬嗬,真是有毅力的小東西。現在,在可控的範圍內,他是能贏,但是也隻有兩到三目的優勢。可見小東西實力不俗。

    此時的他們,眼裏沒有對方,又無處不是彼此。他們看的,是橫在他們的中間的棋盤,在棋麵上,他們不僅僅是他們自己。他們各自為陣,落子成兵,前進後退,硝煙彌漫。這是一個沒有鮮血的戰場,卻同樣激情澎湃。他們相互試探,摸索對方的棋路,猜測每一個子的深意,他們相互算計,互為掣肘。這裏沒有對錯,隻有勝敗。

    之後便是長時間的你來我往,跟棋應棋,風平浪靜之下,是風起雲湧的醞釀。各種驚天轉換緊接而來,黑棋子的右邊茫茫大空中白棋兩子野蠻生長,黑子奮戰不息,雙方在看似隨時會奔潰的局麵下卻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當白棋第104手打入的時候,黑棋還是損失慘重。現在的局麵似乎已然明朗,百裏謫之前的所有計劃都隻是為了爭的先手,從而從左邊打入中心戰場?

    易齊突然笑了,然後陷入了長時間思考。這是她這一局思考時間最長的一步棋,決定勝負的時間到了。

    形式的緊繃,讓兩個人都有了隻此一手便是結局的感覺。越到後麵,越是關鍵,一個不慎,滿盤皆輸。可是棋路的變化真的很多。黑暗中,兩人都不說話,易齊連呼吸都小心克製,唯恐被對方瞧出破綻。百裏謫棋風不變,速度不變,所有的負擔因此都轉移到易齊的身上,讓她壓力劇增!

    輪到易齊下第109手,百裏謫好奇,她是否會拚命。如果她強硬的擋住他,他們之後的戰鬥很有可能形成劫爭,到時候形勢會非常複雜。

    所謂劫爭,就是他們黑白雙方都把對方的棋子圍住,這種局麵下,如果輪白下,可以吃掉一個黑子;如果輪黑下,同樣可以吃掉一個白子。如此往複將兩敗俱傷。一般情況下,除非形勢已經完全沒有機會贏了,才會選擇這種背水一戰的方式。死生之間,方能以命相爭。

    在百裏謫看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易齊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隻是在遊移,是否要開始這種違背她本性的打法。

    一念之間,一子落下,她放棄這種掙紮。最後,預料之中的,她以輸給百裏謫兩目結束這一局。

    久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兩人還沉浸在整齊無聲的戰場裏,回首每一步的過往。

    百裏謫率先打破空氣中的靜謐:“二十八子,你選擇拐會更好,我局部獲利,你在下邊掙得先手,上邊再掛,大局上並不落後。”

    易齊抿抿嘴,不服氣:“我就不想讓你獲利。”

    “你是想保住全部棋子嗎?”

    易齊不答話。

    “婦人之仁!”百裏謫實為不讚同!她就是個任性的孩子,手握生殺大權還在徘徊,實在不可取!

    易齊嘟嘴,不服氣:“那有怎麽樣,我本來就是女子,不婦人之仁難道像你一樣無情?”想到他的殺伐果決,她不禁心有懼意。置生死於身外的人,何其恐怖。偏偏他就是這樣的人!

    百裏謫深吸一口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的感覺,憋得實在難受。

    “四十二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在九九位吃?”這一點她比較好奇。如果那時候他吃,形勢會變得更好。

    “沒必要。”百裏謫一貫的簡潔直接。

    易齊想了想,點頭,他的四十二尖,勝算能達到六成半,他若吃了,與黑棋三十九扳交換,從控製形勢上來說,並非必要。

    百裏謫又說:“如果你中腹拔花,後麵就不會如此被動。”

    易齊知道。

    “但你不舍得。”

    易齊還是不說話。

    百裏謫無奈,真是個任性的孩子,善於謀而心仁,為將者大忌!

    “嘻嘻,我隻是在等你打勺子。你想啊,等你一失誤,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你拿下,何樂而不外吖?”可惜,他根本不是人。等他失誤?無異於等待老虎打盹,其可能性微乎其微。這麽說,她也隻是安慰安慰她自己。易齊沒想到自己從來引以為傲的棋藝竟然輸給眼前這個人,心情不免沮喪。一時間萎靡下來,身子軟成一團靠在石桌上,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傷心。

    百裏謫沉默良久,問:“還有兩局,要繼續嗎?”

    “為什麽不?”見他發問,易齊一骨碌從桌子上爬起來,滿血複活,抬著下巴向他宣戰:“來就來,誰怕誰?不戰而輸不是我的風格!”

    說完讓他執黑子開盤。百裏謫想了想,說:“你執黑子。”

    易齊立馬不幹了:“這算什麽?看不起我?不行,我言而有信,誰贏誰黑子。你上。”見他不言,她威脅他:“你不上我生氣了!”也不知道這種話到底威脅了誰。

    百裏謫在黑暗中挑挑眉,小東西還挺潑辣!

    “好,請。”

    ……

    三局過後,易齊徹底攤在百裏謫懷裏起不來。原因無他,三局盲棋時間太長,她被餓的昏過去了。百裏謫抱著她不由想發怒:贏他有這麽重要嗎?她餓成這樣也一聲不吭,最後還勉強贏了他一局。

    三局兩勝跟三局三勝有什麽區別?真是欠打!

    想著,百裏謫狠狠的打下去,啪的一聲脆響。

    易齊迷迷糊糊中被疼醒,她揪著他的衣襟,嘟嘟噥噥道:“你這個壞蛋,你為什麽又打我?”

    “又?”百裏謫霸凜的一笑,“乖,告訴本王,本王之前什麽時候打過你?”說著掏出懷裏的蔥油餅慢慢打開。

    黑暗中人的嗅覺分外靈敏,易齊被香味一陣迷惑,脫口而出:“悅來樓,你打的我可淒慘了……”說完抱著蔥油餅啃。啃到一半,發現不對勁,抬起頭衝著百裏謫嘿嘿討好地笑。

    百裏謫一臉黑線,額頭青筋暴跳。原來她就是那個在悅來樓摸他的易齊,鼎鼎大名的易帥?想著他就想把她往地上摔,要脫手的一瞬想起先前她哭的慘樣,終於忍住心裏的嫌惡,把她撈了回來。

    他的怒意不是作假,任何一個男人被男人摸了,都會想要將那個人碎屍萬段,何況他還是個實力堪比魔王的男人。他還沒去找他,她就送上了門。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報應?

    “你不是男人?”

    “嘿嘿,顯然不是。”易齊幹笑。

    “那我是被一個女人摸了?”百裏謫直直的虛空中的她。

    她似有所覺:“嗬嗬,嘿嘿,不算不算。”根據墨殺更新的那批書裏的理論來判斷,她還不算真正的女人,最多是個小女孩。

    百裏謫額頭又開始青筋直冒。

    “你是易帥?”

    “易帥是我,我不是易帥。”易齊開始對手指。

    百裏謫湊近她,威壓更重:“你還有其他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