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邇眯著眼睛，看著表麵上恭恭敬敬的掌櫃還有賬房們。她這個來檢查的人都故意忽略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賬目，這些人裝作恭恭敬敬的樣子，卻故意提醒她要注意他們的失誤。表麵上是勇於承認錯誤，其實，應該是想引導她犯下將他們換掉的失誤吧。

    自己再怎麽不受寵，小小掌櫃的也不可能這麽大膽的給她使絆子。除非，他們背後有人撐腰。至於是什麽人，周邇用膝蓋想都能想得到。

    到這裏，周邇突然意識到了，原來的鄒子珥當時為什麽會當機立斷撤掉掌櫃的們。原因不外乎有二，第一是她那時候沒有對淩雲裳的過多防範，第二就是身邊有寶筠還有麵前的這些人的誘導和慫恿。

    眼看著這些人在自己麵前挖了個坑，若是還跳進去，那就是傻子了！

    於是，周邇也懶得再看下去了，去你妹的劇本，老娘現在是主角！老娘要改劇本！她“啪”地一下合上賬本，將賬本扔到了桌麵上，臉上卻是無辜地微笑：“你們再說什麽呢？難道是本王妃沒什麽文化，竟看不出來這賬本有什麽差錯？”

    這句話將掌櫃的還有賬房的嘴堵死了，不說賬本出錯了，那上麵卻是有錯兒，但若是說了，那不是間接性罵王妃沒文化，沒水平嗎？

    “這……”掌櫃的語塞，想要拿過賬本好好看看。這都是之前他們整理好的賬目，沒理由看不出錯誤啊。

    可在他手碰到賬本之前，周邇就將賬本遞給了虎兒，說道：“掌櫃的一臉不信任本王妃，你替我看看，看看本王妃是不是年事已高，眼睛不好使了？”

    虎兒接過賬本，粗略的掃了幾眼，再看看周邇，說道：“奴婢仔細查看了，並無差錯。臨江樓建立以來不賠不賺，剛好相抵。”

    “不可能啊！”一位賬房失聲叫了出來。

    周邇眼神一挑，說道：“哦？你的意思是本王妃，還有本王妃的第一丫鬟眼睛出了問題？又或者腦子不好使了？”周邇的眼睛本就是帶著點妖媚的桃花眼，此時姿勢慵懶，媚態生姿，卻話語行動中威嚴盡顯，硬生生將那個賬房憋了回去，身子顫抖地躲到了掌櫃的身後。

    掌櫃的出來打哈哈，說道：“王妃，這小子才剛來，不認識賬目，王妃大人有大量，請饒他多嘴之罪。”

    周邇眯眼看去，賬房和掌櫃都同時瑟縮一下，大氣都不敢出。

    她說道：“好了，既然是這樣，過於苛刻也顯得本王妃沒有氣度。好了，你們把賬本退下去。習秋，去把這頓飯的賬先結了，然後今兒中午的飯菜就在這兒解決了。”

    “是，”習秋雖說還是沒看明白周邇是在做什麽，但是，奴婢要做的就是閉眼啞口，遵從主子，“掌櫃的請先出去吧。”

    掌櫃的抱過賬本，點頭哈腰地帶著幾個賬房流出天字三號房，抹著冷汗，趕緊跑了，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一副周邇要吃了他們的樣子。

    習秋走了過去，透過門上的白紗布往外看，確認那些人確實已經遠離了才回身過來，問道：“王妃，請恕奴婢逾越，咱們這一次不是因為臨江樓這裏賬目虧空過大才來查看的嗎？現在就這麽，這麽放過這些古怪的掌櫃，豈不是……”

    “功虧一簣？還是多此一舉？”周邇背靠在椅子上，說道，“我們可一點兒也沒有‘功虧一簣’啊，這個樓子說實話，虧空是小。問題是，它憑什麽虧空啊？”

    “啊？這，這是什麽意思？”習秋不明白，反倒是虎兒說道：“習秋姐姐，你沒見王妃故意略過明顯記在賬上的虧損後，那些個掌櫃的還特意拿出來擺在麵前嗎？這麽明目張膽，還不怕王妃給他們教訓，說明呀，他們壓根兒就不怕虧空被查出來。”

    習秋聽了虎兒的話，沉默了，微微低頭作思考狀。周邇饒有興趣地喝了一杯茶，看著習秋，等她什麽時候意會她們的做法。

    習秋看了看周圍，臨江樓的位置處於望江樓南岸，周圍建築群少，站在高處一眼就能將一江之色收攬於眼。而且，它東邊就通向皇宮，西邊又是京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可以說地理位置極其的好，隻要是微微會經營的，這樣高檔的地方，不說月入萬兩了，就是月入百萬兩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既然它虧空了，而且，掌櫃的好像毫不掩飾地就將有問題的賬目擺在她們麵前，還在王妃已經故意避開虧損賬目的情況下還要特地提起。那麽，還說不準是誠心誠意地和王妃認錯還是另有所圖，想拉王妃入個什麽局。

    這麽一來，習秋瞬間想通了，身後冒著冷汗，怔怔的看著周邇。

    周邇一見習秋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經了解了剛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就說道：“若是說，他想陰我，還沒那麽大的膽子。好歹，我是個王妃，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掌櫃。即便我不受寵，但是，讓他掉幾塊肉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他背後一定有誰給他撐腰，指使他故意讓我看到這些賬目，從而將我引向什麽方向。”

    習秋詫異地捂住了嘴，說道：“是，是淩側妃？”

    “嗯，聰明，不愧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丫鬟。”周邇讚賞的看著習秋，說道，“所以我今天來的目的，一方麵確實想看看虧空這麽大的酒樓為何還要繼續經營下去，另一方麵，順便探探這王府的深淺，還有一方麵，也是讓你看清楚，我們究竟麵對的是誰。”

    習秋聞言立馬就想起了之前還在浣洗坊的時候聽說的關於淩雲裳還有賀若譯在鳳翎院事情，還有之前周邇在屋裏和她說的那些話。她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走到周邇麵前跪下說道：“習秋這輩子都忠心於王妃，不做奸人之事，絕對不會背叛王妃。”

    周邇微微一笑，使了個眼色給虎兒，虎兒會意，上前扶起比她大了許多的習秋說道：“習秋姐姐，王妃無意對你施壓。她既然在選丫鬟的時候特地選了你，就是對你的信任。以後我們就是好姐妹了，都要忠心對主才行啊。”

    習秋說道：“嗯。”她本就命運坎坷，以前雅夫人之死還曆曆在目。來服侍王妃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一心做事兒不求名利的準備了。但王妃給了她大丫鬟的位置，還如此信任她地在第二天就與她說清楚陣線，是把她當成了真真兒的一條船上的人啊！所以，她不可能背叛王妃了。

    周邇滿意地笑了，鬆開姿勢，說道：“好了，開吃開吃，都快餓死我了。你們也坐下一起吃吧，我一個人吃不完的。”說罷，直接撿起筷子，夾起飯菜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