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各懷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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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王府,凝香院中。

    淩雲裳鐵青著臉坐在屏風後麵聽著前來匯報的臨江樓的小廝說關於臨江樓發生的事情,聽罷,沉默著沒有說話。

    朦朦朧朧的屏風遮掩下,小廝都可以看到,淩雲裳此時已經僵硬的線條。她的手一直交疊著放在下巴處,從開始聽匯報到現在,動也不動一下。或許別的人不知道,但淩雲裳的貼身丫鬟伏秀卻是明了的,淩雲裳這是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怒氣。

    於是,無論是伏秀也好,還是其他人也好,包括那個已經講完話已久的小廝連大氣都不敢出,隻能戰戰兢兢地等著淩雲裳開口。

    “下去吧。”良久,屏風後麵才傳出來這麽一句話。小廝如釋重負,暗暗喘了口氣,說道:“是。”後,便先下去了。

    伏秀忍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側妃,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啊?”

    淩雲裳冷哼了一聲說道:“沒想到這鄒子珥腦子還是活絡的,有點兒難對付呢?”

    伏秀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說道:“可是,側妃,奴婢倒覺得您可以在王妃去臨江樓這事兒上做點文章。”

    “哼,如何做?”淩雲裳起身,走出了屏風外麵,說道,“難不成你想說的是,要我去和王爺告狀說是鄒子珥去臨江樓查賬?真是淺薄,萬一鄒子珥說隻是去臨江樓吃喝順帶查一下賬目呢?我豈不是枉做好人了?”

    伏秀已經,連忙福身說道:“奴婢愚鈍。”

    “知道自己愚鈍下次就不要多言,”淩雲裳現在怒氣十足,忍著不把屏風推到的衝動,說道,“多言必失,我這還好,小心你以後出去多言了,給別人絞了舌頭。”

    伏秀下意識捂住嘴,不敢亂發一言。淩雲裳睨了她一眼,也沒再多罵。說道:“正所謂禍從口出,有些時候,沉默是金懂麽?我立在把你培養成我的第一丫鬟,若是以後我能走到更高的位置,定也會拉你一把。但是你若是多嘴衝撞什麽貴人,我就算想保你都無法。”

    “是,”伏秀連忙說道,“奴婢知錯了。”

    這就是淩雲裳高明的地方,她有怒氣,就算是再怎麽滔天,也是隻會微微發作。而且發作完之後,總會想辦法給那些人一點甜頭。這樣也許對高位置的人沒什麽用,但是,對於像伏秀這樣一心想往上爬的丫鬟來說,就會對淩雲裳產生依賴。這種依賴,類似於忠誠。而這種手段,是淩雲裳拉攏人心的又一種。

    淩雲裳重新坐了下來,纖纖玉指交疊放在桌子上。這回伏秀不敢多話了,靜靜地等待著淩雲裳說活。淩雲裳的眼神此時晦暗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緒,良久,她才開口說道:“伏秀,女兒節,是不是離現在不遠了?”

    “啊?呃,”伏秀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等了一小會兒才說道,“七日之後就是女兒節了。”

    淩雲裳聞言,明豔的臉上露出一絲弧度,說道:“這樣啊,嗬嗬,那就好玩了。伏秀,你去讓前門的人等鄒子珥一回來就向我匯報。我,還要親自再去一次鳳翎院。”

    ……

    另一邊,臨江樓天字三號房中,不光是座上的周邇,連習秋還有虎兒都坐在一起吃著這臨江樓美味的飯菜。虎兒就不用說了,小饞貓一個,見到吃的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是誰。習秋剛開始還有些拘謹,可是看見周邇和虎兒都吃得如此香,自己也忍不住開吃起來。當然,動作還是拘謹的。

    虎兒正在和一隻雞腿較勁兒,習秋想起之前周邇說的話,忍不住問道:“王妃,奴婢有個好奇的地方想問您。”

    “說說…。”滿口塞著丸子的周邇口齒不清地說道。

    習秋往前頓了頓身子,輕聲開口說道:“對於王妃來說,淩側妃……是對手嗎?”

    周邇愣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是。”幾乎沒有什麽猶豫,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就僅僅是一句很平淡,平淡到如同“我今天吃的是雞翅”這樣的話一般。

    習秋眨了眨眼,想要繼續說,就見終於把丸子嚼碎咽下,假裝斯文地拿起手帕擦嘴的周邇說道:“你說的對手,大概是爭寵一類的吧。若是這方麵,她倒也不是我的對手。不是說她不厲害,是我懶得與她爭什麽。”作為周邇而言,她對賀若譯一點點兒感情都沒有,而且作為現代人,她可不是以夫為天的保守女子。所以,這種後宅以男人為中心的鬥爭,若是沒有,她也不會去摻和的。

    習秋大概是明白了周邇的意思,眼神中難掩她的驚訝。而她還未說話,虎兒倒是先放下油油的雞腿,頂著油油的嘴說道:“王妃,可是,王爺他……”

    “他是我的丈夫,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在家就要以夫為天,凡事要為夫君著想,他是我最大的依仗……”周邇一連串的說了出來,眼神無奈的在酒席中尋找下一個可以塞進嘴裏的食物。

    虎兒詫異道:“哎?王妃,您是怎麽知道奴婢要說的話?”

    周邇覓到一碟佛餅,端到了自己麵前,說:“你這些天都和我說了八百多遍了,我能倒過來背,你信麽?”

    虎兒不好意思的笑了,低頭繼續奮鬥自己怎麽也撕不開的雞腿。

    而就在天字三號房的旁邊,天字二號房中,兩個坐著裏周邇她們僅僅隻有一牆之隔的男子正在下棋。一個淡然著臉,另一個卻已經笑開了花。

    他們二人正是薄奚鹿和陸遠。

    天字號的房間雖說隔音效果好,但是,好巧不巧的他們坐在了裏天字三號房很近的牆邊。而且因為長年練武,二人的聽力又比尋常人好上許多,自然就將隔壁從一開始發生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

    本來二人也就隻是聽聽,可當聽到周邇和虎兒那段對話之後,陸遠有些忍不住了,張嘴笑道:“哎喲,這洛王妃有意思啊,哈哈哈。”

    “……”薄奚鹿沉默不語,連眼睛都沒抬,靜靜地凝視著棋盤。

    陸遠傾身上前說道:“哎,怪不得啊。怪不得你那天非要親自去洛王府查看這位洛妃,回來之前還遇到大雨,淋成了落湯雞!哈哈……”

    那日周邇發現的瓦片鬆動確實是薄奚鹿弄出來的,那日,也好巧不巧地下了一場很大的雨。偏偏,洛王府離他皇儲府距離實在太遠,回來的時候,光榮的全身濕透,被當時在他家蹭飯的陸遠笑話了半天。

    而他現在,竟然還在笑!

    薄奚鹿不動聲色,將手中棋子放下,然後看著笑得甚歡的陸遠,說道:“你又輸了。”

    陸元收回笑容,將目光放到已經成定局的棋盤之上,麵露糗色地說道:“整天欺負小老百姓……”

    薄奚鹿起身說道:“嗬嗬,就麽見過你這麽官氣十足的老百姓。”說罷,就要往外走。

    陸遠站起來說道:“哎哎哎,你怎麽走了?別啊,今天我可是一盤都沒贏下來,再打一盤再打一盤。”

    薄奚鹿擺手說道:“不了,七日之後就是女兒節。我還要回去準備皇上吩咐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