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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文嫻本來隻是想走開一點,不礙著母親向父親說悄悄話就好的,可是光光卻不明白她的意思,非常負責任的牽著她一直走一直走。

    待康文嫻下了幾步階梯,意識到這是下山的路的時候本要叫停的,但轉念一想去山下等著也是一樣的,於是就沒有阻止光光。

    下山的路全是梯級,她拽著牽引繩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光光受過專業訓練,即使在狹窄的通道上偶爾遇見幾位結伴而行前來祭拜的人,它也能帶著康文嫻很好的避讓開。

    半山腰上,歐長亭已經哀悼完畢,他站起身來,跟隨他多年的馬瑟知道這是他準備離開的意思,小跑過來,“老板。”

    歐長亭摘下墨鏡,英挺的臉上還有無限哀傷的神色,他摘掉墨鏡,最後再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歎口氣,無力的說:“回吧。”

    二人向沙丁所在方向的下山通道走去,沙丁看見他們過來了,下意識的向山下看去。山腳處,康文嫻的身影小得猶如螞蟻。

    三人匯合後,歐長亭自然是走在前麵,馬瑟和沙丁呈固定陣營的走在他後麵。沙丁拉了一下馬瑟的胳膊,咬著牙齒說:“一會兒見機行事。”

    馬瑟不解其意,同樣咬著牙齒反問:“什麽?”

    沙丁怕引起歐長亭的主意,不願多說,隻提醒他:“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三人下了山之後去取車,在離開墓園的路上,馬瑟終於知道沙丁讓他見機行事是什麽意思了。車子開著開著,他忽然發現前方迎麵向他們走來的一個人有點眼熟,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康小姐!

    她怎麽也在這兒?不會是湊巧的來祭拜的吧?

    馬瑟心裏琢磨著,朝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老板閉著眼睛,手指在按摩眼眶,很疲憊的樣子。他,應該還沒看見康小姐吧?

    腦海裏生出一個計策,但他又有些猶豫。以老板目前對這位康小姐的好感程度,自己要是這麽做的話無疑是在摸老虎屁股。但又一想到沙丁昨晚上說的話……嗯,管他呢,反正有沙丁擔著,那還猶豫什麽?

    於是,他猛的一踩油門……

    兩三秒的功夫,隻聽一陣狂亂的狗叫聲和車輪與地麵摩擦的刺耳聲,以及一個女音的驚呼聲。銀色轎車劇烈的震蕩了一下,然後猛的停住,車裏的人俱隨著慣性往前顛了一下。

    沙丁的第一反應是用胳膊擋在歐長亭身前,以免他額頭撞到前麵的椅背上,“老板沒事吧。”詢問的時候,他看見歐長亭放鬆似的舒了口氣。

    “沒事。”歐長亭抬起頭來,有些責備似的問馬瑟:“怎麽開車的。”說著,打開車門下去了。

    沙丁馬上跟著下去,開車門的時候卻被馬瑟攔住,“喂喂喂,怎麽那麽沒眼力見啊。”隨後又緊張的問:“老板不會發火吧?”雖然有沙丁給他頂著,但他還是怕啊。

    沙丁朝前麵看一眼,收回手,“不會。”

    “你這麽肯定?”

    “嗯,你加速之前,老板已經看見康小姐了。”

    “啊!”馬瑟驚訝的張大了嘴。

    康文嫻坐直身體,掌心處火辣辣的疼,肯定是剛才摔倒的時候手掌撲在水泥地上摩的。她剛才在山下的花園裏打發時間,想著時候差不多該到山腳下等著母親,以免她找不著自己。正往回走呢,光光突然狂躁的叫了起來,通常情況下光光是不會亂叫的,她意識到可能是有危險,還沒等她躲到一邊就被疾速行駛的汽車帶倒在地,然後她就聽見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以及一股淡淡的膠臭味。

    什麽人在墓園裏還把車開那麽快?

    康文嫻心裏正窩著一團火,忽然聽見一個歉意的聲音,“康小姐,你沒事吧?”同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握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歐先生?”這麽巧?康文嫻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麽會在這兒?”

    “來祭拜一個朋友,剛剛遠遠的看著有點像你,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歐長亭解釋說:“不好意思,我的車子刹車出了點問題,司機又是個新手,一時手忙腳亂差點撞到你,沒嚇著你吧?有沒有受傷?”

    要是馬瑟聽見他敬愛的老板臉不紅心不跳的把他的開車技術歸類於新手級別,估計會含恨吐血而終的。

    既然肇事者已經道歉,自己也沒受傷,康文嫻心裏的火氣也就滅了,她搖頭道:“我沒事。”

    歐長亭又低頭問光光,“小家夥,沒嚇到你吧。”餘光瞥見康文嫻手心破了好大一塊皮,他一把抓住,“手受傷了。”

    康文嫻微笑,“小傷,沒事的。”

    “疼嗎?”

    “不疼。”

    說話的時候,康文嫻感覺有一縷暖風輕輕的吹在掌心,癢癢的很舒服。

    臉一下子紅了,這樣似乎不太好,她掙了掙,收回了自己的手。

    歐長亭手裏一空,心裏也跟著空嘮嘮的。他抬起眼瞼,看見康文嫻兩腮酡紅,臉上也有一點點類似於害羞的表情。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這麽美好無害的一個女子,他怎麽能用那麽卑劣的手段來試探她,以為她是裝瞎的呢?

    其實在車上的時候他看見她了,但他並沒有驚訝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因為他知道她因公殉職的父親就葬在這裏。

    他原本想叫馬瑟停車跟她打個招呼的,還沒開口就感覺到馬瑟忽然加速了。他們三個人一那麽久,他馬上明白馬瑟想要做什麽。

    但他並沒有阻止,也許在他潛意識裏有著和他們一樣的心思吧。

    “對不起。”為剛才的舉動道歉,也為他卑鄙的小人之心道歉,“是我魯莽了。”

    康文嫻牽了牽嘴角,“沒事。”

    “你一個人來的?”

    “和我媽媽一起來的,她還在上麵。”

    “哦。”

    “她也該下來了,歐先生,那我先走了。”

    歐長亭點點頭,想著她看不見,又說:“好。”

    康文嫻對他笑了笑表示再見的意思,牽著光光準備轉身離開,剛一轉身又聽見他說:“康小姐。”

    她回頭,一臉疑問的表情。歐長亭上前一步,真誠的說:“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想請康小姐吃飯,不知康小姐肯不肯原諒我。”

    這是在約她嗎?

    康文嫻心裏一喜,卻又猶豫著如果一口就答應的話會不會顯得她太不矜持了?

    她在糾結的同時,歐長亭也在暗自後悔,哪有在陵園這樣的地方向女人提出邀約的?正在想該怎麽圓回來,卻聽康文嫻禮貌的說:“我願意以朋友的身份吃歐先生請的這頓飯,但是道歉就真的不必了,畢竟我也沒受傷。”

    如此,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各自說再見了。

    馬瑟一直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在看見歐長亭回來時嘴角牽著高興的微笑,他知道自己是白擔心一場了,但他還是做樣子似的問:“那個,老板,康小姐沒事吧?”

    歐長亭收起微笑,略有些嚴肅的命令道:“以後不準再做這些小動作。”

    馬瑟心虛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