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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麽無波無瀾的過著,太陽每天照常升起,都市男女按部就班的工作。夕陽的光輝收盡之時各自享受自己的歡樂夜生活。放縱之後,白天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和悲哀都會隨著一覺的蘇醒而忘卻大半。
康文嫻和歐長亭的關係還沒有進一步的發展,歐長亭在自信的等待,等待康文嫻理解他的心思。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份自信從何而來,也許她已經討厭他不願意再見他了,但他就是願意等。
那麽康文嫻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她其實什麽也沒想,她也在靜靜的等待。
徐藍坤的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康文嫻見過幾次他發脾氣,說話一向很溫和的他發怒的時候聲音吼得極大,帶著一股要把嗓子都扯破的威力,員工們被他一吼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徐藍坤還不解氣,把手裏的水杯狠狠砸到地上。
一時間水花噴濺了一地,玻璃渣子四射,砸到人身上讓人感覺有尖銳的疼痛感。徐藍坤的臉色因為發怒而脹得通紅,他像是剛與人進行了一番激烈的爭吵一樣的喘著大氣,褲腿和皮鞋都被水打濕了,他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玻璃渣子,憤憤的轉身要走。
轉身就看到一臉小心翼翼的康文嫻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他隻愣了一下就直直的饒過她往辦公室走去,越過她的時候還把一張椅子踢翻在地,力道大得把桌上的盤碗杯盞都震得鐺鐺響。
巨大的關門聲響起,員工們一個一個都還心有餘悸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誰先扶著椅子坐下說:“媽呀嚇得我腿都軟了。”
有人驚恐的看向辦公室的門,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說話小聲一點,“想死啊你!”
一個壓低的聲音說:“行了別廢話了散了吧散了吧,小心待會兒火山又爆發。”
大家各就各位的忙碌去了,連走路的腳步聲都放得很輕,恨不得自己能踩在棉花上走路,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點燃了徐藍坤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點的怒火。
一晚上大家都戰戰兢兢的,服務比平時更到位了,臉上的笑容多了,做事效率也高了。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有人如釋重負的說:“天啊這一天天的真難熬!”
康文嫻一直沉默不語,她牽著光光往打車的地方走去,黃叔叔送她來上班的時候說下班不能來接她,他有事。所以,康文嫻就隻能自己打車了,雖然不知道她帶著光光要等多久才能打到車。
一輛白色轎車靠路邊停下,裏麵的司機降下車窗朝康文嫻喊,“文嫻,上車。”
這一聲不帶任何情緒的招呼讓康文嫻錯愕了一下,以前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的徐大哥會用這樣陌生的語氣和態度對待她。
在她呆愣的時候,徐藍坤又催促道:“黃叔叔交待我讓我送你回家。”
康文嫻想了想,還是低頭對光光說:“光光,上車。”
一坐上車康文嫻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新車特有的氣味,為了不讓大家都尷尬,她率先打破沉默緩和氣氛,“徐大哥換新車了?”
徐藍坤從鼻孔裏悶悶的哼出一聲‘嗯’,“原來那車壞了。”
“怎麽了?”
徐藍坤緊握方向盤,目視前方,“被一個不長眼的家夥撞了。”說到這個的時候,那一晚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一股強烈的被羞辱的感覺重新湧上心頭。
康文嫻關心的問:“沒受傷吧?”
徐藍坤極其冷淡的回答:“沒有。”
康文嫻點點頭,欣慰道:“那就好。”
此後,二人都沒再說話。
新車的味道讓人聞著腦袋有些暈,再加上來自徐藍坤的低氣壓,康文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牽引繩在手指上一圈圈的纏繞著,康文嫻想起同事們關於徐藍坤暴脾氣的那些抱怨,想到他剛才猶如多米諾骨牌一樣一開始就收不住的怒火,以及他狠踢凳子的那一腳。
康文嫻覺得,她恐怕是在餐廳待不下去的了。
“徐大哥。”長久的沉默之後,她說:“我要辭職。”
前方的紅綠燈剛好跳色,原本打算在跳色之前衝過去的徐藍坤猛的一腳踩住刹車,車子立馬頓住,車身劇烈的震蕩了一下。二人的身體皆隨著慣性往前俯衝了一下,康文嫻始料未及的狠狠撞向前麵的座椅。
白色的車頭已經衝過了斑馬線,把正準備過馬路的行人嚇得魂飛魄散,回過神之後就開始咒罵:“會不會開車啊!我可沒醫保啊,撞著我了看我不訛死你!”
“交規沒學好是不是!還想闖紅燈!”
康文嫻也被嚇得心髒劇烈跳動起來,聽見路人的聲討她才知道自己差點成了一起車禍的罪魁禍首。但她也沒料到徐藍坤會有這樣的反應。
徐藍坤卻不說話,臉上也沒有絲毫後怕的神情,交燈變綠後他便踩下油門穩穩的把車開上路。
有了剛才的教訓,康文嫻不敢再說話了,謹怕自己說錯什麽釀成慘禍。
幸好,接下來的一路倒也相安無事,徐藍坤的情緒沒有波動,車技也還不錯,一路上都沒讓康文嫻再擔驚受怕。
隻是,他隱忍了一路的心痛在車子剛剛停穩在康文嫻樓下就全麵傾瀉。
“為什麽?”他問。
康文嫻抬著頭,沒說話。
徐藍坤也抬頭,看著後視鏡裏的她,“為什麽要辭職?”
康文嫻聽得他的語氣還算正常,也就稍稍不那麽緊張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辭職了你準備又找什麽工作?”
康文嫻絞著手指,別開頭,這些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也來不及想。她說辭職的時候隻不過是覺得她離開對他對大家都好,這個想法是在他踢倒凳子的時候有的。
“慢慢找,總會找到的。”
“總會找到的。”徐藍坤嘲諷似的嗤笑了一聲,“你一個隻會彈琴的盲人到哪兒找工作?”
‘盲人’這個詞語深深的刺痛了康文嫻的心。
話已出口,徐藍坤才驚覺自己失言了,他慌亂的從後視鏡裏去看康文嫻的臉,怕自己的失言惹得她生氣難過,並道歉道:“對不起。”
康文嫻雖然心裏不舒服,卻也沒往心裏計較。她搖搖頭,“沒事。”
“辭職的事就不要再說了,你做得好好的,和同事們相處得也不錯,再說你突然走了餐廳臨時也招不到人。”
康文嫻小聲而固執的說:“我可以等招到新人再走。”
徐藍坤直直的看著後視鏡,“為什麽?因為我?”
“是。”康文嫻直白的回答:“我不想徐大哥見到我會不高興,從而害得大家成了炮灰。”
徐藍坤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最近很易怒,這一點他無可否認,這裏麵或多或少有一些文嫻的因素在,這一點他也無可否認。
“別傻了,徐大哥在你眼裏就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嗎?”
“那為什麽最近你脾氣暴躁了好多?而且又恰巧是在我……拒絕你之後。”
“別瞎想,是我自己的原因,不關你的事。”徐藍坤笑道:“難道咱們的革命友誼那麽脆弱啊?”
他這樣說,康文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