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陸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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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坦白說自己並非姬氏皇族,叫劉溫等人措手不及。
    “怎麽可能呢?你一直在皇宮-內院中長大,若不是皇族,太後與先帝怎會撫養你?要知道,混淆皇室血脈乃誅九族的大罪。”亦或者,這具身體的正主兒是淳帝,此人才是那個鳩占鵲巢的孤魂野鬼?劉溫麵露懷疑。
    “不管你在裝什麽瘋賣什麽傻,隻管上去把門打開!”劉傳山語氣極為不耐。
    見主子也衝自己點頭,有姝隻得走上前,把手掌摁在凹槽上。他微微挑眉,發覺這扇門還真有些玄機,上麵的手印不大不小正與自己相合,若換個人來定然不成,仿佛當初建造的時候用的模子恰是自己右手。
    石門許久不見動靜,他抬起來,摳破昨日的刀口,放了一點鮮血再摁,依然紋絲不動。
    “也不行?”劉溫等人大失所望。
    “不行算了,趕緊把傷口包紮一下。”孟長夜試圖拉開少年,卻聽他低聲道,“讓我再試一試。”
    這扇門與鬼門實在太像,用鮮血澆灌不開,那用紫薇帝氣與功德金光呢?反正沒別的辦法,不過勉力一試罷了。這樣想著,有姝將全身的紫薇帝氣與功德金光逼於掌心,用力摁了下去。
    劉溫等人親眼見他掌心忽然發出紫金色的璀璨光芒,當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這,這是怎的?成仙了?
    石門上的浮雕將紫金色光芒點點滴滴吸收幹淨,從而變得流光滿溢,美輪美奐,少頃,機關啟動的吱嘎聲從地底傳來,本還嚴絲合縫的兩扇門終於緩緩打開,露出一條漆黑的,深不見底的,向下延伸的台階,更有一股陰寒無比的氣流撲麵而來。
    眾人被氣流凍得直打哆嗦,一時間心驚肉跳。
    “竟,竟真的打開了。那金光是什麽?”劉傳山看向少年,目中隱隱流露出駭然之色。這樣的景象顯然已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就仿佛之前還嫌棄的不行的爛泥,轉眼變成了神廟裏的菩薩。其餘人等也都又敬又畏,心道不愧為傳說中的真龍血脈,果然有幾分神異之處。
    唯獨孟長夜,表情絲毫不變,卻隻是伸出手,死死拽住狗崽兒胳膊。這個人太神秘莫測,他怕他跑了。
    有姝也有些吃驚,卻很快平靜下來,見劉溫點了一支蠟燭探測下麵的空氣,發現沒有瘴氣便召集人馬,準備盡數帶下去,連忙阻止,“軍師,此門與陰曹地府的鬼門極其相似,這下麵恐怕不是簡單的地宮與機關,許是會遇上某些髒物。你把所有人都帶下去,倘若大家一塊兒遇上危險,誰來接應馳援?再者人多手雜,萬一誰碰觸了機關,大家擠作一團隻會死的更快,不如點幾個強幹的好手下去探一探。”
    劉溫打算用暴力拆卸法取得寶物,也就是說不管什麽地宮建築,全部給它破壞掉,一千人足矣。但他現在頗有些摸不著少年的底兒,對他的話也就格外重視。他也看出來了,這石門上的掌印正好與少年的右手重疊,大一分則摁不進去,小一分則填不滿空隙,也就是說,除非找到此人,任誰來了也別想打開地宮,就仿佛這宮裏的東西是專為他準備的一般。
    “行,那就點幾個人下去探一探。”他頷首答應。
    “我去。”幾位副將藝高人膽大,齊齊舉手。
    “我也想去。”有姝垂頭看著深不見底的台階,目中流露出迷茫而又哀傷的神色。他隱隱感覺到,下麵有一樣東西在呼喚自己,很重要。
    “你去幹嘛?給我老老實實待在上麵。”孟長夜早就準備親自去探,卻絕不會把狗崽兒也帶下去。
    兩人拉扯了一陣兒,最終還是孟長夜妥協了,耳根子紅得滴血,隻因這狗崽兒極會哄人,竟說什麽“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死也跟你死一塊兒”的話,叫他高興得發狂,偏又要在屬下們麵前保持威嚴的作態。
    “怎麽那麽纏人?離了老子你會死嗎?罷了罷了,要去就去,但途中不準離開老子一步,聽見了嗎?一旦遇見危險,你就給老子上去!”他惡聲惡氣滿臉厭煩,實則心裏已經開出了花兒。
    有姝連忙點頭答應。
    劉溫早已習慣了兩人不分場合的膩歪,自顧點了十八個武藝高強的將士,湊一塊兒正好二十,不多不少正好。下去之前,有姝把事先做好的傳訊符分發開來,叮囑道,“這道符裏有我的一滴血,你們也割破手指滴一滴進去,便能與我通話。”他把折疊成三角形的符籙貼在自己額頭,示範道,“如果你們與我走散了,像這樣把符籙貼在眉心,然後默念心裏想說的話,我就能聽見並且與你們交流。倘若入了迷宮之類的地方,一個人出去了,其餘人隻需閉上雙眼,按照符籙的指示行走,也能跟著出去。”
    “小子,又在神神叨叨裝瘋賣傻是吧?你累不累?”一名副將嘲諷道。這破玩意兒要真有那麽神奇,他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給淳帝當凳子坐。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按姬公子說的辦。”劉溫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方才那紫金光芒大夥兒全看見了,又該如何解釋?沒準兒這人之前說的那些“一體雙魂、道術、鬼仙”之類的話,全是真的。都到了這個時候,多一層準備總是沒錯的。
    那邊廂,孟長夜已把自己的鮮血滴了進去,挑眉看著血珠飛快匯入黃符,形成一道微光覆蓋在表麵。
    “好家夥,竟發光了!難道真的有用?”劉傳山也滴了血,隨即露出膛目結舌的表情。眾人一看,當即不再猶豫,紛紛刺破指尖放血。
    有姝又取出一枚人形符籙,交給守在外麵的將領,“這是將軍的本命符,倘若發現符籙出現折角、缺損、燒焦的跡象,你們就趕緊下去接應。”
    將領雖然半信半疑,卻也不敢怠慢,連忙點頭答應。準備好火把、武器、幹糧等物,二十人緩緩下了台階,背影剛消失在地道盡頭,兩扇石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合上了,叫外麵的將士們好一番兵荒馬亂。
    此時,有姝等人並不知道退路已被切斷,正一步一步往地宮深處走。這條台階很長,仿佛沒有盡頭一般,走了足有兩個時辰才終於到得一處平緩之地。孟長夜一隻手緊緊拽住少年,一隻手高舉火把,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個石洞,洞壁長滿奇形怪狀的鍾乳石,還有一叢叢會發光的蘑菇與蕨類點綴在石縫之間,倘若熄了火把,僅憑這些植物發出的或藍、或綠、或熒黃的光芒,就足以照亮四周。
    “也不知這地宮究竟有多大,火把卻隻這麽幾根,等需要用的時候再點燃,現在暫且滅了吧。”有姝清越的嗓音在洞內回蕩。
    孟長夜二話不說滅了火把,其餘人覺得有理,也紛紛照做。沒了火焰的幹擾,植物的光芒更為柔和多彩,乍一看竟似仙境一般。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有生以來,我還從沒見過會發光的野草。”一名副將伸出手去摸一叢蕨類,指尖離葉片僅餘寸許的時候,便聽軍師與淳帝齊齊警告,“別碰,小心有毒。”
    他心下悚然,正欲收回手,草叢裏卻跳出一隻耗子大小的活物,一麵吱吱叫一麵撲到他臉上,飛快往嘴裏鑽。這一聲鳴叫仿佛打開一個機關,密密麻麻的小黑影從草叢裏蹦出來,往那副將身上爬。
    “啊啊啊啊啊……嗚嗚……咯咯……”不過轉瞬,副將的慘嚎就變成了悶-哼,繼而化作瀕死的咳血聲和粗重喘息。
    眾人尚來不及看清黑影是什麽就舉刀上前驅趕,刀刃劃破黑影肚腸,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叫。離得最近那人隻砍了幾刀便跟著尖叫起來,“啊啊啊,這是什麽玩意兒?這他娘的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又有幾人圍攏過去劈砍,然後目眥欲裂,隻因這些黑影並非什麽耗子、甲蟲,而是一個個小人。他們骨瘦如柴,四肢細瘦,頭顱卻巨大無比,略一張嘴就露出兩排尖銳利齒,一寸一寸啃咬那副將的身軀。還有幾個小人蹲坐在副將臉上,將他嘴裏的舌頭摳出來,不斷拉長。
    副將來回打滾掙紮,卻連半點痛苦的呻-吟也發不出。本還試圖救他的同伴們駭住了,一麵揮舞佩刀一麵急急後退。孟長夜把狗崽兒丟給一員副將,命他把人帶遠一些,然後舉刀衝過去馳援。他刀法十分淩厲,似疾風一般收繳著小人的性命,不過片刻,他前進的道路上便灑滿黑紅的鮮血與一具具小小的屍骸。
    部眾們得到鼓舞也跟著衝過去,卻沒料濃重的腥味竟引來更多小人,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攀在洞壁上,然後一擁而上。不斷有黑影在眾人四周亂串,這裏咬一口,那裏撓一把,防不勝防。他們仿佛對人的舌頭情有獨鍾,必定會有幾個撲到麵上,用鋒利的爪子撬開此人牙縫,將舌頭拽出來拉長,直至截斷。
    不過片刻,所有人體表就覆了密密麻麻一層小人,怎麽甩都甩不掉,更有幾個連舌頭都快扯斷了。唯獨有姝四周形成一個空白的圓圈,稍有小人靠近便尖叫著逃離,仿佛被火燒了一般。
    負責保護他的將領甚為驚訝,一不留神就見他撲到將軍身上,拍散了小人。
    “這些東西是餓鬼!地獄六道裏餓鬼道的餓鬼!”他一麵解釋一麵從袖袋裏掏出幾張符籙,用紫薇帝氣催動。符籙瞬間燃燒,發出刺目的紫光,餓鬼齊齊尖叫,末了在光亮中化為飛灰消散。有幾隻餓鬼躲在光芒照不到的石縫中,這才逃過一劫,卻再也不敢上前,悉悉索索往洞-穴深處鑽去。
    大夥兒長舒口氣,顧不得檢查自己傷勢,連忙去扶最先遭殃的那名副將。
    “老李,老李,你怎麽樣?”劉溫用力掐對方人中,見他舌頭還掛在外麵,已被惡鬼摳出許多血肉模糊的傷口,心中不免悚然。
    “這,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怎會有鬼?”劉傳山聲音在打顫。他素來不信鬼神,但幾次三番下來卻又不得不信。其餘人也都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然後齊齊朝淳帝看去。此前,他們一直以為這人在裝瘋賣傻,直至現在才發覺竟是自己眼拙了,連這麽一尊真神都沒分辨出來。
    幾張符籙燒死上萬餓鬼,這得要多深的道行?
    “是我考慮不周。”有姝從包裹裏取出二十個黃符,一一派發下去,“見到那扇門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這下麵不是什麽地宮,而是地府。地府進去容易出去難,想必那扇門現在已經關上了,咱們怕是沒有退路,隻能前進。這是護身符,可驅散邪崇,但有一定的時效,待符籙燒焦,你們就再來我這裏換一張新的。”
    這回沒人再諷刺他,立刻接了符籙貼身收藏。孟長夜把之前的傳訊符貼在腦門,默默喚道,“狗崽兒?”
    “幹嘛?”有姝翻出早前配好的藥粉,均勻灑在他傷口上,又取出消過毒的布條包紮。
    “沒事兒,就想叫你一聲。”孟長夜摸-摸-他臉頰,心中大定。那些餓鬼顯然很懼怕有姝,並不敢傷害他,這便好。如果此處真是地府,即便捅穿地心,他也得把有姝平安無事的送出去。
    其餘人見將軍用了傳訊符,這才後知後覺地摸出來,紛紛抵住眉心喚道,“姬公子?將軍?軍師?老劉……”大家腦海中紛雜一片,竟是誰的聲音都有,可見隻要同時把符籙貼在眉心就能暢通無阻的交流,此法好生神異!
    劉溫見掐不醒老李,連忙取出他的符籙貼在腦門,焦急呼喚,“老李,快醒醒!”
    本還你叫我我叫你,一塊兒耍著玩的眾人這才齊齊給老李喚魂兒,終於將他弄醒。有姝燒了一張符紙,拋入水壺中和成符水,喂他喝掉。這一回,再沒人懷疑他下毒,目中反而露出期待。
    老李本還有些昏沉,喝了符水立刻清醒過來,連遍體傷口都疼痛減半,在劉溫等人的攙扶下慢慢靠坐。
    “娘的,那究竟是什麽玩意兒?”他把拉長的舌頭收回去,含糊道。
    大家全都沉默了,不忍告訴他真-相。姬公子出神入化的手段已完全令他們折服,他既然說此處是地府,那肯定是沒錯的。活人竟入了地府,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出去。
    “喪氣什麽?路都是人走出來的,便是沒有路,老子也要鑿開一條道兒升天!”孟長夜握住狗崽兒肉呼呼的爪子,語氣堅定。
    “對,大家別喪氣,前麵未必沒有出路。”有姝試圖環住主子寬闊的肩膀,卻因手短隻能半抱著,便改為拍撫安慰,“將軍別怕,我一定安然無恙地把你帶出去。不過陰曹地府而已,我又不是沒來過。”
    “你來過此處?”劉溫抓-住重點。
    “並非此處的陰曹地府,但也差不離。咱們隻需進入閻羅殿,找到六道之門,就能從人道逃出去。”主子已經不是閻羅王,卻並不代表有姝沒有辦法脫困,他略略思忖片刻,補充道,“方才那些餓鬼最喜拔人舌頭,看來這地宮的構造是按十八層地獄來排布。也就是說,此處乃第一層地獄,拔舌地獄,再下去便是剪刀地獄、鐵樹地獄、孽鏡地獄等等。”
    劉溫悚然道,“你的意思是,咱們須得闖過十八層地獄才能進入閻羅殿?”
    十八層地獄,那是何等可怕的地方?連惡鬼都熬不過,更何況是人?大家沉默一瞬,然後齊齊露出絕望的神色。
    “怕什麽,來都來了,隻管往下闖!”孟長夜把少年拉起來,命令道,“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繼續走,這十八層地獄,老子還真想見識見識!”
    “走走走,怕個卵!”劉傳山立即跟上,卻有意無意地挨著淳帝,這位可是真仙,能不能活著離開全靠他了。眾人見好位置被搶了去,這才快速追趕。
    事實很快證明有姝的推斷是對的,走過地形平緩的洞-穴,眼前又出現一條長長的,往下延伸的台階,下到台階底部便又有一個洞-穴,照舊長滿會發光的植物和奇形怪狀的鍾乳石。幾隻餓鬼似閃電一般撲出來,剛碰到眾人衣角就被驅鬼符燒成焦炭,黑如枯枝的爪子裏捏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剪刀。
    “阿彌陀佛!幸虧身上帶著姬公子的護身符,否則手指都得被他們一根根剪掉。”劉傳山雙手合十,後怕不已。他已經從無神論者徹底轉化為佛教信徒,準備一出地府就去廟裏拜拜,然後誠心抄幾部經書。當然還得磨著姬公子,叫他收自己做徒弟。
    其餘人也都消去之前的輕視與懷疑,紛紛朝姬公子靠攏,總覺得走在他身邊才有安全感。洞壁四周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不過須臾就擠滿了頭大肚圓,四肢幹瘦的餓鬼,手裏均拿著一柄剪刀,哢擦哢擦開合著。
    但懼於某人散發的紫薇帝氣,他們動也不敢動,都在尋找機會。有姝深諳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點燃幾張驅鬼符,將他們盡數燒死,然後踩著灰燼快速跑過,終於出了第二層地獄。
    地宮深不見底,不過下了兩層,便已耗費整整十二個時辰。大夥兒又累又餓,草草吃了一些幹糧,在姬公子布好的防禦陣法中躺下,準備補充體力,睡了不知多久才陸續轉醒。
    劉溫-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見將軍習慣性地把抱在懷裏的人丟出去,這才悚然一驚,“不好!姬公子他睡過去了,誰來帶隊?難道靠淳帝?”
    “操-他娘!竟然忘了這一茬!淳帝那個卵蛋有屁用!”劉傳山氣得破口大罵。
    孟長夜已是臉色鐵青,把狗崽兒帶來的包裹撈入懷裏,打開來仔細翻找。但符籙上的字跡太過潦草,昨兒又沒看清楚,壓根不知道他燒的是哪些,分別有什麽作用。況且他激發符籙根本不靠明火,隻需夾在指尖微微一抖就能燃起來,這等功夫誰有?倘若換成火折子點燃,還能產生作用?
    令人焦頭爛額的問題一個一個浮現,不僅孟長夜心情奇差,其餘部眾也驚慌失措,六神無主。不知不覺間,姬公子已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跟著他便似追著光束,早晚能逃出升天。但若是皮囊裏的芯子換成淳帝,那糟糕透頂的局麵簡直不敢想。
    直至此時,他們方對姬公子所說的“一體雙魂”深信不疑,一麵暗暗佩服他出神入化的手段,一麵憎恨占了他身體的淳帝。說曹操曹操就到,隻聽洞內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不用看就曉得是淳帝那廝醒了。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麽鬼地方?你們什麽時候把我弄進來的?好臭!好黑!好冷!我要出去!”淳帝又跳又叫,一隻腳剛踏出防禦法陣,便有一隻餓鬼撲過來。所幸孟長夜及時拉了一把,才沒讓他十指盡斷。
    “你給本座老實點兒!”孟長夜掏出汗巾子,塞進淳帝嘴裏,又熟練地將他五花大綁,世界才算清淨了。淳帝看見頭頂密密麻麻的餓鬼,一時間嚇破了膽,像蠕蟲一般挪到虎威將軍身邊,試圖尋求保護。
    “沒了姬公子,我們最好不要隨便下第三層地獄。”劉溫沉聲道。
    “對,第三層是鐵樹地獄,說不得會有修羅出現,然後把咱們抓了掛在鐵樹上剝皮。”另一名副將憂心忡忡。
    “把這廝打暈,換姬公子回來?”劉傳山輕輕踹了淳帝一腳。
    “打暈?不好吧?咱們下手沒個輕重,萬一把姬公子弄傷了怎麽辦?”老李連忙否決。他現在可不敢傷姬公子一根毫毛,不是看在將軍的麵子,而是打從心裏敬畏。
    “狗崽兒有留下應對之法。”孟長夜從包裹裏翻出一遝符籙,外麵包的油紙寫著“昏睡符”三個大字,其下用簪花小楷詳細介紹用途,隻需把符籙貼在額頭再揭掉,就能讓人昏睡又蘇醒。
    有姝擔心身體的主導換成淳帝,便留下這招後手。他本想交代一聲,哪料實在太累,竟不知不覺睡死過去,以至於完全忘了這茬。
    眾人大喜過望,忙取出一張昏睡符往淳帝額頭一貼,待他雙眼緊閉就扯掉,然後目光灼灼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