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和夏老太太早早的到了站台，扶著夏老太太坐在昨天那個位置，沒有火車過來，夏天就四處轉悠，驚喜的發現這裏還有野菜可以挖，於是蹲下身就四下裏開始挖野菜，挖完的野菜堆成堆的放在夏老太太的腳邊，等看著有火車過來，就提著籃子過去賣野菜團子。

    不管怎麽樣，蒸了六十多個野菜團子，到最後就剩了四五個，眼見著天要黑了，祖孫倆這才提著剩下的回家。

    “奶，加上昨天賺的，有一百多了吧？”完了小半天的野菜，夏天也不覺得累。

    “可不是。”夏老太太見到有錢掙，人看著可比前陣子精神了許多“趁著村裏的人都在春耕，沒人和咱們搶生意，這些日子得多掙點，等以後就算賣的不好也不用著急。”

    “是啊，今天賣的時候還有人問有沒有別的東西，您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在加點什麽項目？要不我們做些麵條？就是那種過水麵，用醃的野菜做鹵子，您看成嗎？”夏天好似看到了賺錢的生機，有些摩拳擦掌大幹一番的架勢。

    “好是好，可是用啥裝麵條？火車也就停五分鍾，哪呢五分鍾就吃完。”

    夏天點點頭，沒有作聲，實際上卻是在想辦法，賣麵條的確有些困難，首先用來裝麵條的東西就不好解決，其次麵條的成本有點高，左右想了半晌也沒有解決的辦法，隻能作罷，不過因為她這麽一提議，回到家裏的時候，夏老太太和了麵就做了玉米麵條。

    夏老太太用大白菜嗆的湯，麵條下在裏麵，等出鍋之後搬到炕桌上，夏天就著家裏醬缸醃的鹹菜，足足吃了兩大碗，渾身都熱烘烘的，額頭也汗津津的。

    夏老太太也難得胃口好，吃了兩碗才放下筷，還沒等撿桌子就聽到家裏有人來了，不等下地看是誰，人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一身綠色的軍裝，可不正是急衝衝趕回來的夏誌國。

    看到突然回來的兒子，夏老太太也是一愣，臉上閃過欣喜，不過馬上又換上了一副冷臉，眼皮一聳搭也沒有吱聲，直接往炕上一扭身子。

    夏天衝著夏誌國點點頭，沒有說話，沉默的收拾完桌子直接去了外屋。

    在母親和女兒這裏碰壁，夏誌國早有料到，不過當真麵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尷尬，他抬手摸摸鼻子，走到炕沿邊坐下的時候，順手把帽子摘下放到一邊。

    “媽，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和我說，打我罵我都行，隻要別氣著你就行，你看看你這麽大歲數，大老遠的到我那裏去，連頓飯也沒有吃就回來，讓我這心裏哪能好受。”夏誌國聲音裏透著疲憊，麵上的神色也帶著無奈。

    “媽，從小到大啥苦我都能吃，記得小的時候家裏沒有糧，把糠皮子和榆樹皮磨成的粉拌在一起煮著吃，那糠皮子從我嗓子往下咽的時候劃的我嗓子像著了火一樣疼，我隻知道自己沒有爸，就媽一個人養我，我不能在給媽添麻煩，所以我就硬往下咽，心裏就發誓將來長大了一定要讓咱們家過上好日子，天天有白麵饅頭吃。”

    “等我去當了兵，出去野練的時候在雪地裏把腳凍的沒有知覺，等回到營裏用冷水泡著，刺骨一樣的疼，我也愣是沒有吭一聲，仍舊記得小時候發的誓，直到成家又有了孩子，看著孩子們也跟著受苦，這心裏就忍不住難受。”

    “小雪這一出事，我也沒有深想就下了決定，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可是媽，兒子這也是心疼孩子，小雪得了這麽一個病，咱們家又是這樣的條件，我這心裏急啊，恨不得這得病的是我。”

    外屋的夏天雙手環胸的靠在門邊，靜靜的聽著裏麵夏誌國說的話，神情莫測，嘴角抿成一條線。

    夏老太太和夏誌國的母子關係永遠都改變不了，夏老太太也一直心疼兒子，就算夏誌國做的在不對，今天把小時候的事都翻出來了，隻怕夏老太太也會原諒了他。

    夏天抬頭看著破爛的房頂，深深的歎了口氣，她有些羨慕夏雪了，有個這麽好的父親，就算是前世的她也沒有體會過。

    屋裏，久久才傳來夏老太太的聲音。

    “誌國，媽知道你累，可是這人活著啊就得累，窮人有窮人的累法，富人也有富人的煩惱，真到不累的那天，這也是活到頭了，這日子還不就是一個問題疊著一個問題，你現在是個父親，就是天塌下來你也得咬牙挺著，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能偏了。”

    “媽，我知道錯了。”夏誌國的愧疚聲緊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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