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裏的夏天在聽到夏老太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起身往外走，後麵是什麽樣的場景不用聽下去，她也知道是什麽樣，無非就是夏誌國認個錯，得到了夏老太太的原諒，然後一切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真是沒勁。

    出了院子，走在村頭，望著遠處高低起伏的山，夏天搖搖頭，哪有真斷了情的母子呢，夏老太太和夏誌國關係恢複了，那是不是代表著她不用努力掙上學的錢了？其實這樣想想也挺好的。

    而家裏夏老太太也確實真就原諒了兒子，特別是兒子說出了小時候的事情，聽得夏老太太落了兩次的淚，拿衣襟抹完淚後，才笑道“吃飯了沒有？我給你弄飯去。”

    “唉。”夏誌國笑著應道，擔心好幾天的事情，終於在今天和母親把心結都解開了。

    夏老太太忙著下炕，似才想起來，一拍頭“看看我，就知道和你說話，到是把天天給忘記了，你進屋這半天，也沒說先和孩子說句話。”

    提起孫女，夏老太太才想起來找人，看屋裏沒有人，就起身去了外屋，至於夏誌國聽到大女兒的時候，臉上閃過掙紮的神色，不過瞬間臉上又恢複了平靜。

    “咦，這孩子去哪兒了？”夏老太太見收拾幹淨的鍋台，在外屋沒有尋到孫女的身影，就知道孫女這是躲了出去，老太太不想他們父女之間有間隙，就給尋了借口。

    “是出去打水了，現在家裏的活都是天天幹，她知道疼我，懂事了。”

    想到大女兒和自己頂嘴的樣子，夏誌國可不相信大女兒真的懂事了，可也不想說難聽的惹母親不高興。

    “媽，先進屋吧，我正好還有事和你商量。”

    夏老太太點點頭，進屋後卻擔心的從窗戶往院外望一眼，見到孫女站在村口和楊家的孩子說話，這才放下心來坐回到炕上。

    “有啥事就說吧，你回來能呆幾天？”

    聽到兒子說有事要商量，夏老太太就想到了先前兒媳婦讓她去城裏的事，就有幾分不願意，到不是她躲著活，而是在農村裏呆了一輩子，這到了城裏哪也去不了，隻在屋裏憋著，她也悶得慌，何況經了上次的事情，夏老太太原諒了兒子，但不代表就原諒了兒媳婦。

    “媽，我這次來也是接你和夏天到城裏去，你年紀大了，夏天畢竟是個孩子，真要有個啥的她也不知道怎麽辦，你在我身邊，我這心裏也踏實，不然總是惦記你。”夏誌國盡可能偏向著自己心疼母親方麵的說理由。

    夏老太太原本就不愛去城裏，聽到這個自是不同意“我這胳膊腿都硬著，能有啥事？再說左鄰右舍的，真有啥事也不能看熱鬧不來幫忙，城裏我是呆不慣，我就不去了，這事啊你也別多說，也別勸我。”

    “媽。”夏誌國心裏不由得著急，聲音裏帶著祈求，和他的麵貌極不相符，可見是真急了“媽，上次因為你生氣走了，小雪連學校都沒有去，一直在怨自己，說你和夏天要是不回去她就不去上學。”

    夏老太太臉上的和藹之色僵住，滿是皺紋的眼角也慢慢的往一起聚。

    沒有等到母親的話，卻被母親這樣的打量，夏誌國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雖然還沒有想明白哪裏做錯了，卻知道母親已經生氣了。

    “媽，小雪她是個心善的孩子，那天見到你生氣的走了，當時就急的暈倒了，臉白的像沒有血一樣，等醒了我和她媽要送她去醫院，死活都不肯，說沒事省些錢，一邊又說怨自己，我和她媽也就沒有當回事，我尋思把部隊裏的事情安排一下在過來看你，結果在部隊的時候聽到連芳讓人帶來的話，我這才知道，小雪一直不肯去學校，說自己是個罪人，直說不上學，要讓她姐姐去上學。”

    “小雪這孩子，從小就聽話也沒有忤逆過我們，連芳看她這樣子生氣，給了她一巴掌，可這孩子咬死理，就是不肯去上學。”夏誌國想起小女兒的懂事，就心疼的歎氣“這孩子就是太善良，可偏得了這樣的病。”

    說起小女兒的事情，夏誌國也忘記了去注意母親，隻沉寂在自己的想法裏，卻渾然不知對麵母親的臉上閃過的痛苦，惋惜，失望，最後歸於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