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啊，那家夥被判刑了，總共二十年，以故意殺人罪。(..）”真誠說：“我稍微托了點關係，讓他能在監獄裏麵活的多姿多彩一點。”

    那麽你父親呢？”

    父親……啊。”真誠的語氣有些古怪：“父親還好，雖然受了重傷，但幸好我們有多餘一份，原本用來還債的錢，勉強可以支付醫療和手術費用了。不過為了長期付款，我就不能辭去夜店的工作了。

    哦，這段時間，因為我的故事增加了，所以來捧場的‘媽媽’們的數量也增加了呢，哼哼……在我這裏消費多餘的，廉價的同情心，裝作自己是個好人嗎？真是方便。”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真誠的毒舌屬性提升了不少。

    那樣也不錯吧。雖然你的父親受了傷，但是，再接下來你們也沒有事了，可以重新開始了啊。”斯卡哈接著說。

    並不是那麽容易的。”真誠搖了搖頭，語氣中透著無奈：“父親很不滿意——對我做出這種事情很不滿意。他是個很傳統，也很保守的人，完全難以想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從事那種工作。

    那段時間，醫生和我坦白說，身上的傷雖然很好治療，但是心理受到的打擊，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但是，他們無能為力，我就有能力了嗎？我當時也隻有十四歲，我也不是神啊，就算因為他們的一句話越多了不少心理學方麵的書，但也沒有用啊，他是我父親啊，我應該對他耍心眼嗎？”

    斯卡哈沒有說話，或許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吧。

    原本，她隻是帶著好奇心，還有想要多了解真誠一下，所以才問出這種問題的。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不聽下去了。

    她隻有繼續追問真誠：“後來呢？”

    後來，我們又談了一次話。父親要我不要再做那種工作了。我則回答他‘但這樣的話，父親就沒錢治病了啊’然後父親就回答說，就算是死掉，也不想要我做那種事情，一想到自己治療的錢是通過兒子出賣色相賺來的，他就有種想死的感覺。

    就因為這種原因，我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啊，現在想想，或許還有別的解決方式吧。當時我也有些氣昏了頭，隻覺得父親怎麽這麽不通情理呢，我為了這個家庭犧牲了那麽多啊。在那裏倚樓賣笑的可是我啊，我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要忍著要吐出來的惡心感覺，和那些惡心到爆了的婊子虛與委蛇啊！我甚至要叫他們媽媽——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

    真誠說到最後，幾乎喊了出來，但是喊過之後，語氣又變得很無奈：

    但是，父親也有父親的道理吧。他說，寧願死掉也不想我變成那個樣子，我想也是真心的。畢竟當時那個人渣衝過來想要殺了我，是父親幫我擋了一刀。不然的話，死掉的可能就是我了。”

    再接下來呢？”

    再接下來，就是結局了。結果不是太好。”真誠的語氣變得悵惘：“在治愈之後，父親留下一封信，然後就離家出走了……當然，說是離家出走，實際上也隻是住在了單位而已。

    他說他對不起我，是他沒有用所以才會造成這一切的，自己已經沒臉再見到我了，不過還是希望我能離開那裏，重新回去學校上課。

    再然後，父親每個月都會將大部分的工資打卡過來，作為我和姐姐的生活費。”

    ……結束了麽？”

    說是結束，的確是結束了吧。隻是在那之後，我也沒有回去學校就是了。”

    為什麽呢？”

    因為……回不去了吧。”真誠說：“每次想要回去，但是不自覺間還是回去了夜店那裏。我好想已經……回不去了。

    再然後的生活，很墮落吧。學會抽煙，學會酗酒，學會了打扮自己，因為閱讀了心理學的叢書，再加上經驗的增加，所以就算沒有悲情光環也不用裝嫩，也可以把持住夜店的no.1。

    不知道第一次是在什麽時候丟掉的，甚至忘記第一次的對象長成什麽樣子了。總之在醒過來之後，我狠狠地罵了那個婊子一頓呢，明明給了我不少錢，甚至房間都是她租的，但卻被我罵的落荒而逃，連內褲都沒拿就跑掉了。

    嗬嗬……那家夥是抖m嗎，簡直可笑。

    父親說，他沒臉再見我，實際上我又怎麽有臉再見他呢？”

    但是……你最後還是離開了那裏，對吧？”

    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真誠說。

    你說過，你還有個姐姐。”

    嗯，戰場原黑儀，是我最最親愛的姐姐，也是我目前的同居對象。”真誠說：“應該說是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吧，雖然那段日子過得也相當慘就是了。”

    那麽，她……”

    姐姐她似乎也很內疚吧。”真誠說：“就像是我覺得，我做出犧牲比較好一樣，姐姐或許也是這麽想的。唯一的不同是，我的腦子比較聰明，也比她更狠一點。所以最終做出了選擇的是我。

    姐姐原本沒必要再做任何事了，但因為我的事，她總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麽就過意不去。所以有一天，我發現她悄悄地化妝，然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要出去。

    那是我第一次打她吧，期望也是最後一次……當時的我簡直氣瘋了，直接衝了過去，給了她一耳光。

    我對她喊：戰場原家的男人還沒死光呢，有什麽事情也輪不到你。如果你再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的話，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殺。

    她嚇壞了，馬上就哭著向我保證，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再然後，她的確像和我保證的那樣，每天乖乖地上學，放學，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了。

    當然，她心裏麵也一定很難受吧，這個我也知道。”

    ……

    當時的事情，實際上比戰場原真誠說的更複雜一點。隻是那段黑曆史，就算是喝醉了酒，麵對的又是值得信任，口風很緊的老師斯卡哈，真誠也不想要說出來。

    在塗了指甲，口紅，化了淡妝的戰場原黑儀麵前，真誠氣急敗壞，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她，就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樣：

    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你的每一寸肌膚都是屬於我的，你的靈魂，軀體，人格，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

    當時的戰場原真誠，就這樣對自己的姐姐說出了這樣的話。在大喊大叫之後，他緊緊地抱住了戰場原黑儀，聲音哽咽，淚水止不住的淌下來：“答應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別做任何讓我傷心地事，答應我好不好。”

    平時高傲而毒舌，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一樣的戰場原黑儀，除了一邊流淚，一邊拚命的向真誠點頭，任憑他將自己抱在懷裏，緊緊地抱在懷裏，幾乎喘不過氣之外，再沒有了別的動作。

    他們，就這樣互相擁抱著很長時間，再之後才鬆開。

    當時的戰場原真誠，就是這樣的卑鄙和自私，他決不準許自己的姐姐做任何讓自己傷心地事，卻連續不斷的讓自己的姐姐傷心。

    ……

    所以說，想想看，當時的我真是個人渣啊。”戰場原真誠這樣歎氣，然後倒酒……

    沒有了啊。”在察覺到酒壺空了之後，真誠看向了他的老師斯卡哈。

    你喝得夠多的了。”紫發的美麗女王這樣說道。

    可我還是覺得不夠。”

    再之後，斯卡哈也歎了口氣，桌麵上的酒壺重新盈滿。她為自己斟酒，然後又為自己的學生倒了一杯。真誠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再接下來呢？你應該……被拯救了吧？”她略有些猶豫的說。

    啊，老師認為我坐在這裏，就是已經被拯救了，就是完全沒有事情，是這樣麽？”真誠的聲音中，透著滿滿的諷刺：

    沒有拯救，我的故事是個badend，嗯，或許說badend稍微有點不太正確——應該說是norlend吧——或者，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因為我還沒有放棄。”

    沒有放棄什麽？”斯卡哈提問。

    當然是，沒有放棄複仇。”真誠的眼中透著濃鬱的憎惡與憤怒：

    拯救，是的，救贖，是的。我原本的確認為我獲得了那種東西呢，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然而沒有，完全沒有，她是個騙子，那是一場騙局，隻是那個混蛋耍人的一場把戲而已。我隻是個受人蒙蔽的可憐蟲——她隻不過是另一個惡魔而已，虧我還以為，她會是我的救世主。”

    真誠的語氣中透著濃鬱的不甘心。這讓斯卡哈覺得心痛，同時激起了她更強烈的好奇心：

    再接下來，再接下來怎麽樣了，那個人究竟是誰，你和她發生了什麽樣的事？”她這樣問著。

    你真的，想要知道麽？”真誠微笑著問道。

    斯卡哈本能的想要怒斥，放肆，無禮——但她沒有。有著王者氣質的紫發禦姐，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接人傷疤，可不是個好習慣。”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真誠還是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