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來說件正事兒吧！”君小愛笑容慢慢，卻顯得陰測測，“卿兒啊！你必須回一趟雲星。”

    君卿皺眉：“以後再說。”

    “以後？多以後？等到你這些傷口潰爛？還是等你死了？！”君小愛慢慢說著，笑容不變，隻是有點兒無奈。

    什麽潰爛？等死？

    錦嵐微微茫然：“什麽？”

    君小愛頭疼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錦嵐：“你知道凱蒂斯嗎？”

    錦嵐點頭，這個當然，君卿就是凱蒂斯的。

    “那你對於凱蒂斯有多深的了解呢？”

    了解？

    錦嵐想了想，搖頭。

    不了解，一點兒都不了解。凱蒂斯是沒有案例的，她關於凱蒂斯的所有了解，都是從君卿身上來的，若是君卿有意隱瞞的話，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君小愛坐在沙發上慢慢舒展了身體：“凱蒂斯是一個比較找人恨的種族。異族之中的多數，是排斥我們的。你知道原因嗎？”

    錦嵐默了默：“是因為能力嗎？”

    “這樣說的太籠統。我來告訴你，凱蒂斯找人嫉恨的東西很多。近永恒的壽命，超乎一般種族的戰鬥力，在惡劣環境中的生存力，超乎他人的無上容貌……當其他種族費盡千幸萬苦取得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們就與生俱來，如何不招人嫉恨？凱蒂斯就是上天的寵兒，老天幾乎把所有的好都給了我們。”君小愛眨了眨眼，“但——老天不能始終偏愛一方，所以，凱蒂斯在得到這些與天俱來的好處時，就會受到詛咒的侵蝕。”

    錦嵐微微睜大眼睛，詛咒？這不是無中生有的嗎？

    “不用懷疑，真的是詛咒。身份越高的凱蒂斯，詛咒越高。普通凱蒂斯的詛咒是——沒有感情。這就是為什麽大多數人說凱蒂斯是比達侖蛇族還要冷血的生物，他們真的會拖無辜地船員入海，會殘忍地吞食撕扯活生物，因為這就是凱蒂斯的殘忍。”君小愛伸出手，上麵原本圓潤的指甲瞬間變得尖利無比，“凱蒂斯具有天生撕碎一切的資本。每個凱蒂斯出生以後，父母都不會養育他們太久。時間一到，就會被扔到最恐怖的海域，在那裏沒有尊卑，到處都是危險，想要活下去，隻能靠實力。我也好，卿兒也好，都是從那裏出來的。”

    錦嵐皺眉：“可我沒覺得你們的感情有缺失。”

    君卿對她的愛很真摯，很單一，她不會感覺不出來。

    “我說了，我們是皇族。凱蒂斯的皇族一直都是兩支，一支銀色，一支金色，銀色人魚的戰鬥力極強，金色人魚的生存力極強。隻是——卿兒是個意外，他繼承了父母所有的特點，擁有人魚皇族所有的本領。所以——原本屬於皇族的詛咒會在他身上放大兩倍。”君小愛瞬間嚴肅起來，“現在，才是我要和你說的。”

    “卿兒——是凱蒂斯千萬年來最尊貴的——帝子。換句話說，就是上天的孩子。”

    “人魚皇族的詛咒很可怕，有的皇族一輩子沒有子嗣，有的皇族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早夭，有的皇族就是天生的瘋子，心靈殘忍到可以把父母殺掉……。像我，我的詛咒是——永遠不能變成凱蒂斯。我是唯一沒有魚尾的凱蒂斯。”君小愛看看自己的雙腿，“也許你感覺這沒什麽，但是對我來說，這是最大的殘忍。”

    錦嵐不語，作為人魚，沒有魚尾，是恥辱，是畸形，就像是人類出生卻帶著魚尾巴一樣。

    “皇族大多數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卿兒他——更痛苦！”

    “卿兒出生以來就忍受著痛苦，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踩在刀刃的小人魚一樣。他行走在陸地上，是一樣的疼。就因為疼，他都不能正常走路，但他從來不服輸，日複一日練習，就算滴血也要走的優雅高貴。卿兒是我的全部，是我一手教育到大的。”君小愛複雜地看著她，“其實說實話，我並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因為帝子的詛咒，因為那個無法破解的詛咒。每個凱蒂斯都有自己的海毒吻，如果親吻一個不愛的人，對方會立即死去，而如果親吻自己愛的人，會賜予無上的祝福，那是愛人的認可。”

    “但，卿兒不行！因為帝子的詛咒，這個詛咒很簡單——相愛的凱蒂斯，一定會死！”

    “上天賦予帝子所有的尊貴，甚至於永恒的壽命，都在這個詛咒下成了笑話。”

    “那我現在再問你一遍，就算他死，你還愛嗎？”

    死了，還愛嗎？

    錦嵐一瞬間僵硬在原地。

    會死的。

    他會死的。

    她轉身看著表情複雜的君卿，語氣清淡到幾乎聽不見：“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有這麽個詛咒？！”

    君卿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啪！”

    錦嵐毫不客氣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氣得發抖。

    “嵐嵐我……”

    “啪！”

    錦嵐第一次氣到發瘋，紅著眼睛死死看著他：“騙子！”

    “我沒有騙過你啊！”

    “你死了拿什麽幸福給我？！你的幸福就是死掉讓我一個人忍受！”

    “不不不，嵐嵐，你誤會了，我的壽命很長啊，我估計就算你死的時候我也不一定會死啊！就算我們一起死了，那也很好啊！”白首到老，不是佳話嗎？

    錦嵐沒再開口，把頭埋在他懷裏，低聲啜泣。

    君卿微微歎了一口氣，有點兒責怪地看了君小愛一眼，就算是姐姐，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他的媳婦兒弄哭啊！

    君小愛淺淺一笑，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有足夠的心理承受去麵對未來。

    你說你的壽命很長？

    其實你自己也在擔心，哪天就會死掉吧？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忍不住時時刻刻待在她的身邊，就怕哪天突然看不見了。

    你都想到了，為什麽沒想到——她會為你的死而難過呢？

    還是你從心底自卑地認為，她永遠都不會愛上你？

    在這場遊戲裏，你早就輸了，輸得太慘，輸得一敗塗地，低微到可憐。

    君家的人，對待感情的事情上——

    幾乎都是傻子。

    “好了，說這些不是嚇你。回去讓大祭司看看，能不能找出點兒方法來。你的傷——傷到鱗片了，必須回去治療。”這個是絕對不能拒絕的！

    君卿垂眸，他真的是一時一刻都不想離開她，但……

    “嵐嵐，我先——”

    “我陪你去！”

    君卿下意識就想拒絕，因為雲星絕對不算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陪你。”

    君卿看著她堅定的臉色和眼中透露出的意思：敢拒絕就打死你！

    ……你這是威脅。

    “好吧。”

    妥協的隻能是他。

    錦嵐心滿意足。

    在這一刻，認清自己的心。

    這條人魚已經，完完全全融入了她的生活，甚至骨血，成為她的一部分。

    真的，真的是一點兒都拒絕不了了。

    她再也狠不下心去說那些曾經懷疑他的話。

    銀紫色的耳釘戴在她的右耳上，連通著心脈。

    那是他的淚水。

    也是她這輩子的守護。

    巫婆說過——

    真正去愛人魚的，都不會讓他為自己而流淚。

    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他的小美人魚。

    而她是他的——守護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