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耀 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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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什麽值得你去珍惜?

    有沒有什麽值得你去回憶?

    有沒有什麽讓你痛徹心扉,難以忘懷?

    有啊。

    現在的一切都值得我珍惜。

    與他在一起的每個日子都值得回憶。

    曾經的不堪和屈辱讓我痛徹心扉,難以忘懷。

    現在的我,與過去的我交織,構成了扭曲的我。

    但我喜歡這樣。

    隻有這樣,我才可以離我的他更近,更近。

    就算粉身碎骨,魂墜地獄,也絕不後悔。

    ——

    錦輕慢慢合上手中的筆記本,嘴角露出輕柔和緩的笑意。

    窗外的陽光暖暖得透進來,看上去就充滿聖潔的氣息。

    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呢。

    最關鍵是——她活得如此的健康肆意。

    指尖的視頻係統亮起,引起了她的注意。

    忽略了心跳的快一拍,錦輕急忙拿起,接通。

    一個坐在王座上肆意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他的長發是漆墨的黑色,柔順而華麗,蒼白卻俊美異常的臉龐,一雙紅寶石眼睛嵌在上麵,那是血的紅色,暗沉而濃鬱。

    就像是西方最古老的貴族,他穿著整潔的白襯衣,坐得端正,唇角的那絲笑容充滿迷惑與引誘,卻又顯得冰冷嘲諷。

    錦輕微微顫抖了一下,克製不住身體的渴望:“王,王……”

    “怎麽了?我的薇薇安?”對方帶著一絲笑意,聲音直透靈魂。

    錦輕眼中泛起的血光明滅再三,單膝跪地:“我的王,您的殺手向您致敬。”

    “我說過了,親愛的,你是特別的,所以你不需要如此。”

    對啊!這是她的王,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寬容,最溫柔的人。

    “王,我的王上……”

    “親愛的薇薇安,我交代的事情,你,有做好嗎?”

    “是的,我的王。已經成功安排,所有間諜都已入位。”

    “你果然是我的ky女神。親愛的,想回來嗎?”

    “可以嗎?!”錦輕心中一跳,無上的激動湧入,但旋即她就僵硬了一下,雖然諸多不舍,卻異常堅定,“不,薇薇安不能回去,薇薇安要成為王上最合心意的刀,麵對所有針對王上的危險。”

    對方輕輕笑了一下,似乎有點兒無奈:“薇薇安啊,你難道就不想嫁給我嗎?”

    嫁給——王?

    錦輕低頭:“薇薇安不配。”

    是啊,不配,她隻能仰望著王,在她的世界裏,隻要能為王做事,就是最大的幸福。

    “親愛的,你知道的,我的話,不喜歡重複。”

    錦輕一愣。

    激動嗎?不激動是不可能的!雖然說她從未如此祈求過,但她從心底還是渴望能永遠站在他的身邊。

    她想做他的唯一。

    “王上……”

    “乖,回來吧,我需要你,我需要一個妻子。你愛我,不是嗎?”

    “遵命,我的王。”錦輕眼中帶著濃濃的癡迷。

    這個男人早就是她的唯一了。

    就算去死,都是心甘情願的啊!

    在世界的另一端。

    奢華莊園裏的陰影下坐著另個風華絕代的男人。

    一個坐在王座上,端莊而神秘。

    一個坐在搖椅上,殘忍而變態。

    “你怎麽就想起來要把你的小可愛叫回來了?”金發褐瞳的男人伸出舌頭舔了舔唇,猩紅色的舌頭看上去異常的詭異。

    “我需要一個妻子啊。”黑發血瞳的男人聞言微微一笑,“不過說起來,艾藍,你還要賴在我這裏多久呢?”

    艾藍微微湊近他幾分,帶著一點兒曖昧的調侃:“慕斯。波爾提拉斯,你呀,最好可記清楚了,誰才是你最可心的人。”

    慕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各取所需而已。”

    艾藍對他這個態度也不惱,起身走到他的旁邊,邁起令人尖叫的修長的腿,歪著身子坐在他身上,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脖子:“可你對我很癡迷,不是嗎?我的味道,你喜歡嗎?”他戲謔的笑笑,伸手解開自己的襯衣領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頸,上麵有著星星點點的曖昧紅痕。

    慕斯的瞳孔不可抑製地輕輕縮了一下,聲音也微微低沉:“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喜歡你啊!”艾藍眨眨眼,說得毫無壓力。

    “你這話——去偏偏那些人類姑娘還差不多。”變態會愛人嗎?還是同性戀?

    艾藍把自己的脖子湊近他的嘴,很滿意的看到他的喉嚨輕輕滑動。

    “你可是把我救了,國不是有個傳統叫以身相許嗎?你不試試嗎?我的身體特殊,能滿足你所有的需求呢。”

    慕斯閉了閉眼睛,聲音愈加喑啞:“你說的,是你作為凱蒂斯血脈遭受了詛咒的身體?”

    “是呢,我可是很滿意的,這具被詛咒出現雙性人的身體,不是很滿足你的需求嗎?”艾藍笑的不會好意,“誰能知道呀,高貴的慕斯親王,從來不吸食少女的血液,因為慕斯親王患有厭女症。而我不是剛好合適嗎?作為你的床伴和血奴,哪裏去找這麽一舉兩得的事情呢?”

    “不過啊,患有厭女症的王上,居然想要把那個黑心肝的人類小姑娘娶回家,真的令人懷疑呢。”

    “您可不要告訴我,是在我的身體上嚐到甜頭,想要換個人來嚐嚐?”

    “還是說,王上——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呢?”

    艾藍喋喋不休的聲音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慕斯的平靜。

    特別是凱蒂斯不同於常人香甜的血液,就像是鴉片一樣勾引著他去吸食,偏偏這個家夥還不遺餘力的誘惑!

    “真的不嚐嚐嗎?我可是真的期待王上的恩寵呢。”

    混蛋!

    慕斯心中暗暗罵了一聲,抬手就把懷中不老實的人抱起,轉身朝著莊園別墅內走。

    一路穿過廳堂回到臥室,所有的傭人都連忙把頭低下。

    整個沒有陽光的房間裏,隻有一張巨大的床,血紅色的,繡著詭異的花朵。

    慕斯一點兒都不客氣地把人扔在床上。

    紅色與白色的交織,真的有種說不出的淩亂美感。

    艾藍眨眨眼,感覺到慕斯壓下來,旋即脖頸處出現熟悉的痛楚感,繼而是吞咽的聲音。

    空氣中充斥著的血腥與曖昧讓他的眼睛亮起些許暗沉的光芒。

    吸吧,多吸點兒啊,不要辜負了我的犧牲啊!

    這些血都是有很大的用途呢,不能浪費了的呀。

    他都委身男人身下了,要是還不行的話,就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所以說啊,他吸得越多,他就越開心。

    ——

    眼前濃香的咖啡讓她微微一愣。

    “怎麽了?嵐嵐?”看上去心神不寧的。

    “……沒什麽。”也許是錯覺吧。

    錦嵐回頭看了看窗外拐角處的巷口,空無一人。

    剛才的目光是什麽?

    難不成真的是她這些天一直心情低落導致的幻覺嗎?

    “嵐嵐,你最近——”君卿想了想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錦嵐也沒回答他。

    開心嗎?

    能開心才有鬼!

    一想到他朝不保夕,她就平靜不下來,就算知道這是杞人憂天,自找麻煩,可她就是忍不住。

    “……我想去雲星。”

    君卿一愣。

    “我要去雲星,去見見你的家鄉。”

    君卿猶豫了下:“雲星不安全。”

    這是真話,雲星真的一點兒都不安全,海怪很多。

    “你答應了我的。”

    君卿:……你是你威脅我!

    “我們馬上就動身吧。”

    聽君卿姐姐說的那麽可怕,他這傷口有可能潰爛,她就一時半會兒也等不了了。

    君卿忍不住深深皺眉:“嵐嵐,有些事兒,我一直隨著你任性,但……這個,真的危險。”

    眼睜睜看你入危險之地,他怎麽做得到?!

    錦嵐抿了抿唇,冷淡:“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

    “嵐嵐!”真是胡鬧!

    錦嵐搖頭,這次是下了死決心了,不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意。

    家人去了,哥哥生死未知,老祖宗也已辭世,她真的再經受不住任何打擊了。

    尤其是,現在,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

    君卿。

    “君卿,你不要逼我……”她的理智是有絕對界限的,如果真的瘋狂,可能做出比五年前獨自離家出走更恐怖的事。

    誰都不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身上沒有一分錢,沒有身份證,沒有護照,如何一路偷渡到他國,如何打工求學獲得自己想要的。

    也許世人看慣了她的高高在上,殊不知道她真的是從底層一點一點爬起來的。

    最開始的日子,她甚至沒吃過一頓飽飯,也正因為那段兒日子導致了她的胃病,受不得垃圾食品的汙染。

    沒有住的地方,被雨淋濕感冒發燒隻能靠公園裏的湖水降溫,衣服破爛在深秋裏凍得要死隻能撿破衣服,她自然也和野狗搏鬥過,就為了一個別人施舍的雞腿,最可怕的一次,她被綁架拐賣,是她趁著人不注意,親手拿石頭將人一點一點砸死的。

    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卻沒有感到害怕,隻是突然就認識到——這就是社會。

    什麽都有,不要指望每個人都是善良的,隻有自己努力,才會有被人仰望的資格。

    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你的生命的停止而停止轉動,你的死,在外人看來一文不值。

    永遠不要放棄希望,既然社會把你放在腳底,你就要向上爬,努力的爬,吸取著生命的養料,活得像花朵一樣充滿生機。

    成功是自己製造的,幸運之神不會每一次都會光臨。

    後來生活好一點兒,她住過閣樓頂層漏水的房子,吃的是白菜饅頭,靠著自己的努力打工。

    去過書店,洗過盤子,伺候過大小姐,賣過報紙……

    看著那一本本的書,直到無書可看。

    她幾次三番去攔截高校的校長,有一次差點兒被車撞到。

    但結局——她以最驕傲的成績,才華,天賦,榮登榜首,世界震撼。

    說起來,她真的是個瘋子呢,想什麽就要做什麽,敢從她手裏搶奪東西的,都會像當年的那隻野狗一樣,被她撕碎!

    誰都不可以,神,也不行。

    她苦心孤詣這麽多年的朋友,家人,愛人,不是用來給人摧毀的。

    錦嵐眼中湧起瘋狂的墨色風暴,直直的看著對麵的君卿:“你不要去嚐試——代價,你絕對想不到。”

    從她出生被滿門屠殺開始,她早就是個瘋子了!

    十二年卑微痛苦得生活,五年顛倒流離的日子,前半生所有的經營,直到今日。

    這些,都是一個瘋子才會做出來的事兒。

    “嵐嵐。”君卿握住她的手,“已經沒事了,你不止有我啊,你有很多的。”

    因為愛你,所以才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麽。

    我不希望你再回到從前,回到我們第一次見麵與世隔絕的你。

    “嵐嵐,你已經變了。”

    不再每每用你的毒舌去拒絕所有人的靠近,不再將一身寒冰覆蓋刺痛所有人的心。

    你會心疼我,你會去關心你的下屬,朋友,義兄,甚至曾經被你一度討厭的錦家人。

    你做不到從前的那麽冷漠了。

    但同時——

    你擁有了更多。

    我也好,雲天也好,孟澤也好,凱撒也好……

    都會成為你的依靠。

    也許有些人並不強大,但他們也會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

    “嵐嵐,從現在開始我宣布,你真的已經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正常人了。”君卿摸著她的頭,將她攬去懷中,“對不起,是我沒注意到你的感受,你已經會愛,會去擔心了,我聽你的,我們一起走。”

    就算生命結束在明天,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再次分開!

    “同生共死。”

    就像傳說中的鮫人一樣,一方死去,另一方絕對不會獨活。

    “君卿,我是你的——什麽?”

    “你是我的——骨血。”

    你是用我最靠近心髒的肋骨做成的女人,傷在你,痛與我。

    我的骨血與我相融。

    你去,我必相隨。

    而我去,你卻可以活的好好的。

    君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一笑。

    嵐嵐啊,嵐嵐,我到底還是個自私的人呢。

    怎麽會舍得讓你和我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