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鬥嘴

    東方羽默然，知道她出事，顧不得一觸即發的戰事，隻想回來救她，救了她，卻聽到她睡夢中不停喊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好在那個人已死，對他已經構不成威脅，花天影傷心一陣子也就會過去了。

    正想著，忽然聽見花天影不自然的聲音：“多謝東方世子。”花天影此刻也不知說什麽，隻好謝他。

    東方羽隻微微一笑。倒是花如雲此刻見花天影無礙，便恢複了平時的任意妄為，離開了姐姐懷抱，俏臉向東方羽一橫，“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姐姐，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你可記得，你多少次差點要了我的命？”

    東方羽看一眼這個在他眼裏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本世子可從來沒有想要你的命。”

    “那個林慕不是你的人？要不是我武功還可以，早就死在他手裏了！”花如雲嘟嘴，說完還白了一眼東方羽。

    “可是，據我所知，林慕要是想殺哪個人，從沒有失手過呢。”東方羽眯著他的招牌丹鳳眼，驕傲得說道。

    花如雲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立刻就急了，昂起頭提高了聲調喊道：“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打不過他，是他讓我了？”

    “我可沒說。”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花天影一陣頭疼，這兩人每次碰到一起就要上演這麽一出，如雲年幼不懂事，東方羽也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她計較，勸了幾次沒有效果後，她便由著他們去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來回幾次後，花如雲氣呼呼得道：“你把林慕叫來，我要跟他好好比試一番。”

    說歸說，怎麽還認真起來了，花天影正欲製止，東方羽已經喊道：“林慕！”

    灰色身影驀的出現，嚇了花如雲一跳。

    “如雲姑娘說要跟你比試呢。”東方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到了桌旁，翹著二郎腿，許是跟花如雲爭的口渴了，一手端起茶杯哚了口茶。

    林慕瞧一眼花如雲，淡淡道：“二小姐，請。”

    花如雲衣袖一甩，道：“出去打。”

    花天影看著兩人背影搖了搖頭。

    “你怎麽不攔著？”東方羽用手撐著腦袋。歪著頭問花天影。

    “她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罷。”

    “你倒是很縱容她，怎麽對自己這麽苛刻？”言語間似乎有憐惜的味道，卻被吊兒郎當的表情遮掩得一幹二淨。

    花天影沒有說話，徑直去了裏間，她得做回花無痕了，她的替身一直在裏間等著她。

    再出來時已是平常模樣的花無痕，萬年不變的淺碧色長袍，淡淡眉眼，淡淡表情。原本坐在桌旁百無聊奈玩弄自己一縷黑發的東方羽仔細將花無痕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又走到他跟前，再仔仔細細看一圈，花天影也由著他看。

    “我說你到底怎麽變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獨門秘術，不可外傳。”

    為了自己的形象和名聲，花無痕總是一副平淡高冷樣，說完自顧自走了出去，東方羽則後腳跟上，花無痕忽然回頭，淡淡道：“世子還不回去準備迎娶倚藍公主？”

    變成花無痕後，又開始這樣驕傲，東方羽泄一口氣，“好吧，我走了。”

    “無痕恭送世子。”剛說完，花天影忽然想起了林慕，又道：“把林慕帶回去，不要再讓他欺負如雲，不然本公子可顧不得什麽禮數，照樣出手教訓他。”

    東方羽已經扭轉過去的身子聽了這話立刻回頭，“你要分清楚，到底是誰欺負誰？哪次不是你那個寶貝妹妹欺負林慕？”

    “那為什麽每次如雲碰到他回來都是灰頭土臉的？”

    東方羽翻了個白眼，他怎麽會知道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林慕每次碰到花如雲回來後都懷著深深內疚的心情跪在他麵前。想到這，不由得氣惱，“你不管好你那個任性的妹妹，卻想來約束我手下？”雖是盟友，也沒到這種程度吧？

    花無痕淡淡看一眼東方羽，“是又如何，難道世子想因為一個林慕壞了你我之間的情誼？”

    東方羽被氣得差點一句“你我之間還有什麽情誼”出口，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硬生生咽了下去，咬著牙齒說道：“當然不會。”

    花無痕倒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隻是覺得妹妹不應該和東方羽的影衛有過多接觸，畢竟，兩人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書房裏，花青已跪候多時，見花無痕進來，立刻叩首，“公子，屬下保護小姐不力，請公子嚴懲。”他已在書房跪了一天一夜，小姐被救回來後公子一直守候在西苑，沒有出來，他就一直在這裏等著。

    花無痕手搖著折扇信步走到書桌旁坐下。“起來吧，不怪你。”他坐在這裏，在做了兩天花天影後，頭一回覺得做回花無痕還輕鬆些。

    花青仍跪著不願意起來。花無痕道：“給你個機會將功補過。”

    “請公子吩咐，花青這次一定不辱使命。”

    “你暗中盯住東方世子，看他近日有沒有什麽異常行動。”本來這件事並不一定要做，花無痕隻是想花青不那麽內疚而已。

    花青叩首，答道：“是！”

    “你小心行事，切莫讓他發現，若是被發現便大方告訴東方世子是本公子派你去的。”想必知道是他的人，東方羽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

    花青應聲退出了書房。

    花無痕仍舊慢悠悠搖著手中的折扇，眼神空澈，半晌，仰身輕輕靠到椅子上，閉上了眼睛，眼前浮現王小五滿含深情依依不舍的眼神，又浮現他走出山洞時的烏色背影，伴著一陣心痛。上天好不容易才給了他一次心動的機會，卻這麽快就收了回去……眼角似乎有眼淚流出，他輕輕拭去，睜開眼睛，仍舊是安靜平和的書房，深呼吸一口，然後起身走出書房。

    盛春時節，日光溫軟，天空是沉沉的碧色，微風吹在身上使人舒暢，綠樹吐了嫩芽，河道的冰也早已溶了，化作平靜的水涓涓流著，沒了冬天的素淨，到處生機黯然，春天的氣息席卷大地。